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42、第八章 正经追求（3）

　　给三个陪玩结了账，散了场，蒋茸和李鸣远还挂着语音，谁也不说话。
　　生日那天之后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联系，这也让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按照以往蒋茸的性格，李鸣远亲了他，他一定会穷追猛打，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主动进攻了。两人像是王八对团鱼，一个比一个能憋。最后居然还是李鸣远主动发来游戏邀请打破了僵局。
　　蒋茸很佩服温北尧给自己的策略，果然一冷一热最然给人心痒痒，他觉得阶段性的胜利就在眼前。
　　“你要去睡了吗，哥？”
　　“聊会儿吧。”
　　“好啊。”
　　“陪打，一个人多少钱一局？”
　　“60。”
　　李鸣远立刻在脑海里计算了一番这一晚上蒋茸要花多少钱。算下来之后他还挺吃惊，没想到这么多。对于他来说这种消费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赢游戏带来的快乐也是无价的。
　　“难怪你总是和陪玩打，确实不像是玩的同一个游戏。”
　　“我还是喜欢和你玩。下次我们吃鸡去吧，那个我比较厉害。”
　　李鸣远觉得蒋茸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搭理他，他们又不是没吃过鸡。
　　蒋茸又苍白地解释了一句，“我喊陪玩来不是嫌弃你菜，主要是一直输会影响睡眠质量。我这个人就是输了会睡不着。”
　　“嗯。”
　　“那天——”
　　“我——”
　　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停了下来。
　　蒋茸知道李鸣远说的那天是哪天，所以他越发的紧张，好像在等□□开奖。
　　结果李鸣远又不说话了。
　　电话里只有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节奏很乱。
　　“哥……”
　　“嗯。”
　　“你要说什么？”
　　“那天，我亲你了。”
　　“你后悔了？”
　　“没，我就是觉得不该那么做。我们……我都没有好好地跟你说过我的想法，这么做，很草率。”
　　“你后悔了。”这次蒋茸是肯定的口气。
　　“真的没有，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这么做的后果。”
　　“你不后悔，我就不会后悔。你知道的。”
　　李鸣远不知道蒋茸这句话的时效性，但是他明白此刻蒋茸一定是百分百的真心，所以还是格外感动。他被很多人表白过，比蒋茸情真意切的也不是没有，但是都从来没找到过眼下这一刻的感觉，自己好像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又是一阵沉默，蒋茸虽然很想再逼问李鸣远一两句，可他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得到想听的答案，所以干脆掩耳盗铃，换了话题：“对了，你们研究生要出校庆的节目吗？我们专业要出一个节目。”
　　李鸣远听出蒋茸话里的雀跃，想着他肯定是要表演节目，便立刻问：“你要参加什么节目？”
　　“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三重奏，梁祝。”
　　“哟，你们专业人才辈出啊。”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乐器？”
　　李鸣远猜了一个：“大提琴？”
　　“没有，钢琴，是不是有点普通？你觉得我适合拉大提琴？”
　　“不会啊，钢琴挺好的，适合你。”
　　蒋茸撇嘴，觉得这种夸赞就很假，像应付人，“虽然我小时候很不喜欢练琴，但是我乐感挺好的，我爷爷给我报过的比赛，我都拿到名次了。”
　　“你学什么都很快，天生的聪明人。”
　　这次的夸奖让蒋茸舒服多了。
　　“那到时候你要到礼堂来看表演哈，最好坐前面点，给我录视频。”
　　“行，到时候一定到。”
　　蒋茸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闲话扯了，但是他不想挂电话。其实李鸣远也不太想挂，这矫情的样子很让他自己恼火。他咳嗽一声，那边蒋茸还是不主动说晚安。
　　“一点多了。”
　　“还不困。”
　　“再不睡一会儿更睡不着了。”
　　“我不想挂电话，哥。”蒋茸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正中李鸣远的下怀，他立刻说，“那就不挂了，我陪你睡。”
　　蒋茸脑海中的小烟花再次噼里啪啦的炸开了，他“嗯”了一句，把耳机戴好，窸窸窣窣的去卫生间洗漱。两个人也不是完全不说话，偶尔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仿佛人就在身边。
　　躺在床上之后蒋茸又担心自己打呼噜会不会让李鸣远听见，他先把通话的麦克风关掉。这边的环境音一消失，李鸣远立刻说话了，“怎么了？”
　　“啊，那个，我把喇叭关了，我怕晚上打呼影响你。”
　　但是他手忙脚乱，忘记开麦克风了。
　　“蒋茸，人呢？”李鸣远着急地又追问了一句。
　　蒋茸打开麦克风，把那句话重复了一次，李鸣远忍不住笑起来，说：“你的小呼噜声音又不大。快睡了。”
　　“哦……”
　　“别关。”

