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现代古代)归雁横秋》传世青轩

99、第四十七章：

　　双方此刻都有怨仇，对峙起来气势上倒是壁垒分明。然而鼠猫二人因为卫莱克堪称无耻的手段不敢轻举妄动，卫莱克等人又忌惮他们二人远超寻常的身手，彼此之间一时竟陷入僵持。
　　“你待如何？”看着躲在白毅平尸体身后的卫莱克，白玉堂微微眯起眼：以为躲在老白身后，爷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太天真！
　　念头一转，他已经扯下衬衫下摆一颗纽扣捏在手指间，蓄势待发。谁知怀中原本安分的小孩儿忽然动了动：
　　“爸……爸爸……”
　　白云瑞之前一直被白玉堂捂着双眼，此时因为双方对峙的缘故，手上的桎梏微松，他从那只宽大的手掌指缝中看清了被卫莱克挡在身前的那道身影，整个人从惊惧之中脱离出来，不敢置信的喃喃了一句，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被卫莱克挡在身前的那道身影，双唇颤抖，最终变成了大喊——
　　“爸爸！”
　　在他的视野中，他的父亲白毅平此时面色惨白，脸上和身上犹有之前溅上的血迹，看起来分外狼狈，让他甚至不敢贸然相认。然而毕竟父子连心，在认出对方的下一刻，他剧烈挣扎起来，口中更是胡乱叫喊着“放开我！我要找爸爸！爸爸！”整个人宛如暴躁的小兽不安且惊惧。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是想要冲过去找伤害自己父亲的坏人报仇，还是直接扑到父亲的怀中，用亲人的体温来安慰自己的惊慌与害怕……
　　他这一挣扎，白玉堂刚要弹出纽扣的动作为之打乱，他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将怀中胡乱挣扎的小孩抱紧，感觉到掌心被濡湿，心里也跟着阵阵窒闷。不止是他，展昭也同样手足无措，他二人都不曾成家，本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更何况出言安抚，一时之间竟弄得手忙脚乱，只能连声安抚：“云瑞！云瑞乖，别怕！”然而他们心中也知晓，这些话语根本是毫无用处的。无奈之下白玉堂只得抬手按住他的脖颈，下一刻，正剧烈挣扎的小孩儿瞬间软了下来。

　　在看到白云瑞的挣扎时，卫莱克就眯起双眼，向着身后的手下悄悄摆了下头，手下之人机敏地举起手枪瞄准。然而不等他扣动扳机，忽觉手腕一痛，竟然生生被打出一个血窟窿！受伤的手掌握不住手枪颓然下垂，这让他们心中更加惊骇：他们谁都没看清对方究竟是怎么动作的！
　　“爷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白玉堂紧紧搂住怀中被他点了睡穴的小孩，凤眼斜睨望向那个正手忙脚乱止血的男人：“就算我们投鼠忌器，奈何不了那家伙，不代表没办法教训你们！”
　　卫莱克虽然没看到他的动作，多年生死经历却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当下更紧了紧手中的尸身，甚至摸出一把枪来抵在身前的尸体后心——这个动作其实很好笑，白毅平已经死了，他却用枪抵着一个死人用以威胁敌人。然而不得不说，对于面前这两个人而言，他的这招很有用，白玉堂深吸口气，没再轻举妄动，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几欲将之凌迟。
　　不过那些目光对卫莱克来说完全不痛不痒，见对方老实下来，他一面示意手下稍安勿躁，一面目光阴鸷地盯着对面二人：“我承认你们的身手了得，甚至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但是——现在你们真的能下得了手？”
　　白玉堂眯起双目，视线微垂，落在怀中的义子身上，微微一顿：他自是可以不顾一切出招，但云瑞毕竟不会武，还是个小孩子，若是有个万一，他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友？
　　正自思量，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不要轻举妄动！”分明是之前已经失去联系的元立清！
　　元立清显然已经听了片刻这边的对话，知道时间宝贵，因此毫不停顿地一口气说道：“我刚刚找到了屏蔽装置并且破坏了，所以听到了你们那边的声音，不过对方好像还没发现——他们劫持了组长？”
　　显然他只听了寥寥几句话，勉强猜了个大概，虽不中亦不远矣。当下白玉堂微微侧身，向着展昭那边挡了半个身体，展昭会意，借着双方视觉死角低声“嗯”了一句，就听元立清续道：“组里其他人已经来了，他们带了仪器，我们刚刚仔细排查了一下，周围已经没有什么敌人了，零星几个我们已经解决掉，现在正在排查炸弹。但是歹徒穷凶极恶，他们随时可能引爆炸弹——小展，务必拖延时间，不要让他们察觉到异样！”
　　这番话白展二人都听见了，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展昭看着卫莱克的神情，率先开口拣了个适合长谈的话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卫莱克显然也已憋闷许久，此时胜券在握，兼之还有白毅平的尸身这一有利盾牌，有恃无恐之下，自然忍不住将自己所精心谋划的一切都倒了出来：“我是谁？哈哈，我是TI的真正负责人！我才是最后的胜者！”他此时心中激动，急需一个宣泄的渠道，而让自己的敌人知晓他们究竟是败在何人手上，带着震惊与恐惧一败涂地无疑是个很诱人的畅想，所以不管是他们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事情，卫莱克都不介意和他们两个人一同分享。
　　反正在这之后，他只要轻轻一按，这里所有一切都会灰飞湮灭——多么完美！

