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乱》朝露叹

5、第5章

　　　　 楔子

　　耳边风声猎猎作响，上官瑾一袭战袍跨在白马之上，傲然俯瞰着眼前的一片断壁残垣。地面上早已铺满了齐国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散发着炼狱般的气息。

　　右首边的副将满脸得意，拱手与上官瑾道：“三太子用兵如神，此番齐国已全线攻克，齐国王室已悉数被捆于大殿之中，听候发落。”闻言，上官瑾嘴角边荡漾出一抹笑意，容色倾城，却未带半分温情。七年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七年了。

　　而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他满目柔情，低声喃喃道:“如茵，我来了……”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女子如花般的明媚笑颜，她一声声清脆地唤他：“瑾哥哥，瑾哥哥……”竟是那样的好听。

　　他勒紧缰绳，上前两步，忽又转头问道：“齐南轩现下如何？”副将恭敬道:“回禀三太子，齐国太子早先率领三千残将妄图以卵击石，已被末将当场刺死。”“好，很好……”上官瑾冷冽道：“传我命令，齐国女眷另行看押，未有我令，不得动她们分毫！”

　　一

　　七年前，上官瑾还是离国的三皇子。那时齐离两国的关系很是紧张，离国君主昏庸懦弱，一心求和，只盼能再保他几年歌舞升平。底下谄媚的官员纷纷献计：“不如大王送去一位皇子当人质，如此，也可安了齐国的心。”

　　离国君主一拍大腿，以为此计甚妙。那一天天色阴郁，上官瑾瞠目结舌地望着从未来看过他的父王一步步走向他的黎景宫，兴奋紧张得不知所措。可他父王坐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便让他愣在了原地。他说：“瑾儿，为父有事同你商量。”

　　没有寻常父子见面时的嘘寒问暖，离国国君劈头就说有事要同他商量。上官瑾答得小心翼翼：“不知父王有何吩咐。”离国国君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国近来与齐国关系紧张，若是打起仗来，免不了又是一番生灵涂炭，我想，这若能议和，自然最好不过。”

　　上官瑾俊眉一挑：“父王既然已有主意，却不知还要与儿臣商量什么？”“这……”离国君主答得吞吞吐吐：“众位大臣一致上表，认为这彰显议和诚心的最好方法，便是……便是派去一位皇子做人质……”

　　上官瑾后脊顿时一阵发凉:“父王的言下之意，莫不是，想让瑾儿去齐国做那人质？”齐国国君一言不发，显是默认。可为什么是他呢？上官瑾悠悠开口：“儿臣记得，自己好像还有两位哥哥。”“你……”离国国君一拍桌子，气得已说不出话来。上官瑾凄凉一笑，还有两位哥哥？

　　大哥乃嫡出长子，身份金贵，日后必定继承大统；二哥是贵妃所出，娘家人遍布整个朝野，只有他，生母早亡，无依无靠。自己方才那般问法，实在是自取其辱。上官瑾摇头苦笑：“既然如此，父王你又何必来问我？”

　　离国君主早已没了先前的那副和顺姿态，只甩下一句：“你自己早些做好准备罢！”便挥袖而去。离国君主走后，上官瑾再无力硬撑，瘫软在地。

　　他闭了眼，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忽然间，一个柔软的怀抱环了上来，他微微睁眼，望见来人后，方才舒心一笑：“如茵。”那个被唤作如茵的女子抱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瑾哥哥，别害怕，无论何时，如茵都会陪在你左右的。”上官瑾也回首环过了她，哽咽道：“如茵，我现在，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