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22、第四章 谣言的威力（5）

　　李鸣远跟周晓达去看蒋茸的时候刚正好遇到蒋茸爸妈也在病房。
　　他们都彼此见过，蒋茸父母也很清楚儿子和同学打架的来龙去脉，因此李鸣远在他们心中就是个很微妙的存在，见一次打量一次，两双眼睛似探照灯一般。尤其是蒋茸的妈妈，目光太直白了，让李鸣远有点害怕她语出惊人，毕竟周晓达还什么都不知道。
　　蒋茸看他俩来了，张口就问：“谢蒙给你道歉了吗？”
　　周晓达抢答：“到个屁的歉，人都没见到。”
　　“那你们系里不管了？”
　　“有学校出面，系里的老师都躲了。”
　　蒋茸还要说什么，李鸣远却打断他：“你安心住院，别管这些了。总能处理好。”
　　蒋茸妈妈正在和医生商量出院回家的事情，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也就是恢复和修养了。
　　她送了医生出去，回来就问蒋茸：“这次回去住，要不要叫刘阿姨专门过来给你煮饭。你不是喜欢她的手艺么？”
　　虽然好吃的很诱人，可蒋茸不想回家被管头管尾，于是抱怨道：“回去你又要安排我喝这个汤补一补，吃那个药补一补，我每次回去只要住超过一周就要长胖，回头还得减脂，你可饶了我吧。我就在公寓住，反正有阿姨做饭，我同学还能过来陪我写作业，挺好的。”
　　蒋茸他爸倒是更开明一点，没有勉强，“可以，那到时候你妈妈接你来复查，不要耍赖。”
　　“我肯定配合。”蒋茸立刻跟他爸来了个响亮的保证。
　　蒋茸妈妈还是不放心，遂又道：“你打着石膏不方便，要不还是等拆了再回公寓住。前面这一两个月先回家养着，我不勉强你吃补品，行不行？”
　　蒋茸一百个不愿意，嘴巴微微一翘，刚要反驳，就听见李鸣远说：“周阿姨，我这学期也没有课，我去公寓那边照顾蒋茸吧。”
　　蒋茸妈妈看了李鸣远一眼，虽然是个看起来就很靠谱的孩子，但是到底也就比蒋茸大一两岁，还是男生，她其实是不放心的，可是也不好意思问“你会照顾吗”。她退让了一步，“那我把医生建议的食谱发给做饭阿姨，我隔一天过来看你。再请一个男护工，小李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陪着你，学校总还是有事的嘛。”
　　“别别别，我不喜欢这么多人在屋里，烦。你周末来看我就行了，不要其他护工了。”
　　蒋茸爸爸也觉得儿子只是断了一条腿，弄得那么大阵仗太夸张了，于是阻止了妻子说下去。
　　蒋茸妈妈没办法，只能转向李鸣远叮嘱道，“小李，茸茸就拜托你照顾了，他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他们小区的物业电话我也发给你，二十四小时可以找他们上来帮手。”
　　“您放心吧。”
　　见事情尘埃落定，蒋茸挤眉弄眼地要赶他爸妈走。他爸见他这样，拿手指点了点他的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很是给他面子。
　　送走了蒋家的两位家长，李鸣远松了一口气。
　　蒋茸赶紧高兴地问：“你要住我那边？”
　　“刚才不是当着你爸妈的面说了吗？”
　　“我以为你只是帮我哄他们的，好让我回公寓住。”
　　“不是，是真要去照顾你。你打着石膏，怎么一个人住。”
　　蒋茸不知道李鸣远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但是抑制不住的奇妙幻想已经在脑海里展开。原本他还有别的话要说，但是猛然意识到周晓达还在病房里，赶紧刹住了车。
　　“蒋茸，有个事，想跟你打个商量。”
　　“什么事？”
　　周晓达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李鸣远才说，“我女朋友还有两天生日，想借你的车出去野营。”
　　“行啊，车钥匙我转头叫人拿给你。明天吧。”
　　“诶，好，太谢谢了。那到时候我开回来给你加满油。”
　　“没事儿。”
　　周晓达没想到这么顺利，原本想着几百万的车，蒋茸就算是个富二代，怕是也不会那么容易借出来。他高兴起来，说话的语调都高了几分，开始跟蒋茸扯学校里面关于李鸣远这件事的八卦。
　　李鸣远不想聊这些，削了一个苹果递给躺着的蒋茸。蒋茸接过去就啃，嘎嘣脆一口，一点也不提他不爱吃苹果这一茬了。

