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 袁哲 百日草》沉袖遇羽

8、第 8 章

　　两个人隔门握着手相对，一时没找到话说，空气就变得很尴尬。

　　吴哲说：“你不好奇，我的袁朗？”

　　袁朗失笑。

　　“笑什么？”吴哲解释：“我是说我的世界里或许也有另一个你。”

　　“我没理解错。”袁朗表情转成诚恳认真。

　　吴哲闷闷地看他一眼，走回去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

　　袁朗跟过去站在他身后，从他的头顶看到手指，头发还是短而清爽，指甲还是修剪得很干净，动作还是很敏捷。

　　如果不是吴哲适时地推了一下眼镜，他就快误以为自己仍在A队了。

　　吴哲侧了侧脸，指着屏幕问：“你猜哪个是你？”

　　搜索页面上有医生袁朗、教授袁朗、出租车司机袁朗、银行高管袁朗、学生袁朗、诗人袁朗、农民工袁朗……

　　袁朗稍微俯下身去看屏幕，下巴碰到吴哲的发梢就停下来，说：“不知道。”

　　“这个。”吴哲说着打开一个网页，内容是报道一起意外事故，鼠标停住的地方是——死者袁朗，男，33岁。

　　袁朗熟极而流地扣住他脖子往旁边一拧，贴着他耳边笑着说：“我有这么倒霉？嗯？”话说完了，手却有点僵，锁在吴哲颈侧。

　　吴哲不防备地笑起来，揉了会儿脖子，说：“不是倒不倒霉的问题，根据多元宇宙论，平行的无数个空间是不能交汇的，更不可能在同一个世界存在两个相同的人……虽然现在这听起来像个谬论。”

　　袁朗松手，直起身靠在后面，说：“最不可能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你觉得再按固有逻辑推理有意义么？”

　　“苏格拉底说，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发生的，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其原因，这是宇宙的最根本定律。”吴哲说：“就像你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的袁朗……我这边的袁朗消失了。”

　　“不对。”袁朗明明在反驳，声音却几乎是温情脉脉的，“也许你的袁朗不死，我就不能站在这儿。但是，吴哲，我站在这儿，绝对不是因为那个袁朗死了。”

　　“那是为什么？”吴哲一直面对着显示器，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左手按在脖子上袁朗停留过的地方。

　　“你说呢？”袁朗没等他回答，看了看表，说：“不早了，再不走我只怕会非法侵入那家电脑配件店。”

　　吴哲转过来看着他，说：“你每天固定时间来去是因为通道会自动开启关闭？”

　　袁朗苦笑：“我没有固定来去，而是每天都比前一天晚来几分钟，早走几分钟。吴哲，你的观察能力有待提高。”他看了看吴哲，继续说：“别以为几分钟差别不大，每天缩短五分钟，百日草还没谢，我就要消失了。”

　　吴哲难得地没说话，袁朗抬脚往外走，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说：“再见，吴哲。”绕到前面摸了摸百日草的花瓣，微笑着说：“再见，百日草。”

　　走到门口的时候，吴哲说：“你明天还来么？”

　　“来。”袁朗站住，手停在门把手上，说：“如果还能来的话。”

　　“带我去闲居林……是闲居林吧？”

　　袁朗手背上的血管跳了一跳，香烟差点捏断成了两截，清了清嗓子说：“是。”

　　“那里花开得很好。”吴哲说。

　　袁朗点了点头，一下手滑没推开门，再推了一下，走回了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