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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发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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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在临秋园磨到了天黑,苏柔的生活无趣极了,整天除了抚琴就是绣花,也不爱说话。要让我这样过一辈子,还不如杀了我。还有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我竟然不认识这里的字,这些字和我们的字形似神不似,唯一的收获就是说动了苏柔做我的识字老师。
菊心来传饭,我们便一起往小饭厅走去。
到了饭厅,老夫人和济蒙已经等着了。到了那,苏柔温柔地行了个礼,我也马马虎虎跟着行了个礼。
席上吃饭,老夫人只顾跟济蒙谈这谈那,苏柔安静地吃饭,一语不发。“济蒙,你每天都上什么课?”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忍不住加入聊天的圈子。
济蒙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脸上漾开了笑容:“先贤文章,兵法,经商,武术还有”一阵碗碎之声忽然打断了济蒙的话。老夫人站了起来,严厉地说:“姜氏好没规矩,长辈与夫君讲话,岂有你这个女流多嘴的道理,看在你们成亲不过几日,这次先饶你,再有下次,罚你到祠堂抄《孝女》一百遍。这次,罚你抄10遍就行了。”“奶奶,你饶了落星吧,她不是故意的。”济蒙赶紧站起来替我求情,好小子,真讲义气。“不行,家规乱,这还得了。”老夫人还真不给面子。“姑母,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伤身可不好。”段沂走了进来。看见他,老夫人立刻眉开眼笑:“沂儿有事吗?”
“沂叔,请你劝姑母消消气,不要罚落星。”济蒙认真地向段沂请求。“姑母,饶她这一次吧,气坏了你就不好了。”段沂顺水推舟。
和很多老人一样,老夫人对自己宠爱的晚辈毫无抵抗能力:“好吧,蒙儿先和你媳妇回去,大媳妇你也回去。”闻言,大家全起身,向老夫人行礼以后退了出来,只留老夫人和段沂在里面。
“济蒙,你说句话嘛。”小屁孩回到屋里就一语不发地看书。怎么逗他都不说话。我努力了一会,干脆放弃,坐在床上研究菊心给我找来的女红用品。
“我现在还保护不了你,你跟大嫂好好学礼仪,好不好?”济蒙忽然开口,昏黄的灯光映在他完全还是个孩子的面孔上,配上和他年龄极其不相符的郑重,看得我的心好酸,我弟弟被人欺负了我就是这种感觉。走过去伸手将他的头抱在怀里:“弟弟,姐姐会保护你的。”“你不能叫我弟弟。”“济蒙,落星会保护你的。”“等我掌管了家业,你干什么都行,你现在你别被休掉。”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隐约想起弟弟跟我说过:姐姐,等我长大了帮你揍那些人,你现在别被他们打伤了。
我把济蒙搂得更紧了,我不能再让这个孩子来保护我了。
“你不能睡得太晚。”半夜醒来总能看见济蒙在昏暗的灯光下学习。“知道了。”济蒙头也不抬,黄光将济蒙的脸刻得特别精致,好一个精致的男版芭比娃娃。我起床请夏荷去热了三杯牛奶,夏荷是我前几天从杨管家的棍棒下拣回来的,才12岁的女孩子,刚卖进府没多久,被人欺负得皮包骨头。我不费力就把她要了来,给她起了夏荷这个名字,当贴身丫鬟使。让她慢慢替代菊心的位置,这孩子贴心又单纯还很聪明,放在身边真的很放心。
菊心虽然来伺候我,但她的月奉还在老太太那边领,有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防贼,还老偷偷瞄我在干什么。夜里有事叫她,她虽明里做,转过身立刻唠叨个不停。我一个新时代女性哪能和这种人对骂,干脆什么事都绕开她。看我确实没有内贼的行为,她也乐得轻松,跟她带来的六个人整天自由快乐逍遥去了。
夏荷端来了牛奶,我拿下了两杯,挥手让她去睡觉。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我的脾气,现在已经不会拒绝和我同时用餐。“少爷夫人早点睡,有事叫夏荷。”小姑娘出去了。
济蒙仍然在认真地看书,我把牛奶递过去:“喝点东西再继续。”这可是我为济蒙特地要的营养加餐啊,跟杨管家磨了半天才以我有特殊癖好为由要到的,这里的人都不喝牛奶。他抬起头对我一笑,接过牛奶,慢慢地喝。
“你不用学这么晚,要讲究学习方法。”在题海中游过来的我特别羡慕现在的小学生能享受所谓的素质教育。“我能行。”他又拿起了书。我靠这阵子在苏柔那里学到的一点字,隐约的看出他手里拿的是兵法一类的书。
“这个你能看懂?”我非常惊讶。“懂一点。”“对以后做买卖有用吗?”我没有多少做生意的知识,对要经商的济蒙看这种书感到非常奇怪。“会有用的。”济蒙仍然头也不抬。
