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帝被碰瓷在床》过墙梯

17、第十七章

　　周澈一行人的到来，让赵斌不自在的心虚起来，内心运转了几个周天，连应对的理由都打好了草稿，反复的斟酌到标点符号是否运用得当。

　　谁知周澈只是淡淡的表示自己来探班，口气熟稔的像是照顾自己的师妹，让赵斌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周澈到来的时候卡的分秒不差，正赶上李薇薇的试镜。

　　李薇薇毕竟已经比薄荷年长了几岁，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和眼边细纹同步增加的还有心理年龄，阿谀奉承纸迷金醉再想回归到高中生的一张白纸不亚于天方夜谭。

　　小华总这次真的下了大力气，为了希望渺茫的试镜请到了星皇娱乐首席化妆师。

　　李薇薇已经初见衰老的面孔被打造得如瓷器般细腻白皙，眉毛剃得尖细凌厉，睫毛膏涂得厚重逼人，狭长的凤眸刻意拉伸，盖着一层泛绿眼影，耳朵上打着七八个耳洞，红唇性感可人，带着不良少女的诱惑，给人极大的视觉震撼力。

　　周澈摇摇头：“看来小华总钱没花到位啊。”

　　这个妆容很适合叛逆少女的角色，但是李薇薇这些年多是出演青春靓丽的小白花，完全驾驭不住这样的形象，若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尚能接受，动起来就会出现浓浓的违和感。

　　比如现在。

　　李薇薇要演的是女主角夏子淳躲在厕所吸烟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镜头，她先是偷偷摸摸的观察一番，好似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于是大喇喇的蹲在台阶上，猛地吸烟，然后看到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吃了一惊，急急忙忙的丢掉烟，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叫道：“主任，你怎么来了。”

　　陪演的四十多岁工作人员道：“夏子淳，你怎么吸烟啊？这马上高考了！”

　　李薇薇低着头小声嘟囔道：“主任，我压力太大了。”

　　工作人员转身点头，李薇薇鞠了个躬，这一镜头已经结束了。

　　“嗯，下一个。”赵斌摆摆手，示意薄荷上。

　　周澈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宋助理老实道：“不知道，没什么感觉啊。”

　　周澈抬了抬头，用下巴尖指了指薄荷的位置：“那你再看看这个。”

　　坦白说，薄荷的妆容要逊色很多，或者说，更加符合在校生的在观众心中的打扮。

　　夏子淳是高三年级优等生，即使是再叛逆，也不会出现夸张的眼影或者是浓黑的睫毛。

　　化妆师或许感觉到了李薇薇的演技不足，希望在妆容上为其找找气场。

　　薄荷出演的夏子淳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扎着挑高的马尾，打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塑料耳钉，她迎风而立，借着刺眼的太阳光能看到藏在黑色秀发中一抹不显眼的酒红色发丝，有点凌乱又有些捉摸不透的小心机。

　　她走进厕所并没有像刚刚李薇薇一样东张西望一番，而是几步就走到窗口，半垂着羽睫望着厕所的白瓷砖的黑缝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长吁了一口气，乌黑深邃宛如水晶的眸子才回过神，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已经被折的有些扭曲的烟，抚摸着烟身，踮起脚尖从厕所抽水的水箱后摸到了一个校园小卖部常见的打火机。

　　薄荷不甚熟练的打了两次，哆哆嗦嗦的都没有点燃。

　　她把打火机凑进眼前，嘀咕了一句：“打火机也会受潮吗？”这才背着风点燃。

　　少女并没有像李薇薇一样那么急切的放在嘴里，而是盯着它看了两眼，才慢慢的放进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接着就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气呼呼的把烟一丢，用脚尖旋转了一圈踩灭。

　　一抬头，这才看到教导主任。

　　薄荷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耳边不起眼的耳钉，赵斌这才看到她的小配饰，眯着眼笑起来。

　　薄荷慢吞吞的抬了抬眼皮，声调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主任，你来了啊。”

　　陪演人员尽职尽责的又喊了一遍：“夏子淳，你怎么吸烟啊？这马上高考了！”

　　薄荷没有理睬教导主任，弯腰把烟头扔进厕所，冲水，才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嗯。”

　　逆着光，薄荷那双眸子散发着精明和狡黠，白皙的脸庞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微微的嘟起嘴唇：“主任，我压力大嘛。”

　　这一镜头本来已经完成了，但是在工作人员转身的瞬间，薄荷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个嘲讽的表情，小声的切了一声。

　　演完这个，才冲导演和工作人员鞠了个躬。

　　“很好，”赵斌十分满意，又想起了李薇薇还在场，刻意的压制了一下笑意，表情严肃道：“两个女演员都非常的好，很有张力，我这样很难取舍啊。”

　　宋助理在一旁不满的嘟囔：“差距这么明显，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心都要偏到胳肢窝了。”