　　叶青感觉自己是飘回宿舍的，不过看到眼睛哭得通红的张童钰，她又打起了精神帮张童钰点了外卖。两个女生并排靠在床上，都不想说话，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了。
　　其实叶青十分想告诉张童钰她没什么不好，只是蒋茸不喜欢女生。但是又怕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再弄出什么风波来。毕竟不论是蒋茸还是李鸣远，在他们学校这个小世界里都是名人。
　　“算了嘛，你看我都马上四年了，还不是没戏？”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但是就是特别难过。感觉马上毕业了，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没什么配不上的。都是漂亮皮囊惹得事，咱们以后不能再踩这种坑了。”
　　张童钰倒在叶青肩膀上再次哭起来，好像今天是全世界的失恋日，明明叶青并没有被人拒绝，可也跟着她的情绪难过起来。
　　后来张童钰又自己拿手机点了烧烤和啤酒。
　　寝室三个女生喝酒、聊天，说未来、说爱情，絮絮叨叨，最后全部喝醉了，拿着粉底液当话筒，在宿舍里激情高歌。
　　等到宿管来敲门叫她们安静点，大家才上床睡觉。叶青把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张童钰搬上床，给她盖了被子，自己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觉得有些事好像不准人回头，一旦回头看见的尽是可笑的自己。
　　也许爱一个人很卑微，但是爱一个人也很快乐。她不想被这种迷茫蒙蔽了双眼。
　　最后，她趁着酒劲儿拿着手机给李鸣远发微信：我不陪你读研了。原本还准备二战，想年底再考一次。现在想想万一没考上还是耽误时间。我毕设做完就去找工作了。
　　李鸣远那边也只回复了一句“好，找工作更实际”。

　　蒋茸出院的阵仗比转院的时候好多了，“仪仗”减半。李鸣远也不用搭手，自然有护工和保镖处理得妥妥当当，他只需要全程跟着就行。
　　到了公寓，蒋茸先不进门，让李鸣远在门口录了指纹锁之后才进去。
　　李鸣远还是第一次上蒋茸的公寓，原以为只是个小公寓，却不想差不多有200平，装修得也比较简约，房子里有点空，十分不具备烟火气。
　　家政阿姨一早得了吩咐，做好了一桌饭菜等着蒋茸从医院回来。
　　她看蒋茸打了那么长一截石膏，心里也慌，怕主人家要给她增加工作量。还好蒋茸他妈随即就宣布阿姨的工作还是照旧，主要是来做饭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他有别人照顾，只不过为了养腿蒋茸得按照食谱吃饭，这可能是阿姨唯一增加的负担。
　　听完吩咐的阿姨又把一起进门的李鸣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想问几句，又怕自己多管闲事惹了主人家不高兴，于是只草草做了个自我介绍便去准备水果，避开了他们进门收拾。
　　李鸣远饭量一直不小，他添饭的时候耳朵都红了，毕竟蒋茸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结果大多数饭菜都进了他的肚子。
　　蒋茸看他吃得高兴，忍不住悄悄给阿姨在微信上发了200块的红包，鼓励阿姨再接再厉。
　　晚上蒋茸被李鸣远搬上床，用毛巾擦了脸手和脖子，他本来想洗澡，可是想到第一天就让李鸣远给他洗澡怕是要把人吓走，他也不是那种非要占这点小便宜的人，于是忍了好几次没提这茬。
　　李鸣远这一天并不累，只不过第一次和蒋茸待这么长的时间，他很紧张，没由来的会去想蒋茸会不会做点什么。那种紧张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紧绷着，而是稍微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的猝不及防，所以格外折磨人。李鸣远感觉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虽然才九点，他还是很快跳到了说晚安的环节，不想再和蒋茸这么近的面对面下去。
　　蒋茸的想法却和他截然相反，他一点儿也不想放李鸣远离开自己的眼前，于是反问：“你要留我一个人在卧室？万一我想上厕所怎么办？万一我从床上滚下去了怎么办？”
　　“你打电话给我，我就在隔壁。”
　　“我床这么大……”
　　“你觉得合适吗，蒋茸？”李鸣远脸色不善的看着他，声音也大了起来。
　　蒋茸立刻气势就下去了，他抿着嘴，没说话，那表情仿佛委屈到了极点，反倒让李鸣远觉得自己好像理亏了。
　　他放轻语气，温柔地说：“好了，你打会儿游戏早点睡，有事你发微信给我或者打电话给我都行，我马上过来。随时都可以，行吗？”
　　“知道了。”蒋茸目送李鸣远出去，听见隔壁房间门喀嚓一声关上，仿佛自己的一颗真心也被关在门外，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