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谶花一笑》日薄西山

13、风雨欲来

　　“是我服侍不周。”管家拉出一把椅子，向谶花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谶花依言坐下:“多谢庄主。”

　　卫庄主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许试探之意:“今日管家整理库房，向我报备，才知道姑娘竟送我如此大礼。”

　　谶花也不拆穿，只笑着回道:“不过是百年山参罢了，当不得什么，还望庄主莫嫌弃才好。”

　　卫庄主点了点头，礼物说对了，应是谶花本人无疑，他又问道:“不知谶花姑娘和宁少侠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谶花不明白他缘何有此一问，神色有些疑惑。

　　卫庄主似乎放下了心，又问道:“姑娘看我家铮儿如何？”

　　谶花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少庄主很好，和胭脂姑娘乃佳配。”

　　卫庄主心下了然，目光却不□□露出失望之色，对管家吩咐道:“送谶花姑娘回去吧。”

　　谶花向他告辞跟管家出去了，才出书房的院子就看到在拱门外翘首以待的宁时，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等了多久了？”

　　宁时嘿嘿一笑:“没多久，回房送完东西就跟过来了。”

　　谶花带头走在前面，宁时一路小跑跟着她。“这几日不要乱走，卫庄主可能要有什么大动作。”谶花突然说道。

　　宁时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反正他又不偷剑，什么行动都和他无关。

　　吃晚饭的时候卫铮却宣布了一件事情，他要闭关铸剑，此剑铸成之日，将是他和胭脂的大婚之时。

　　“哥，这个关头铸剑怕是不太妥当吧？”卫锋不明白向来稳重的哥哥怎么会做出如此轻率的决定。

　　卫庄主也是呵斥: “铮儿，你也太胡闹了些，你弟弟都知道此时不是个好时机。”

　　“父亲，我和胭脂的婚事一拖再拖，距离订婚已经有十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剑成那天吧，让庄子里现在就准备起来。”卫铮斩钉截铁地说道。

　　卫庄主叹了一口气:“唉，我老了，都随你吧。我出去走走，你陪客人用餐吧。”说完起身就走了。

　　剩下的一桌子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在这尴尬的气氛下说什么才好。

　　卫铮举起酒杯:“几位都不要走了，等我铸好剑一起喝杯喜酒。我先干为敬！”说完话把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几人对视一眼，一同举起杯子:“那就先恭喜卫兄（弟）了。”

　　宁时放下杯子，不解地问道:“卫兄，你为何如此有把握这次会铸好？”十年未成一剑，这次就能铸好？他有些怀疑。

　　卫铮哈哈一笑:“宁弟有所不知，凡绝世宝剑必有奇石为引，根据《星迹》记载，一周之内必有天外之石降落，获取之后加以煅烧，定成名剑！”

　　宁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预祝卫兄马到成功！”

　　月上中天，谶花的房间里，宁时走来走去摇头叹气:“想不通啊，想不通，你说胭脂最后是怎么死的？”

　　谶花也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要成亲，所以自杀了吧！”

　　宁时感觉很奇怪: “她不是一心想嫁给卫大哥吗？”

　　“是啊，可惜她不能嫁了。”谶花的语气里满是遗憾。

　　“什么意思？”宁时问道。

　　谶花不想透露: “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我们不能救她吗？”宁时心里有些不舒服，明知一个活生生的人要死掉，却不能改变什么，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谶花语气淡淡地说道: “万事万物皆有定数。”

　　“那我呢，我怎么就不在其中？分明是你不愿帮忙！”宁时说着话慢慢地变成了质问的语气。

　　谶花面色微愠: “你以为自己就是人类吗？你……”仿佛自知失言，她又咽下了半路话。

　　宁时有些震惊，自己不是人类，这又从何说起？他瞪大眼睛望着谶花，可是谶花已经扭过头去，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努力消化着头脑中的这句话，宁时头脑懵懵地回了房间。盖好被子，闭上眼睛，那句话却仍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着。其实以他现在的这种状态是不是人类又有什么分别呢？可是他就是感觉心里不舒服。

　　宁时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终于在天色将明之时慢慢睡去，连梦里也是不安稳。在梦里，他再一次和赵狂云比武，然后——坠落山崖……只是这一次是一个红衣美人接住了他，问他:“跟我走，做我的食物可好？”然后他看到梦中的自己点了点头。

　　山庄里，卫铮闭关去铸剑了，谶花则是整天在厨房关起门来熬药，几个少年在一起玩乐，宁时每日茫茫然不知要做什么，他做的最多的一是喝水，二是发呆。他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他知道自己那天质问谶花是不对的，个人自有各人命，强求不得，然而他不但强求了，还吼了她，去道歉吗？可是整天都见不到人啊！

　　谶花其实并没有生气，她甚至是毫不在意的，作为能够干预人生死的谶花，曾经的她改变过太多生死，最终的结果却是更加糟糕。帮人躲过了今天的灾祸，明天就会有更大的灾难降临，无论怎样的改变都是徒劳无用的。

　　她现在只想在出现变故之前能够把药熬好，时间不多了，她必须要在地府的人到来之前提升实力，这样才能多几分自保的能力。更何况，宁时，也是天地间不受欢迎的存在啊！

　　一桶药，谶花熬了半个多月才制成，此时距离一月之期只有三天了。三天之内，千面必来盗剑，而胭脂的死亡也是必然。

　　晚上，宁时躺在床上还没睡，突然门被敲响了。这时候来的人，定是谶花，他赶紧下床趿拉着鞋就去开门。

　　果然是她，宁时一脸惊喜: “你……”

　　“进去再说吧。”谶花的身后放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浴桶，她直接弯腰抱起，把浴桶放进宁时房间的中央。

　　谶花语气淡淡地命令道:“脱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