　　安札姐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这才难抉择呢，一面是金钱，一面是演技，要是两人同一水平线，早就甩开李薇薇八条街了。我没想到薄荷的演技这么好。”

　　周澈笑了笑，不置而否：“回去看看薄荷的笔记本再说话吧。”

　　她为了这个角色怕是没少下功夫。

　　薄荷和李薇薇被副导演叫到一旁，周澈给宋助理打了个手势，一行人没惊扰她，打算离开。

　　刚静悄悄的撤出人群，周澈就看到小虾抱着一提十二瓶的矿泉水进来，他无视宋助理摇摆的双手，高喊出声：“周总，您来了啊！”

　　李薇薇下意识的看向这边，果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这些年，圈子就那么大，想装作听不到彼此的消息委实有点难，况且还在一直捆绑炒作。

　　可是周澈就像是刻意避开她一样，除了那次红毯，位置隔着十万八千里，剩下竟然没有在一次公共场合出现过，就连公司的年会，都没有同镜出现在娱乐杂志封面上。

　　周澈好像和印象中的样子有了些许的变化：

　　记忆中亚麻色的头发被墨黑色的碎发取代，软软的搭在额前，剪瞳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灵动，宛如夜空里璀璨的星河，看着你的时候似乎会汇聚成黑色的漩涡，把人牢牢吸入其中；

　　薄薄的唇瓣微微勾起，嘴角间是特有的格调，温柔又冷漠，复杂的交揉在一起。

　　明明知道他只是礼节性的微笑，李薇薇的心里仍然荡漾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她扯开一个微笑，又思及自己现在狰狞的面孔，稍微有些懊恼。

　　小虾浑然不知李薇薇复杂的心情，无视宋助理的低调，刻意的大喊：“周总，你来看薄荷啊！”

　　薄荷也回过头来，微微的歪了下头，疑惑的看向周澈。

　　小虾一直忍受着李薇薇的惺惺作态，这会儿终于有了个出气口，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周总，你是专程来看我们薄荷的吗？”

　　安札姐叹了口气，周澈倒是无所谓，点点头：“听说薄荷今天有场对手戏，来看看她的发挥如何。”

　　安札姐：对手戏，呵呵，好贴切。

　　宋助理：对手戏，呵呵，好贴切。

　　赵斌：啧啧，为什么我也觉得好贴切啊？

　　小虾荣辱与共的炫耀道：“周总，你觉得我们薄荷怎么样？是不是表演的特好？”

　　他狗腿的扯出一瓶矿泉水，殷勤的拧开，像抗日片中最敬业的汉奸一样，一边给周澈扇风，一边夸张道：“你不知道薄荷有多努力！”

　　“哦？说来听听。”澈·太君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又重新坐下，斜着眼听虾·汉奸的汇报。

　　小虾来了精神，恨不得有张桌子和抚尺供他指点江山：“薄荷自从拿到剧本就苦心钻研……”

　　李薇薇的助理茉莉哼了一声，带着点刻薄腔：“不是科班出身不自己看看剧本，怕是台词上的字都不一定能认的全吧？”

　　薄荷心想完了，这小子经不住激，接下来肯定口不择言，连忙呵道：“小虾，让你买的水到了吗？”

　　小虾看到周澈在场，顿觉自己也是条有背景的狗子，开启了疯狂怼人模式：

　　“那你主子为了演好这个角色看了豆瓣推荐的十几本青少年心理学的书？你家主子看了十几部青春期的获奖电影？还是做了一厚本的笔记啊？”

　　安札姐看着李薇薇的脸越拉越长，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心里痛快的无以复加。

　　薄荷只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不用等待周澈的指示开撕，就已经列入了李薇薇必须铲除的黑名单。

　　李薇薇面上还在努力的笑，但是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着，化妆师精心做出的黑色朋克镶钻铆钉指甲在手心里划下了深深的印痕。

　　刚刚表演上的差距虽然大家都看在眼中，但是远不如小虾这几句话带来耻辱大。

　　特别是周澈轻飘飘的一句：“不错，还知道努力。”更是像巨石一样堵在了她的喉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出道十余年，作为票房毒药和新生小花一直备受争议，她看着每年飚升的片酬和镁光灯下的娱记，为了她一个设计好的动作打破了头得争夺头条，面上是大方得体的微笑，心里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而今，剧组的导演和工作人员面部表情依然如此，可是听着周澈这么一句淡淡的评价，李薇薇的心底涌起了无穷的难堪和恨意。

　　她割了助理一眼，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明明面向着赵斌，但眼神却黏在周澈的身上，娇笑道：“薄小姐的表现力确实惊人，青出于蓝，我刚刚从别的剧杀青，确实没有薄小姐准备的充分，输的心服口服啊。”

　　赵斌原本有点可惜小华总到嘴的鸭子飞了，可看到周澈亲自来探班，各种念头又蠢蠢欲动。

　　他的目光在薄荷、周澈和李薇薇三人脸上扫视了一圈，露出了圈内人心知肚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