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海上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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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的妻子阿珠，三个月之前因为心悸之症，已经离开人世了。当时我也曾过去帮忙，的确看到阿珠的遗体被海葬了。”海女看着似痴似狂不断呼喊阿珠姓名的李九，凑到白八泽耳畔，“难道，阿珠真的活过来了不成？”
“凭你的医术，只要有一丝希望，便能枯骨生肉起死回生，你当时都已认定佳人已逝，如今又怎么可能活生生站在你我面前？”白八泽笑容不变，朝一双儿女招了招手，把他们唤到面前，温声细语，“九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元宝铜钱随爹爹站在一旁，我们不要打扰他好不好呀？”
“九叔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呀？”一双小娃娃刚才也被李九略显癫狂的神态吓了一跳，一看到自己爹爹招手，连忙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抱住自己爹爹的腰，顿时才觉得安心。
妹妹铜钱比哥哥心思更加细腻一些，抬起小脸担忧地问自家爹爹：“九叔会哭，是因为那件重要的事情吗？我觉得，他好像好难过的样子。”
白八泽抬手摸了摸自家小女儿的丸子头，唇角的弧度忍不住勾得更大了一些，故作委屈地拉长了音调：“铜钱这么关心九叔的吗，怎么都不关心关心爹爹呢？”
他这么一搅乱，顿时把小娃娃的注意力扭到了别处。虽然自从出生以来，不知道被白八泽的苦肉计骗到了多少次，但单纯的小姑娘这一次还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了，连忙更加用力地抱住自家爹爹瘦腰，细心安慰起她心灵受伤的爹爹来。
海女原本还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听着，却只等来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逗儿逗女的笑语，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还是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以她对白八泽的理解来看，想必这件事他已有了些眉目了。
既然如此，她虽不清楚情况，但还是暂时与他一样，静观其变罢。
李九呼唤了许久，就连手上的船桨都直接扔到地上，任由木船随波飘荡，只一心一意地寻找他心爱的妻子。
就在李九叫喊到精疲力竭，嗓音沙哑的时候，原本晴朗平静的海面上，渐渐开始升腾起灰色的烟雾，方才吟唱女声终于又开始响起。
海女从未听过阿珠唱歌，也不知此时的歌声到底是不是来自阿珠，只是在看到李九脸上愈发流淌的泪水和喜出望外的激动神情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歌声，与上一次的缥缈断续不同，更加清晰地飘进众人耳中的同时，也明明白白地将自己的方位告知出来。
李九在海上生活大半辈子，向来是听声辩位的好手，连忙捡起脚下的船桨，奋力向歌声的方向划去。
要与日夜思念哀悼的亡妻再度相逢的激动喜悦，让他下意识忽视了，为什么他这么自作主张地带着一船人往不知吉凶的未知海域行进，船上的雇主竟然都没有提出异议，就连刚刚上船还活泼灵动的一对小娃娃都没有声音传来，只是与那个俊美优雅的公子和年长的美丽女人一起，站在另一边的栏杆旁边，静静看着他的喜怒哀乐。
木船扬帆破浪，在浓浓大雾中飞快穿行，不知到底经历了多久，终于突破重重灰雾。
曼妙的吟唱骤然之间清晰出来，一个纤细的人影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九郎！”随着一声激动的哀泣，一直以歌声指引众人来此的阿珠终于展现出庐山真面目。
阿珠嫁给李九之前，并非极东海岸本地的居民，而是随做海商的父亲来此游历，与李九一见钟情，才最终留下来生活。
故而她长得比极东海岸日夜劳作的女人们都要美些，面容清秀，皮肉白如玉，长发乌如墨，一双眼眸满含激动泪滴，双手请求帮助地向着李九的方向伸去，格外触人心弦。
但刚刚还不顾一切要与她相见的李九这时候，却僵站在了原地，就算是黝黑的皮肤，都掩盖不住他脸上因为惊惧泛出的苍白。
因为这样惹人怜爱的阿珠，只有一半。
她的上半身还穿着海葬时的红色衣服，除了脸上的憔悴外，看不出分毫异色。
但她的下半身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青色鱼尾。
鱼尾上布满累累伤痕，红色的鲜血自伤痕里不停流出，染红她身下窄小的海礁石。
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一丝鱼类独有的腥臭，被迎面而来的海风送进众人鼻间。
“…鲛人？！”海女神情顿变，下一刻就想冲出去，却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拦下。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海上歌（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