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6、第二章 婉拒（1）

　　叶青回宿舍的时候就看张童钰在玩自己的手机，她是有点儿不舒服的，但是想着是张童钰也没有太生气，她们之间也没什么秘密。
　　“外面好热啊，你说这都几月了，秋天咋还不来。”
　　“等秋天来了，我请你喝第一杯奶茶。”
　　“好啊~！”叶青搂着张童钰，顺手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发现她是在看蒋茸的朋友圈。
　　张童钰刚才看的是一张蒋茸新发的聚会合照，八九个男生挤在一起，蒋茸站在后排，攀着两个人的肩膀。他个子高，皮肤白得有点扎眼。放大以后已经看不太清楚五官了，但是他那头亚麻色的头发还是很引人注意，再加上堪比网红的衣着风格，很难叫人不认出他。
　　“嗯？有情况啊？”
　　和自己好姐妹没什么好隐瞒的，张童钰表情低落地说：“上次我想加他微信，他后来回去没通过。”
　　“KTV那次？”
　　“嗯。”
　　“可能喝多了，忘记是谁了就没通过。”
　　张童钰显然不这么想的，在传言中蒋茸是个任性的、脾气不好的富二代，和这所双一流大学里的大多数人都格格不入。而且听说新校区那边其他专业追蒋茸的女生挺多的，他态度都很冷漠。还有传闻别人给他买奶茶，他当着人的面就扔进垃圾桶，还说自己不喝这些垃圾饮料。虽然张童钰心里不信这些，她觉得蒋茸很会说话，人也可爱，但是自己被拒绝好像也不意外，只是略有些不甘心，毕竟她觉得自己比叶青长得好看，但是蒋茸却主动加了叶青的微信。
　　“他人挺好说话的，再约他出来玩吧，到时候我跟他说，肯定会加的。”
　　叶青的安慰也没有特别让张童钰多么开心，但是想着还能一起出去玩，她倒是露出了笑意。
　　期中考试前叶青主动发了消息给蒋茸，约他去玩密室逃脱。
　　蒋茸看着聊天对话框，有点搞不明白叶青，明明喜欢的是李鸣远，为什么还来约自己出去玩，其实他们并没有多熟。但是蒋茸想万一李鸣远也去玩呢，所以最终还是没拒绝情敌，答应了开车去接。
　　结果要去玩的全是女生，他有一点儿无语，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当成了滴滴司机，遂问：“你们也不喊几个男生一起？怎么就我一个人？我也怕的，保护不了你们。”
　　叶青很自然地说：“本来喊了李鸣远和文骏的，但是李鸣远今天要去做家教，文骏看他不来了也说不来了。”
　　“远哥在做家教？”
　　张童钰说：“做啊，他带好几个高三学生呢，挺忙的。好像还打了其他的工，反正约他挺难的。”
　　“他打这么多工？”
　　张童钰见蒋茸似乎很感兴趣，又主动爆料，“李鸣远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下肢有残疾，治病需要挺多钱，他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自己基本都是自己赚的。大二的时候部队来招兵，有几万块钱补贴，他当时都报名了，不过后来好像是因为家里没同意他就没去。”
　　蒋茸听着，又去回想他对李鸣远这段时间的简单观察，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个十分缺钱的人。平时相处，李鸣远也不小气，抽的烟也还可以，衣服虽然不能和自己比，也是大学生一般穿的几个运动牌子。而且有时候他们出去玩主动回请的都是李鸣远，反而他们专业其他几个人都挺理所当然地没有回请过。蒋茸也见过学校里缺钱的同学，都是除了打工就是给同学写作业、跑腿再挣点零碎钱，并不真正享受大学校园生活。李鸣远还能坚持打球，也是让他觉得很意外的一点。所以蒋茸从来没有想过李鸣远还有钱方面的烦恼。
