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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往事如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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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外头汽车鸣笛声响起,顾堂东他们回来,一屋子的酒气与烟味让他皱了眉头,他不喜欢这股颓废的味道,他瞥了一眼被子里拱起的一小坨,看着她柔顺的长发窝在被子里,今日一别希望今生不必再见。
严勇伸了个懒腰,这一晚上去医院路上折腾的骨头都散架了。
“老大,不补个觉再走吗?”严勇打了个呵欠:“疲劳驾驶很容易出事的。”
严勇一大早看到老大去县城买了防滑链就知道老大是去意已决,他看得出老大喜欢西畔姐,西畔姐也喜欢老大,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偏偏要如此绝情。
陆西畔侧着身子眯着眼,刚刚推门她就醒了,脸上胀痛不堪,翟军那个畜生下手太重,她伸手揉了一下脸,痛的嘶了一口气。
“你们要走了吗?”陆西畔揉搓着头发,遮了那半张高肿的脸,慢悠悠的坐起来,声音沙哑,喉咙发苦,宿醉让她头昏脑涨。
顾堂东去床上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嗯,等下就走。”
“这么快?”
“嗯,你再睡会吧。”顾堂东弯着腰,拱起的背宽厚有力,坚实的腰身束在皮带里。
她心里一阵苦涩,他既然不愿意,那么她何苦强求,眼睛发疼:“祝你们一路顺风。”
平静的声音让严勇没办法这么干看着,走过去:“西畔姐,留个联系方式吧。”
陆西畔与严勇都知道,留了也只是通讯录多一个永不联系的人,她与他们出了这藏家乐便再无交集,可她还是抿了唇:“156xxxxxxxx。”
顾堂东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滞。
“哎?和我们老大的差了一个数哎。”严勇存了手机号:“老大,这也太巧了。”
顾堂东拎着迷彩包回头瞪了一眼严勇,余光看着她瘦弱的身影,睡衣腰侧破了个口子,里头盈盈一握的腰肢露出来,皮肤粉白,往上,细胳膊搭在被子上,领口扣子依旧松松垮垮,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那两根要人命的锁骨,他沉声说:“走了。”
严勇摇晃着手机,对陆西畔说:“西畔姐,经常来碌埠县公安局木河里维.稳检查站看我们哦~”
三个人拎着东西推开门,又关上。
两张床收拾的整整齐齐,地铺也卷好归还给巴桑了,屋内只剩她一个人。
清冷,孤单以及离别,这些情绪让她心里堵的慌,陆西畔蒙了头继续倒在了被子里,前一秒这里还有他的气息,后一秒,他就不在了,这么些年没有他也过下来了,未来没有他,是不是也能过下来?
她用尽了前半生的幸运遇到了顾堂东,结果换来的是半生的回忆。——自找的。
严勇把帐篷还给巴桑,极度不情愿的坐上了车,杨晖开车,稳稳当当的上路,顾堂东坐在车后面,闭着眼,拇指与食指捏着眉心,早上还帐篷的时候问巴桑是不是有什么事?巴桑只说没什么,陆小姐昨晚上喝多了把窗户砸了。
以前也没见过她这么横,毕竟他也没见过她喝得这么醉,这种臭脾气是谁惯的?她是小孩子,难不成那个人也是么?
今天砸了巴桑家的窗,巴桑只是修了窗,明天遇到个暴脾气,打了她呢?
女人就是不能无边际的惯着,尤其是陆西畔这种得寸进尺的女人,这样惯着迟早要出事。
他长舒了一口气,那个女人加上两天未眠让他疲累,攥紧了手指,摸了烟,拢起手点了火,烟气之间朦胧的想到了她喝醉的模样。
*
社团聚会当天,大家都喝高了,陆西畔一个人坐在那,兀自喝了一点酒,滴酒未沾的她喝了一杯啤酒下肚后,觉得真的超难喝,但看着顾堂东一杯接着一杯,最后甚至对瓶吹了,憋着那股喜欢他的心思,她又喝了一杯,依旧难喝。
她真真没品出这啤酒好喝在哪儿?
顾堂东大手从她手里把啤酒杯抽走:“不能喝就别喝。”
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压迫和警告。
酒精让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粉色,眉梢眼角掐出一道柔波,脸红到了脖子根,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他,她小声的说:“总有第一次的。”
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冲动加入社团,第一次参加聚会,第一次……
十月的秋天,室内没有开空调,燥热与青春混成了一体,喧燃一室,男孩们叫嚣着喝酒与梦想,额头上的细汗让陆西畔不是很舒服,她拉了拉领口,想攫取一丝凉风,无意露出了一截儿白脖颈,泛着淡粉色的脖颈下两根锁骨就像展翅的雄鹰。
顾堂东捏着从她手里抽走的啤酒一饮而尽,空杯子放到她跟前,语气轻佻带着一丝玩味:“为什么加入三维建模社团?”
