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幻境》水缘臻

1、幻境

　　空气中浅淡的迷迭香的气息弥散，弥散在风里。
　　四下变得里有些虚幻，迷迷蒙蒙，雾里看花似的，好像什么都远去了一样，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归属感，胸腔里空落落的难受，好像失了什么重要的事物，却是，不记得。
　　莫天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二哥，二哥……”小女孩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传来，莫天机的心顿时化成了一片，柔软极了。他伸手接住小女孩，拍拍她的背，宠溺地看着莫轻舞，“小舞，有什么好事发生了，这么开心？”
　　莫轻舞笑得眉眼弯弯，成了月牙模样，“二哥二哥，你莫不是忘了中元节快到了”
　　莫天机无奈一笑，捏了捏莫轻舞鼻头，“自是没忘，可小舞，中元节是鬼门大开的日子。”
　　莫天机一脸似笑非笑，莫轻舞眨眨眼，“可是，中元节二哥便会在家了啊”
　　“二哥什么时候没在家了？”
　　“经常。二哥经常不在家。楚阳哥哥也是。”
　　莫天机眼含歉意，温柔问道，“二哥今天陪小舞怎么样？”
　　“真的？”
　　“自是真的。”
　　莫轻舞听罢笑得开心极了，她从莫天机怀里下来，拉着莫天机，“走，我们去找楚阳哥哥。”
　　“小舞有什么事要找我？”楚阳从紫竹深处走来，玄色劲装，利剑背于身后，眉目间含着笑意。
　　莫轻舞唤着“楚阳哥哥！”便扑上前去。
　　莫天机无端一阵头晕，眼前之景模糊做了一片，失去某样东西的感觉愈发强烈。他身形一阵摇晃。楚阳快步上前，扶住莫天机，“莫兄可是有何处不适？”
　　莫天机抿唇，摇头，随后便笑了起来，“楚兄何时如此关心莫某？”
　　楚阳便笑，朗朗如清风明月的笑，又带几分揶揄，“莫兄莫不是楚某生平唯一知己？楚某关心……”
　　“楚阳哥哥！”莫轻舞突然出声。
　　莫天机，楚阳也看向莫轻舞，莫轻舞不满道，“楚阳哥哥，二哥不舒服你不知道扶他进去休息？还有你，二哥，不舒服怎么不说？”
　　楚阳莫天机对视，无奈一笑，楚阳便扶着莫天机进屋。
　　莫轻舞轻哼一声，便转去厨房去了。
　　莫天机被楚阳强制按上床休息，他皱着眉，脸上尽是苦笑，“某竟是今日才知楚兄竟如此听小舞的话。”
　　“哪有哪有。”楚阳笑着，面上尽是温柔之色，莫天机心底没来由一阵恐慌，楚阳放低了声音，“天机，可是要注意身体，莫家那些杂……那些人，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大心力。况且，小舞也希望你能陪着她。”
　　“那你呢？”莫天机死死地盯着楚阳，“你呢？你怎么想的？”
　　“我……我自也是希望天机能好好的。”
　　室内突然一阵静默，窗外紫竹潇潇，送来竹叶清香。
　　好半天，莫天机缓缓开口，“能得楚兄关心，莫某不胜荣幸。”
　　“天机，你非得这么损我？”
　　“自是没有。”虽是这般说着，莫天机却笑了，眉目清润，似冰川化雪润春山的美丽。
　　楚阳呆了呆，也笑了。
　　风继续吹，吹着一室温情。
　　中元节很快就到了，可莫天机还是不能玩。莫天机作为莫家家主，事情自是极多，况鬼节本是下三天的节日，中三天从不兴这个。
　　但是，莫天机提早几日便在安排把这一日空出来。所以，也是有时间。只是，有些累，神色显得颇为憔悴罢了。
　　莫天机早早便去到了紫竹小院，到时，楚阳正在做孔明灯，为了祈福所用。
　　莫天机便问到，“下三天过中元节做的可是河灯罢，楚兄怎做起了孔明灯？”
　　莫轻舞在一旁搭话，“楚阳哥哥说，若做河灯，此处没有小河可供我们放灯，反正都是祈福，孔明灯也是一样。”
　　“哦。”莫天机随口应了一声，便坐在一旁看楚阳做灯。
　　楚阳有一双巧手，做灯又快又好看，况且做孔明灯也不需什么技巧，很快便做好一个。
　　楚阳神色认真，莫轻舞在一旁帮忙，和谐极了的画面，莫天机心下却是心酸，难以言喻的心酸。他声音艰涩，“楚阳，小舞……”
　　“莫兄，怎么了？”
　　“二哥，你怎么了？”
　　莫天机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想休息一会。”
　　莫轻舞站起来，“二哥，我扶你进去。”
　　莫天机无奈，伸手敲了敲莫轻舞的头，“小妮子，你二哥难不成自己走的力气都没有？”