　　停车之后蒋茸情绪不高地带着几个女生进了商场，找到新开的密室逃脱店，选了一个比较中庸的主题房间，他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走在最后感觉自己有点像保姆，便越发地不耐烦起来。
　　玩了出来大家还在激动地讨论刚才里面的剧情，分享吓人的部分，只有张童钰发现蒋茸心不在焉。
　　她买了矿泉水拿过来，分了一瓶给蒋茸，“你不喜欢玩密室吗？”
　　蒋茸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有点害怕。”
　　“没看出来啊，那下次要不要去玩桌游，狼人杀那种？”
　　“不去了，我就喜欢打斗地主。”蒋茸笑起来，话里话外都透着开玩笑的意思，没让女生尴尬。但是他的拒绝却是实打实的。
　　张童钰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好叶青过来解围，“去不去吃旋转寿司，负一楼就有一家。”
　　蒋茸想也不想就说：“正要跟你说，我妈喊我回去一趟，我得先走了，这会儿堵车，我要过江。”
　　“行行行，那你快回去吧。”
　　叶青拉了张童钰回女生堆里，蒋茸低着头给李鸣远发消息，说了半天李鸣远一句也没回，想来应该还在给人补课。
　　李鸣远补课的机构很大，门脸气派。蒋茸进去的时候立刻有人过来服务，以为他是要考托福或者雅思出国的学生，他忙说自己找人，才推脱了推销。
　　大部分的教室都是透明玻璃门，没有从里面拉上百叶帘。蒋茸很容易就找到了李鸣远，他穿着白衬衣、黑西裤，样子很认真，也是蒋茸从未见过的成熟。
　　两人隔着玻璃打了个照面，李鸣远没想到蒋茸会来找他，现在想想刚才手机一直震动，应该就是蒋茸的微信了。他对蒋茸点点头，就没再往外面看了。蒋茸找了走廊边的沙发坐下来，一直盯着李鸣远看。里面两个上课的学生背对着他，倒是没有发现。李鸣远却因为他的目光，好几次差点说错公式。
　　等学生走了，蒋茸便立刻围上去，“怎么吃饭时间还有课啊？走吧，我们去吃饭。”
　　“你来干什么？”
　　“没事做，来找你玩。”
　　“我还有一个上门的学生。”
　　“现在？那你不吃饭？”
　　李鸣远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一个7-11包装的三明治，表示这就是晚餐。蒋茸看不过去，说，“走吧，我开车送你去上课的地方，路上随便吃点。”
　　“来不及了，你自己去吃吧。”
　　蒋茸不走，像个尾巴一样坠着李鸣远从补课机构的大楼出来，最后李鸣远被他缠着拖上了自己的车。在他的车里，李鸣远有点不好意思吃三明治，只能捏在手上，忍受着肚子饿的折磨。到了学生家楼下，蒋茸停好车，问李鸣远：“你上课还有多久？”
　　“二十分钟。”
　　“那来得及。我点了外卖，还有3分钟就到了。”
　　李鸣远这才发现刚才给蒋茸地址的时候他就顺便安排了晚餐。然而等外卖的最后这三分钟他十分煎熬，那句“谢谢”像是烫嘴一样，怎么都说不出来，却又一直徘徊在双唇之间。
　　吃过晚饭，李鸣远赶紧下车，又催蒋茸快走。
　　蒋茸朝他挥挥手，也不回答。
　　等十点钟补课结束，他下楼的时候，果然看到蒋茸的大G还停在单元口。蒋茸低着头应该是在打游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出来了。
　　李鸣远在单元口站了几秒钟，还是低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没有让蒋茸发现他。
　　蒋茸等到快十点二十的时候看李鸣远还没出来，便有点着急了。他发了消息去问：还没下课？
　　李鸣远立刻就回他了：我坐地铁回去了，马上到学校了。
　　看着微信里那段冷漠生硬的字，蒋茸的心情立刻跌到谷底，他忍不住捶了一下方向盘的喇叭。
　　他想给李鸣远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稍微想想也知道，除了被拒绝，被拉黑，他什么也得不到。