陆西畔一窘迫,脸更加红,加之酒精的作用,脱口而出:“因为很酷。”
“很酷?”他尾音上扬。
陆西畔乖巧的点头,脑子已经昏昏沉沉,因为她第一次看到这样一个飞扬跋扈的人,他不怕老师,不怕别人的目光,更不畏教官的威严,他天不怕地不怕,他的机车轰隆轰隆从教规中开出一条罗马道,他活成了她想活的样子,他酷到没边儿了。
“嗯,酷毙了。”她打了个嗝,声音小小的,叨叨:“第一眼看到你在校门口就觉得超级酷,那个机车也酷,不怕老师不怕教官,很酷。”
顾堂东没想到她回答的酷不是这个三维建模,而是他。
唇角微扬:“这就是你加入社团的原因?”
陆西畔点头:“对啊。”理直气壮。
他说:“你也可以很酷。”
陆西畔摇头:“我不行,我天生胆小懦弱,我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家庭,害怕老师,害怕被注视,害怕和别人交流…我这辈子的路从出生就已经注定,只有一条轨迹,像个傀儡,喜欢也只敢藏在心里头,哪里酷得起来?”
“你哪里把喜欢藏心里头了?”他回。
他忽然意识到她这哪里是和他正常聊天,她这是醉了呵。
她歪着脸:“就是藏了。”
倔强的样子几分可爱,他说:“好,藏了。”
陆西畔点头,顾堂东小嘬了一口啤酒,看着她微醺的脸,这点酒量真是少的可怜,他说:“谈过男朋友没?”
陆西畔咬着嘴唇,摇头:“没有。”
“怎么不谈?没遇到喜欢的?”他瞥了一桌子人,大家都在有说有笑,没人发现他在偷偷摸摸套一个小醉鬼的话。
她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端起她的杯子,里面空空的,屁都没有,她弯腰拿起酒瓶子,连衣裙的领口朝前微微张开一条小缝,缝隙里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如白雪一般,凸起的山峰因为呼吸而显得有生命力。
顾堂东伸手阻拦了她拿酒瓶的手,从她手里攥走了酒瓶:“你醉了。”
陆西畔点头:“也不是没遇到。”
她遇到了,开学就遇到了。
“遇到了怎么没谈?”他把酒瓶拿起来,往自己的杯子倒了一些。
“不敢。”她苦涩的笑了,趴在桌子上,露出半张脸:“不是说了吗,我天生胆小懦弱,遇到了也就看看,真要发展关系,我没敢想,就算想了也没有可能。”
“嗯?”
她一个人叨叨:“害怕与一个人近距离接触,害怕牵手、拥抱、亲吻甚至更多。”
她惨淡一笑:“看吧,我说了天生胆小懦弱。”
……
顾堂东看着她一个人叨唠个没完,他发现和她的几次接触都是近到不能再近,细软的发丝勾勒着她的红通通的面颊。
周遭嘈杂一片,她安静的趴在桌上睡着觉,初秋带着女孩的纯真让他心脏微微跳动。
*
顾堂东捏了捏眉心,第一眼遇到就注定了他这辈子要栽在她手里。
车子行驶到马路上,严勇枕着手可是说:“老大,真的走了啊?”
顾堂东一脚蹬在前座椅上:“你不想走就不要走。”
严勇闭嘴,委屈着脸。
汽车开了一段开上了大路,前头又来了辆车,杨晖打着方向盘把车往边上靠,两辆汽车慢吞吞的在落满雪的马路上行驶。
“那不是若尔盖的警车吗?”严勇眼轱辘一转。
杨晖开了窗,探出了头,警车看到他们是白牌,立刻明白了是这一带的军车,警车停了下来。
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过来打了个招呼,杨晖说:“这雪天的出了什么事?”
一个警员搓着手过来,手臂弯曲四十五度朝杨晖他们敬了个礼:“早上接警,前面那藏家乐有个强.奸未遂案,我跟李航过去了解一下状况。”
前面藏家乐?本来松潘到若尔盖县城这段马路就没有几家藏家乐,多数藏家乐开在若尔盖到花湖之间。
“巴桑家藏家乐?”杨晖下意识的问。
“你们知道?”警员说。
杨晖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老大,看到他沉着脸,心想他们刚从巴桑家出来,要出了什么事也应该他们先知道。
“嗯,刚从那边走。”杨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