　　卫莱克却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同样通过耳机传到了元立清他们那边，此时元立清正和带队前来接应的管春雨坐在他的那辆越野上，一面与他们二人对话一面居中策应，前者主要使用器具扫描炸弹可能存在的位置并报出坐标，顺便关注白展二人那边的情况，后者则根据元立清扫出的位置分配其他人手，沿着既定的路线去寻找并拆除。
　　此时元立清一面手指翻飞在面前的笔记本上敲打，一面分心听着耳机那一边传来的声音，然而在听到那边隐约传来的话语时，敲打键盘的手指忽然一顿：
　　“……所以他们都死了！白，布尔……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怪腔怪调的汉语，说出来的话却极为疯狂，但这不是元立清所需要关心的，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句话所透露出的信息所吸引，整个人骤然紧绷，瞳孔收缩，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
　　“元副？”旁边正对着对讲机低声说话的管春雨注意到了元立清的反应，下意识瞥过来，“下一个？”
　　这会儿元立清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连带着其他人的进度都跟着停摆，管春雨更是十分诧异的看着他。
　　“……没事，继续。”元立清抬手将对讲机关上，一面继续在笔记本上敲打一面低声说了一句，以免自己的声音被展昭他们听到从而分心。只是此刻他心中犹如惊涛骇浪，完全不复面上的沉静——
　　白……组长……死了？！
　　骗人的吧？
　　尽管心中满是无法置信与不愿相信，然而从耳机之中不断传来的、卫莱克带着得意与骄傲的话语无情地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句句诛心，简直堪称凌迟：

　　“……我承认白是个好对手，可惜他太心软，你们的国家有句话，叫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他有了牵绊，就有了破绽，所以——”卫莱克洋洋自得的下了定义，“他不如我。”
　　“荒谬！”听到这里，白玉堂忍无可忍冷笑一声：“恰恰相反！他白毅平没有对不起国家，也没有对不起自己所爱之人，何言‘英雄气短’？无知蛮夷，可笑！可笑！”
　　他气急之下，用词遣句自然便带了几分过去的习惯，卫莱克毕竟不是中国通，有些话听得云里雾里，勉强能听个大概，也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更相信那句‘成王败寇’。”
　　他说着抬手推了一把身前白毅平的尸体：“你看，如今他丢了命，我却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足以证明我——才是对的！”
　　说到激动处，他忍不住挥动手臂，掌心有物在暗夜当中一闪而逝。就在这一瞬间，白展二人忽然暴起身形，白玉堂弹出扣在指尖许久的纽扣，而展昭巨阙出鞘，几乎是同时，纽扣敲中了卫莱克的软麻穴，而长剑则直接斩下了卫莱克那只手臂——连同他手掌中握着的那个遥控器一起！
　　这一下变起仓促，卫莱克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剧痛终于通过臂丛神经传导入脑，面前那两个魔鬼一般的人物竟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周遭的手下尽数放倒，而白毅平的尸身也被他二人抢了过去！
　　好快……
　　这是疼痛之外第一个浮现在卫莱克脑海中的念头，他惨叫一声想要按住手臂，却发现自己周身软麻，别说抬手，竟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眼见着面前两个青年之一用手中剑鞘在他身上一点，脑海中便是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跟着就天旋地转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