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32、第六章 福无双至（4）

　　这两天蒋茸眼皮一直乱跳，他不迷信，但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乱想。
　　果然，有些老迷信的说法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寇丰又找来了。
　　其实寇丰已经换了几个小号加他，都没加上。这次寇丰直接在添加消息里说了自己是谁，蒋茸没搭理，他又说视频居然在iCloud里面找回来了，问蒋茸想不想要个备份。蒋茸这才心慌地通过了他的好友添加。
　　李鸣远回来之后也开始忙毕业答辩的事情，加上要准备去实习了，他和蒋茸说要回宿舍住。
　　蒋茸自然舍不得他，就商量着忙的时候不过来了，平时还是住他这边。
　　好久没回寝室住，李鸣远竟然觉得有一点不适应。他习惯了蒋茸公寓的地暖，也习惯了宽敞明亮的房间，以及每天都很可口的饭菜。虽然他留在那里并不是因为这些，但是仍旧被舒适的生活战胜，人果然都是由奢入俭难。
　　之前他在寝室里和蒋策的对话以及前两天他和父亲的对话此刻交叉循环起来。
　　李鸣远微微皱着眉头，找不到情绪的出口。
　　蒋茸问李鸣远晚上回不回来，李鸣远本来是不打算折腾的，可是蒋茸一问，他又决定坐地铁过去了。
　　李鸣远买了蒋茸爱吃的草莓过去，蒋茸伸手拿着就要吃，李鸣远又给他夺了回来，要拿去厨房清洗。
　　“你不是水果店买的吗？是洗干净了的吧。”蒋茸嘴角微微下跨，觉得草莓都是单个包装的，应该是可以直接吃的。
　　“你知道好吃的草莓都是大粪浇的吗？”李鸣远瞥了他一眼，丢下这一句。
　　蒋茸顿时没了食欲，整个人萎靡起来，盘算着樱桃是不是快上市了。
　　两人这回见面居然有一点点小别重逢的感觉。不管李鸣远有没有，至少蒋茸有的。他的眼神又粘在李鸣远身上，即使不说话，也能感觉到如火如荼的爱意。李鸣远心里发慌，他现在对蒋茸讲不出之前那些决绝的话了，他害怕看见蒋茸那双眼睛里露出失望。
　　但是，他们俩，本来就是海里的虾和河里的虾，连遇见都不应该。

　　临近毕业，系里安排下来的事情又多起来了，最后一个学期的轻松也转瞬即逝。大家都因为这种久违的忙碌感受到了毕业的真实。尤其很多不读研的同学，在即将分别的时刻开始忽然同学情升温，约饭约KTV的频率也激增，仿佛要一下子补全这四年的情分。
　　李鸣远每次都去，只是会早退，主要是因为有个人在等他回去。一般他答应了蒋茸几点回去，也没有迟过。对他来说这种聚会很多时候都是假high，喝几杯，他就没兴致了。
　　蒋茸有时候就在客厅等他，他一进门还没见到人就能先听见蒋茸的声音。
　　这天晚上是叶青请客，系里去了不少人，李鸣远和叶青的微妙关系好几年了，大家都知道。毕业在即，同学们也纷纷开始起哄。
　　李鸣远早就习惯了，也不去搭这种起哄的茬，只低头玩手机，见蒋茸发了几个搞笑视频过来，没点开，不过秒回了一个表情。
　　叶青被大家拱到他身边坐着，一眼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微信界面还没推出，蒋茸那个卡通头像很好识别，只用瞄一眼，就能看出来。
　　叶青大概也是多喝了几杯，没藏着话，扭头就直白地问李鸣远：“蒋茸吗？”
　　李鸣远点点头，“嗯”了一声。
　　“查岗啊？”
　　“什么？”李鸣远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这是叶青在问。
　　“我说，他是不是在查你的岗。”
　　“没有。”
　　“他对你挺好的。”
　　“啊？”
　　“行了，别装了。”叶青用力拍了拍李鸣远的肩膀，她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靠过来搭话的张童钰打断了。回头再想说这个话题，又没有刚才的气氛了，只能作罢。

