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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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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到下午的最后一个景,他选在学校正门,那里有喷泉和校名的标志。作为比较正式的一张,大家开始纷纷换上学士服。
“诶,江潭穿学士服还不错嘛。”
“是啊,她穿着好看。”
“......”
江潭听着同学们的议论,笑着回答到:“可能我这个小号比较合身吧”。其实很多衣服还是清水的打扮最美。就像金燕西在胡同里遇见的冷清秋,她就是要有原本的黑发与干净的面容。
“大家来排一排,咱们站在阶梯上,把学士帽端在右手,帽穗也统一在右侧。”他在说话间指挥大家行动,一次两次三次,目光频繁地落在她身上。江潭这次没有移开视线,她知道这只是美丽事物的自然吸引,就像上一张侧身扶栏的照片,他也曾多次停留在一名长腿女孩的身上。
她宜静,站在第二排,笑不露齿嘴角微扬,脖长腰挺,绣颊如三春桃花。时不时地,还能捕捉到他落在身上的目光。烈日下同学们抱怨学士服太热,要穿校服照,他还很遗憾地在劝说,这样的照片学士服的效果才最好。这句话跟她没有直接关系,嘴角的弧度却止不住更加上扬。
“唰”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时候,身后的喷泉一下喷出了高高的水花,阳光下,甚至能看见水沫间的七色彩虹。江潭也有些惊慌地转身,她离喷泉很近,身上瞬间被淋得湿透,不自觉地和同学大笑起来。转过头来,他正好也在看着她,只是一秒,目光就已经移开。
“咱们运气太好了,今天上午给其他班照的时候还没喷泉呢,下午就开了,大家抓紧,趁着喷泉来一张吧。”
水沫一点点的溅到脸上,此刻望前方,眼底景物皆清凉。
照完相之后,江潭收起学士服和几个女生一起离开,准备为几天后的毕业晚会进行排练。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收拾摄影器材,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是问团支书,班上的同学准备去干嘛,听说是排练,很热情地说了句加油。走的远一些后,听到后边有女生询问他的信息,距离太远,没有听清。恰好旁边的同学转身过去催促大家,借着机会,她也转身,只是视野里早已没有她期盼的高大身影。
心底的秘密啊,像是草尖上的秋霜,只怕指尖过热,一不小心它就被融化。
那天节目排练完之后回到寝室已经很晚了,江潭的另外三个室友都是本地人,经常出去住,所以很多时候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每次她们都说抱歉把她一个人留下,江潭也笑着埋怨,可实际上,她的世界,孤独的时候最是放松。
她有异于常人的感受力,甚至可以体会到一草一木里灵魂的悸动,这些体会很难和别人交流,所以她越发倾向于自己的内心世界。而裴玉山的出现,正好填满了她世界的大部分空白,除了那些死人留下的沉甸甸的思想,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灵魂的趣味和鲜活。他就像是空气中看不见的分子,通过她的七窍五官,一点点融合进血液里,然后血液循环,占据她的心脏和大脑。
此刻寝室也空无一人,她关上隔间的玻璃门,靠在阳台的窗户上,手里拿着拜伦的诗歌,嘴里含着八块钱的香烟。只有体会别人更强烈的灵魂与情感,她才能得到片刻的救赎。
闭上眼,又见他从玻璃门那里出现,还是同样的场景,走到她身前停下。然后她站起来,双手紧紧环过他结实的腰身,头顶刚好埋在锁骨的下沿。他也拦腰收紧,直到她脚尖离地,两人胸口紧贴。
“等你好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出。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他低头,坚毅的下巴微微摩擦着她的发顶。
体会着他温热的胸膛,江潭抬头看向他的脸,伸手从头发开始一点点抚摸他的轮廓。他可能有着少数民族的血统,眉骨有些高,双眼略微凹陷,眼皮很双,睫毛很长;指尖划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略带粉红的嘴唇上,被他出其不意地张嘴咬住一个指节。听他笑了笑,大手将其包裹,贴向唇边轻吻,然后拉着她背靠墙面坐下,伸手把她圈在怀中。
“你知道克莱提亚和阿波罗的故事吗?”
“那个向日葵吗?”
“对,克莱提亚本来是个水泽女神,可是她很钟情于太阳神,在原野上眺望了阿波罗九天九夜之后,双腿变成了草根,脸庞也变成了花朵,即便如此,她也依然向阳。”
“为什么讲这个故事?”他拥抱的双手又环紧了一些。
“你如果一直都不理睬我的话,也许哪天我也变成花了,只是叫...好吧,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
听着她沮丧的语气,他伸手抬起她的脸,轻碰她的嘴唇,话语从两人唇齿间发出:“我知道你叫江潭就够了。”
“那你不理我的话怎么办呢?”
“你就走到我面前来,告诉我,你叫江潭。”
指节被烧红的烟丝灼烧,睁开双眼后手边的诗集已经落上烟灰。
When i dream that you love me, you’ll surely forgive;
Extend not your anger to sleep;
For in visions alone your affection can live,
I rise, and it leaves me to weep.
原谅在梦中钟情於我的你吧,
大可不必为此迁怒于睡眠,
毕竟你的爱恋只存在于虚幻之中,
睁眼,醒来,我空余一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