　　第二天蒋茸醒来，他刷牙的时候拿出手机看才发现李鸣是早上七点多才挂的电话，他猜那会儿李鸣远应该是去跑步了。
　　这几百分钟的通话记录看得蒋茸精神一振，反手就截图保存，美滋滋地又发给温北尧炫耀。
　　温北尧就像是个追无良作者的苦逼读者一样，梦中惊坐起，发现蒋茸还在更新“李鸣远篇章”，不知道该喜该忧，毕竟都一年了。
　　两人聊着聊着温北尧又忍不住给蒋茸出了一些馊主意。
　　结果校庆那天李鸣远没能去到现场看蒋茸表演三重奏。他被导师带去杭州参加一个技术研讨会，和今年热议的Chatgpt4.0相关，对于他们专业的学生来说参加这种论坛是很难得的开眼界、见世面的机会。
　　活动前一天，李鸣远导师才通知他出差，他跑到生物专业的实验楼，等蒋茸下课，想要解释几句没办法去看校庆了。
　　他从实验室门口望进去，看到蒋茸穿着白大褂，坐在独脚凳上，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翘在外面的过道里。他刚望进去，蒋茸就像心电感应一样立刻抬头和他四目相对。蒋茸立刻把腿收回去，坐端正了。李鸣远被他这个反应看笑了，发微信给他：我又不是你班主任。
　　下课后听说了这个坏消息，蒋茸觉得自己这半个多月辛苦练琴都白费了。心情很糟糕，他前几天还专门约了发型师准备今天去弄一下头发，把发根烫蓬松一点。
　　“论坛上肯定有人发录像的，放心，我会看的。”
　　“那种视频能听清楚什么？”蒋茸想了想，决定进去表演的时候直接把手机揣兜里和李鸣远通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他的UM耳机递给李鸣远，“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在电话里听吧。”
　　“我有耳机。”李鸣远没接耳机。
　　“我的音质好，你用这个听。”
　　李鸣远看得出蒋茸很想他听现场，于是点头答应了，指尖接触到蒋茸火热的手心，连耳机都染上了一层他的温度。
　　校庆晚会当天李鸣远用蒋茸给他的耳机听了现场的三重奏，这是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几次听西洋乐器演奏，而且从头听到了尾。他听不懂弹奏的技巧，也无法从音乐的角度欣赏曲子，但是想到是蒋茸的手指在操作钢琴，他就觉得莫名地兴奋。
　　后来又有生物专业的同学在网上传了他们专业节目的视频，李鸣远点开就看到蒋茸穿着西装的样子。
　　他发现自己大约是有点奇怪的癖好，每次见到蒋茸穿白大褂都会想要多看两眼。而蒋茸穿西装的样子也有同样的冲击，只让人觉得他格外耀眼。
　　视频的清晰度不高，也没办法放大单独看蒋茸，但是仍旧从他简单的调整琴凳的动作中能感受到他认真的样子。蒋茸远比他平时看起来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优秀很多的，李鸣远知道自己还要走很长的路才敢去拥有蒋茸这样的人。但是现在的自己，也不是高中生了，曾经在陶安南身上映射出来的恐惧和自卑，李鸣远觉得也应该成为过去式了。
　　等晚会结束，蒋茸又和一起表演的同学去吃饭，其中小提琴是个大一的学妹，人很活泼，酒量好得吓人，给几个男生全部喝翻车。
　　蒋茸醉醺醺地回去给李鸣远打电话，收到李鸣远的夸奖后他就在电话那头睡过去了，小呼噜穿过几百公里，来到了李鸣远耳朵里，这让李鸣远格外安心，好像自己的宠物躺在自己的腿上睡得翻肚皮一样，这种毫无防备的感觉十分轻易地就刺穿了李鸣远的心防。

　　周晓达现在和李鸣远除了上课见面，平时来往少了很多，他们不住一个屋，各自有了新朋友，和李鸣远又退回了点头之交。
　　他忽然到宿舍来找李鸣远，这事便有点儿古怪。
　　李鸣远从外地回来正在洗衣服，周晓达看到他脖子上的伤还挺明显，忍不住感慨：“谢蒙那个案子搞完了吗？”
　　“还没呢，法院哪有那么快。”
　　“也是，对了，有个消息。”周晓达一仰下巴，一幅你肯定听说了吧的表情，李鸣远却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什么事？”
　　“白连安参加创业大赛，拿了特等奖。你听说了吧？”
　　李鸣远摇头。
　　“他比赛前不是总找你帮忙改作业么？我听他同班同学说，那个作业他拿去比赛了。这不等于剽窃吗？你帮他改了那么多。”
　　“是吗？”李鸣远的声音很轻，显然陷入了深思。
　　“不过看在副院长的份上，这件事估计也没人敢多说。也就是他们班几个嫉妒他的人嚼舌头说几句。过几天就过去了。”
　　“是吗？”
　　周晓达看李鸣远这样，立刻冲他摆摆手，“哎，我就是怕你这样才跑过来跟你说。别冲动，兄弟。”
　　“我不会冲动。”
　　“反正都是你本科生玩儿剩下的，你以前不是也拿过那个奖吗？别和系里领导关系搞僵了。”
　　“我知道了。”
　　周晓达拍拍李鸣远的肩，欲言又止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