　　玩到一半，居然来了一个美女。班里不少人其实都认识这个大美女，毕竟这一学期学校里关于谢蒙、李鸣远和秦可晴的八卦就没断过。秦可晴在他们班甚至他们专业现在存在感都很高，几乎人人认识。不知道是谁告诉她大家在这里聚会的，反正她找过来了。
　　秦可晴穿得很单薄，和叶青这种还裹着加绒外套的穿着一比，简直一个在过冬天一个在过夏天。
　　她不算身材特别好，至少不是前凸后翘的那一款，但是衣服很好地修饰了她的短板，让她看起来很纤细曼妙。几个喝了酒的男生都抬头望着她，一不小心露出痴汉的表情。
　　“李鸣远，你认识我吗？”她语速很慢，确实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李鸣远在经历了彭雯这件事情之后对女生已经起了防备之心，他没有直接回应秦可晴，反而往叶青那边靠了靠，问：“你请她来的？”
　　叶青摇摇头，她对秦可晴可没什么好感，请客怎么会请她。
　　“看来你认识我。”秦可晴坐了下来，就在李鸣远斜对面，她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李鸣远身边的叶青。叶青感觉她看过来的眼神很有点刺眼。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毫不犹豫地怼了一个差不多的眼神回去。
　　“知道。”
　　“你怎么不回微信。”
　　女生把话问得这么明白，而且身边还有十几个同学竖着耳朵在听，李鸣远只感觉十分为难。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甚至不想加秦可晴的微信。
　　“你找我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我知道谢蒙造谣的事让你在外面被很多人说，想着总归也是有我的原因，才联系你的。”
　　“都过去了，不要提了。”
　　秦可晴早就料到李鸣远会这么说，但是她不相信她这么主动了李鸣远还躲着她，又问，“网上那篇皮囊是你朋友的手笔？”
　　“我不知道。”这件事她微信也问过了，李鸣远没搭理。但是李鸣远自己猜测这件事应该是蒋茸的手笔，只是他一直找不到契机和蒋茸聊这个。
　　秦可晴笑笑，显然不信。周围同学们又开始喝酒闹腾，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似乎在等李鸣远。
　　又坐了二十分钟，李鸣远实在被秦可晴盯着看太难受了，便提前说走，叶青也没留，在座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去地铁的路上，秦可晴追了上来。她就在身后喊李鸣远的名字，李鸣远不得不停下来看看她还要怎样。
　　和秦可晴并排站在一起，轻易就能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橘子味香水，李鸣远不由地想起蒋茸身上那股烟草混合蜂蜜的味道。一想到蒋茸的香水，他又想起了有一天他去蒋茸的卧室卫生间拿垃圾，在洗手台上看到了蒋茸常用的香水。香水盖子没有盖上，他想帮他盖上，结果只碰了一下手上就全是蒋茸的味道。那一整晚上，他都忍不住嗅自己的手指，像是脑子坏了一样。
　　秦可晴没发现李鸣远走神了，倒是高高兴兴地提出：“我们一起走吧，我也回新校区。”
　　李鸣远拒绝不了，地铁也不是他家开的。
　　“你现在在蒋茸家里照顾他吗？你们关系可真好。”
　　“他本来就是因为我的事受伤的。我现在照顾他是应该的。”李鸣远冷淡地解释。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对不起。”
　　“我不觉得。”
　　“那篇文章把我写得跟狐狸精一样。”
　　“我不清楚。”
　　“你以为这样就撇清了吗？”
　　李鸣远觉得跟她沟通不了，而且他也不是对谢蒙和秦可晴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她在整件事情里面是不是无辜，李鸣远不想判断，更谈不上给她道歉。
　　但显然女方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觉得全世界，自己最委屈。毕竟有些男的在网上骂她，有些话实在很难听。
　　两人一路回去，其实秦可晴的话不多，她本来就不是叽叽喳喳的性格，在李鸣远不搭理她之后，她并没有一直喋喋不休。
　　从地铁站出来到学校还有一段路，李鸣远平时都是走路去蒋茸那里，但是此刻和女生一起，他还是礼貌地问：“你怎么返校？打车吗？”
　　“要不走走吧，你陪我？”四月份，正是春风宜人的时候，秦可晴歪着头看李鸣远，人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可惜李鸣远已经被蒋茸蒙蔽了双眼，没办法欣赏眼前的美景了。
　　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李鸣远警惕起来。然而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正常男生自然不会让女生一个人走夜路，于是李鸣远想打车把秦可晴送回去的。哪晓得很不巧，一路上没有车，秦可晴也想走路。
　　沉默着走了几百米，路过一个奶茶店，秦可晴说想喝奶茶，李鸣远站着没动，她又问，“你喝吗？”
　　“我不用，我在外面等你。”
　　秦可晴从奶茶店出来的时候还是给李鸣远买了饮料。他出于礼貌，接过来说了谢谢。
　　“我去你们专业打听，他们都说你很温和，很好相处。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李鸣远发现秦可晴什么都喜欢直接问出来，这一点也许对于偏爱她的人来说也许是可爱的，但是对于李鸣远这种浑身都有尴尬癌细胞的人来说，她真的很容易让人犯病。
　　“你多心了。”
　　“我没有，男生对我是不是冷淡我还是分得出来的。”秦可晴说得很笃定。
　　“学妹，我们不熟。”李鸣远再次觉得无奈，他最烦别人把他堵得无话可说。
　　“我叫秦可晴，你喊我名字。”
　　李鸣远不说话，深吸一口气，掩饰般地把奶茶吸管插进了杯子了，有点用力过度，盖子面上的薄膜被他插吸管的时候崩开了。
　　秦可晴还想说下去，却被这个动作吓住了。
　　还好就一公里的路程便走到学校门口了，李鸣远急不可耐地和秦可晴分道扬镳。
　　等电梯的时候李鸣远看了看手机时间，他答应蒋茸十点回去，现在十点四十，到底还是因为秦可晴耽误了。不过蒋茸也没有发微信来问，应该不是在看直播就是在打永劫无间——他最近新沉迷的游戏。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李鸣远脚步还是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