　　“哦。那二哥，你要注意休息啊，小舞会担心的。”
　　“是啊，楚某也是会担心的。”
　　“嗯。知道了。”莫天机快步走去室内，不像什么身体不适的样子，却又在进入房间之后，脱力跌在了地上。
　　他心里迷茫极了，愣愣地看着窗外光亮逝去，尽染墨色。
　　“咚！咚！”敲门声传来。“天机，起床了没。”
　　莫天机眨眨眼，神志回复，回到，“就起来了。”
　　“知道了，快出来吃饭。”
　　“嗯，好。”
　　空中有迷迭香的香气，丝丝缕缕，缭绕着，不肯散去。
　　三人的饭菜不是很多，但贵在精致。莫轻舞大厨亲自掌勺，那味道自是没话说。
　　只是，莫天机并没有什么胃口，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做的。
　　“二哥，你怎么了？”莫轻舞满脸关怀，楚阳眸中亦是关心。
　　“没什么。”莫天机笑，如朗月，如青冥。随后便道，“只不过，不快吃，我可先吃完了。”
　　“哦，是吗？楚某可不记得莫兄的饭量竟变了，不过，多吃点也好。”
　　莫天机一眯眼，“楚兄……”
　　“你们还吃不吃啊？菜冷了就不好吃了。”莫轻舞嘟着嘴，控诉两位兄长。
　　“哦，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吃菜吃菜。”
　　莫天机听罢，沉默地吃饭，楚阳莫轻舞欢笑着的样子愈发地远了，心底里愈发沉了沉。
　　饭罢，盏碟积桌，莫轻舞叫着去放孔明灯，楚阳宠溺地摸摸莫轻舞的头，转头问莫天机，“莫兄，你呢？”
　　莫天机唇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点头应好。
　　楚阳点燃一盏盏孔明灯，放他们升空，莫轻舞笑着，眼中盛满了灯火的温度。
　　莫天机定定地看着一盏盏孔明灯升上夜空，点亮了墨色天幕。在夜空中缓缓升起的孔明灯，星星一般，闪闪的，亮亮的，让莫天机的眼睛有些发痛。
　　“天机……”楚阳温柔地声音在莫天机耳畔响起。
　　“嗯？”
　　“你许了什么愿？”
　　莫天机摇摇头，楚阳看着他，不知何时，楚阳的手扣住了莫天机的手。
　　“楚兄……”
　　“天机，我许的愿是但愿我们三人长长久久，岁岁平安。”
　　楚阳的神色温柔极了，一双眸子似春水盈盈，他试探着吻上莫天机的唇，莫天机似触电般，推开了楚阳。
　　“我……我回房了。”随后，逃也似地回了房间。背后，传来莫轻舞的疑惑，和楚阳的回答。模模糊糊的，飘渺着。
　　莫天机进屋后，便坐在凳子上，斟茶，饮茶。窗户大开着，能看见满天星斗，却没有月亮。
　　他手中捏着杯子，就这样看着窗外，连楚阳何时到了他面前也不知，直至那人的声音响起，从遥不可知的远方唤回。
　　“天机……”
　　“……”
　　“我心悦你，你呢？”
　　莫天机说不出话，楚阳伸手扣住莫天机，将他揽入怀中，吻上他的唇。
　　空中浮动着迷迭香，莫天机迷失了似的，伸出手吊在楚阳脖颈，回应他的吻。
　　死干柴碰上烈火，他们吻得投入，吻得忘情。跌跌撞撞间上了床铺，床帘被拉下，谁在喘息，谁在低泣，谁知道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相拥而眠，很恬静，有岁月静好的味道。
　　夜已深，本应熟睡的莫天机却睁开了眼，他看着楚阳，眸中神色复杂难明。他倾身吻了楚阳眼角，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滴在了楚阳脸颊。
　　空气中迷迭香的气息愈发浓郁，似一切燃尽的余辉，越发明晰。莫天机闭了闭眼，定定的看着楚阳，眼前之景一阵模糊，浮起水波似的涟漪，渐又破碎，虚无。而后，眼前之景变得实在，而非虚无。
　　莫天机强忍着心中恐慌，忙看向面前的七星灯。
　　七星灯，灭了。
　　销金兽里迷迭香已燃尽，空气中仍飘荡着迷迭香的气息，悠悠绕绕的，诱人沉沦。
　　却没有楚阳灵魂的气息。
　　楚阳的灵魂，没有回来。
　　莫天机面无表情，走至桌前，饮下早已下了毒的茶水，面上浮起解脱似的笑意。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有些可笑。
　　他笑了，眉目如画，温柔似水，他轻轻地唤着，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他唤的是，楚阳。

作者有话说

　　排版君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