忽然我心里生出了一种非常强烈的罪恶感,在一个认真学习的孩子旁边无所事事,我相当内疚。于是我找来苏柔给我的用于识字的书:“以后我陪你学。”
屋外虫儿低鸣,清风吹得树叶沙沙响,一切都显得那么凉爽。屋内虽然闷热,却坐着两个认真看书的小孩。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成亲半年后,在老夫人的安排下我和济蒙去给他的父母上坟,让他们见见我这媳妇。
“爹娘,我的夫人是个很好的人,你们放心。”济蒙在他爹妈的合葬坟前乖巧地禀告。
看着他单薄的身体,听着他早熟的话语,我心里发酸。看着眼前的墓碑,我暗暗地在心里说:济蒙老爹,济蒙老妈,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魂,现在住在你家。你们的儿子我很喜欢,我会帮他照顾他,助他掌管家业,然后给他娶妻。我声明我和他的婚姻不算啊,但我会等他有能力照顾自己后再离开的。你们放心,我会保护他的。
仪式完毕,天已经快黑了,回去要八九个小时的路程。肖师傅认为太晚了不宜赶路,于是我们一行人在百里家坟地看管人家里住了下来。
“我们去院子玩呗。”我拉拉正在认真听肖师傅和看管人说话的济蒙,他纹丝不动。自从我发现他严重早熟后,我一直致力于他的童真恢复工作,不管他的周围环境是什么样的,我单方面认为,他应该拥有快乐的少年时光。
“乖,自己去玩。”济蒙不看我,却送给我这么一句话。乖?乖?乖?他竟然叫我乖?这个臭屁骇,竟然叫我这个18岁的人叫乖?我的面子很受伤,我的心灵很受伤,我的自尊很受伤。
“夏荷,我们走。”我很没底气地走出了门,人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得好好反省一下,到底自己做了什么幼稚行为,让一个10岁的小孩叫我乖,虽然这个孩子不太正常。
出门转了一会,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于是,我决定把悲痛化为邪恶。“夏荷,嘿嘿。”月黑风高,正在小贼行动时。
“夫人,你手上的伤应该处理一下。”“不用”我怀里揣着一只正拼命呼救的小鸡,揉着满屁股的鸡屎:“明天我一定要把那只啄我的母鸡要来炖了。”
“可是让人知道百里家的少夫人去偷鸡,老夫人会生气的。”夏荷小声提醒。“算了算了,今天我们要把这小鸡骨头都吞下去。”怀里的小鸡仿佛看到了某人的意图,叫得更大声了。
摸到看管人家的厨房,夏荷打来一桶水,仔细地冲掉我身上的泥。衣服湿淋淋地贴在我的皮肤上,很难受。
“看见没有,都是你的父母惹的祸,太臭了,你认罪吗?”我捏着小鸡的脖子控诉。“叽,叽,叽。”小鸡答。“好,你认罪了,判你死刑。”小鸡哭诉:我什么时候认罪了?
“夏荷,杀鸡。”我把小鸡递给夏荷,自己去翻厨房。运气不错,翻到了半坛子酸菜,可以做酸菜炖小鸡了。我乐呵呵地转过身,看见夏荷正抖抖地拿着刀:“夫人,夏荷不敢杀鸡。”
看着她一脸的可怜样,不忍强求,我把坛子放在菜板边,接过了菜刀。
从来没杀过鸡杀过鱼,只看过妈妈剁鱼,于是我学妈妈的样子把小鸡按到菜板上,咬牙就要剁。
“叽。”小鸡悲哀地叫。黄黄的柔毛,小巧的爪子,豆豆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它的模样成功地阻止了我,在它的脖子上方比画半天,试了N多种下刀法后,我终于痛下决心放了它:“你怎么这么可爱,夏荷。我们做酸菜汤吃吧。”
夏荷高兴地开始生火,我则开始切酸菜。这种偷来的东西,就算是酸菜汤,也有特殊的滋味。
正在我们的酸菜要下锅的时候,急促的铜锣声忽然在主厅那边响起。
“强盗啊!强盗啊!”有人在凄厉地喊,我跑出门,看见主厅那边闪烁着红色的火光。
“夫人,快躲起来。”夏荷将我急急地拉进厨房,手忙脚乱地给我抹烟灰。“这么紧张干什么?强盗很可怕吗?他们还敢进村?”我不解地问。
夏荷将我推到柴堆旁边,抱起柴往我身上堆:“夫人,进村的强盗很坏,杀人不眨眼的。”夏荷布置好后也钻了进来。
强盗的暴行,我在史书上看到过,没想到今天遇到了。现场版和书面版的感觉非常不同,我在这个时刻肯定了自己胆子非常小。
“啊-----”一声惨叫传入耳膜,我和夏荷都吓得一抖。这声惨叫让我突然害怕起来,济蒙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再也无法躲下去,小声叮嘱夏荷:“不准出来。”夏荷紧紧地拽住我的手:“夫人别出去。”
“听话。”用力掰开夏荷后,我钻出了柴堆,四周看了一下有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锅勺,太细。菜刀,太危险。最后,我瞄到了桌子上的酸菜坛子。
双手提着酸菜坛子,我飞快地向主厅跑去。济蒙别怕,姐姐快到了。
才到主厅外,就听见一个粗粗的声音:“小子,你别怪我,人家拿钱我们只能办事。”
肖师傅和冷秋呢?来不及深思,我举起坛子冲了进去。一个男人的一只正举着大刀,他的另一只手好象掐住了谁。忽然一只白靴子从他的腰那里蹬了出来,熟悉的靴子,济蒙。血冲上脑,我的怒火从心而生:“放开我弟弟。”说着举起凶器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