　　同时，他也害怕对方追问他一句——你喜欢我什么？
　　要说以前看上Kasai或者那个声音好听的陪玩，更多还是对方像大哥哥一样照顾自己，提供了情绪价值，所以他很喜欢，甚至产生了依赖。那对若即若离的李鸣远呢？这没头没脑的感情仿佛飘在海里的一条船，丝毫没有方向感和安全感。
　　所以蒋茸的心一直是慌的，喜欢的情绪跑得太快了，快得他自己都按不住自己乱跳的心脏，也忍不住问自己难道就因为人好看吗？他知道自己除了感情也渴望性，两者纠缠在一起，令人倍感焦灼和心急。如今这种骚动的情绪已经推到了顶点，比青春期叛逆的时候还要敏感，仿佛再找不到一个出口就要爆炸了。
　　李鸣远的拒绝此刻就算是一盆北极的冰水也浇不灭他疯长地占有欲。

　　那天之后李鸣远的微信消停好几天，蒋茸果然没有再发来消息。
　　他想，应该以后也不会发了。以往的追求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都不会再知难而上了。
　　蒋茸确实有那么一天时间在屋里躺着放空自己，想要着放弃算了，掰弯直男天打雷劈。可是第二天，他又不甘心地起来，重新去染了头发，换了心情，决定再试试。
　　这次他没那么直接去提铁板，他决定曲线救国。
　　周晓达在蒋茸的朋友圈里面看到他发了几张LPL的比赛票，问有人想一起去不。这是最近很火热的一个腾讯做的邀请赛，来的都是网红队。周晓达立刻点赞，问蒋茸能不能带他去。
　　蒋茸很直接的就在朋友圈下面回复：我本来就是想约远哥去看的，你们寝室的一起呗。
　　他这样说了，周晓达眼巴巴地望着李鸣远。
　　李鸣远知道这个票肯定不好搞，毕竟周晓达经济条件还不错，如果花钱能买到，他也不至于这样。都在一起住了四年了，李鸣远再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来拒绝。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但是蒋茸不怕冷，他穿裤子还露出脚踝，有时候甚至露出半截细长的跟腱，看着还挺性感。对于穿搭，蒋茸是有自己的心得的，天气对他影响不大。
　　那天去看比赛的人特别多，人头攒动。他们挤进去场馆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现在这些选手能动不动就值上千万的转会费，确实是受万人瞩目。周晓达特别兴奋地说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到现场看比赛，他玩英雄联盟也有七八年了，高中就很沉迷，对这些职业选手如数家珍。
　　现场看比赛是很容易被带动情绪的，尤其今天的比赛还很跌宕起伏，打满五场。
　　蒋茸偷偷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李鸣远，他背脊挺直，微微前倾着，下颌线十分优越。只是那算不得放松的姿态让人觉得他不像是来看比赛的，反而像是来开学术会议的。
　　没过两秒，对方好像心电感应一样忽然扭头就和蒋茸的目光对上了。
　　“怎么了？”在场馆里他们说话声音低了些。
　　“没事。”
　　“你不看比赛看我干什么？”
　　蒋茸薄薄的眼皮一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可是这简直跟闲撩没区别的话从李鸣远的嘴里说出来又带上了一股刚正不阿的气息。蒋茸牙齿和嘴皮都打架了，隔了半天才说，“我看你后面那个小姐姐。”
　　“哪个？”李鸣远还较真地扭头，在身后四处扫射，似乎要找出来。
　　“好看的那个呗。”蒋茸硬着头皮乱扯。
　　“哦。”
　　蒋茸正准备再找个话题转移一下尴尬，忽然大屏幕上出现了团战，没两秒就爆发了人头，场馆内掀起尖叫，大家的注意力被比赛抢走，蒋茸稍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