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神明，沉默的少年 ...
-
“这么多！”贮藏室传来苏暖绝望的呐喊，还有被灰尘呛的好几个喷嚏声：“不对啊，我记得我刚来神社的时候看到的没有这么多啊！”
“苏暖大人，那时候没有给你看全！”鬼切。
“我们只是搬给您看了一部分！”虎彻。
苏暖捂着额头认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该庆幸只有一屋子书而不是两屋子么……鬼切虎彻，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找就好了，如果我看不下去了再找你们帮忙。”
“苏暖大人最好了！”
“谢谢苏暖大人！”鬼切和虎彻可爱的扑到苏暖身上。
“可是……”
“嗯？怎么了？”苏暖拍了拍鬼切的头。
“人们的愿望只有神明和神使可以看，我们是翻阅不了账册的！”异口同声的回答让苏暖眉头开始抽搐，苏暖一头黑线的举起双手：“当我没说。”
“好了，你们出去吧，我陪着苏暖找就好了。”巴卫打开门走进屋子找了个相对洁净的地方坐下，对着鬼切虎彻吩咐道。
“好的，有巴卫大人帮忙我们就放心多了。还请两位大人注意休息！我们先走了！”
苏暖看着坐下开始翻书的巴卫忍不住弱弱的开口问：“巴卫，你……”认真翻着书册的巴卫头也没抬，干脆利落的打断了她：“我要是不过来帮忙，你看到下辈子也看不完。”
苏暖撇开视线，嘟囔：“夸大其词。”
巴卫仍然头都没抬：“知道那个意思就行。”
忍不住看向那个席地而坐的身影，狐耳安静的在窗户漏出的阳光中随着呼吸及不可见的摇动，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的翻动着书卷，有种一目十行的感觉，巴卫看得很专注，为了帮助自己而这么主动又认真的样子，和以前的巴卫相比仿佛不是一个人，但是又不矛盾，好像只是那只傲娇的神使放下了架子的样子……视线垂落到地板上，巴卫的衣角染上了久积的灰尘，灰绒绒糊在墨蓝的布料上看着很不顺眼。
“巴卫，你出去拍拍身上的灰。这里太久没有打扫了，我试试能不能用神术清理一下。”
巴卫抬起眉眼，俊美的面容没太大表情的变化，苏暖却通过他的眼神和表情一下子读懂了他此时的想法：——会清理就快清理啊。——会清理怎么早不说？——等我们进来了才想起来是不是傻？
不好意思，在下，十分，想打人。
巴卫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站在原地眉目淡淡的等她施术。看着巴卫淡定的盯着自己的样子，潜意识里就觉得身为农奴的自己是翻不了身了，还是把怒火往肚子里吞，和那位大爷好说好商量吧：“巴卫你出去一下，我试试能不能成功。”
“为什么要出去？”
问得好。苏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磕磕巴巴的说：“你在这我用不出……”
巴卫挑了挑眉：“法术在别人面前用不出算什么法术，我就留在这里，到你用出来为止我们再工作。”
“但，但是……法术是，是要喊口令的……”苏暖僵着脸说。
“嗯。”巴卫的脸上写着‘白痴都知道’五个大字。
“这个，清洁这类的法术是要找相对自己响应度最高的口令……”
巴卫的脸——‘不耐烦但淡定’。
“我的口令比较……”
巴卫的脸——‘更加不耐烦但还是很淡定’。
“洁……洁洁灵！”
随着一声窘迫的命令，室内光洁一新，苏暖的神力果然上升了一大截，真是可喜可贺。但是看着巴卫写着‘淡定但是很想笑’的脸，苏暖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想立马晕过去。一个人委屈的缩在角落里，快速翻书，希望工作能抚平内心的伤痛……
一个下午过去了，苏暖看书看得腰酸背痛，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发奋翻书的巴卫，人道主义关心一下：“巴卫，今天我做饭吧，晚上我来就好，你休息休息，明天再一起找。”
巴卫抬起头看着苏暖，犹豫了一下：“好，你先去做饭，我再看一会。”
“不可以。前两天我问瑞希了，万宝锤改变了妖怪的体型之后妖力要至少一周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最重要的是休息！”苏暖知道巴卫不会轻易妥协，干脆一撩衣袍坐在巴卫面前，深有促膝长谈的架势。看到苏暖认真的样子，巴卫只好放下书，解释道：“这些都是我曾经亲手记下的东西，虽然印象不太深，但是我已经翻过所有印象里的册子，就差这一本了。看完这本我就休息。”
苏暖只得作罢，起身准备出门去做饭，临走还不忘威胁：“如果你看完这本还继续的话，我就……”
紫色的眸子从书本中瞥向她，左耳抖动了一下。
“我就……就……”苏暖皱眉苦思：“就把你变小的时候的样子画下来贴满神社吧，就这样。”
巴卫：很好，此仇不报非君子。
做菜的时候，想到神社中还有一位客人，苏暖又加了些菜量，边翻炒边想着：虽然愿望手账中不一定有犬幽魂主人的愿望，但是比起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寻找有限的账册希望还是大一些的。或者说，当年离开了爷爷和爱犬的俊彦许愿的概率非常大。
晚餐时分，三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算是丰盛的菜色，犬幽魂吃得十分满足，苏暖和他东扯西扯，气氛温馨和谐。巴卫放下筷子突然开口：“你的生前名字是安太郎对吧？”
犬幽魂十分激动：“没错，这就是小主人给我取的名字。巴卫大人是找到我主人的线索了么！”
“算是吧，已经在账册中找到你主人几年前许下的愿望。”
“请问……我能不能知道主人的愿望是什么呢？”
巴卫沉默了一下，在苏暖肯定的眼神中开口：“希望爷爷和安太郎在没有他的日子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不要太思念他。”在安太郎泫然欲泣的目光中补充：“明日土地神与我会再做探查，你安心等待就好。”
清秀的少年一脸感动：“十分感谢二位大人！”
——
“所以……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巴卫一脸不爽的被苏暖拉着，躲在街角。
“观察啊！”苏暖鬼鬼祟祟的躲在电线杆后面探头探脑。结果咚的一声，自己的脑壳差点被巴卫的暴栗敲穿。
“疼疼疼！你干嘛！！”生理性眼泪都被砸出来了。
巴卫一脸凶神恶煞，恨铁不成钢：“那个神明是躲在电线杆后面撅着观察的？！用你的隐身咒跟上去！”
“隐、隐身咒？”苏暖打了个哈哈，思考无果，开始用讨好的眼神热切的看着巴卫。
“你那是什么眼神！”巴卫烦躁的毛都炸起来了，扔过来一沓白符：“想不起来就用这个。”
脑门贴着白符的苏暖和巴卫一路跟随着松本俊彦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俊彦早早的就自己出门了，父母没有出门送他，应该是比俊彦出门更早吧。苏暖和巴卫走在少年的旁边细细观察，长得很俊秀的少年似乎年纪轻轻就有面瘫的嫌疑，表情淡漠，唇线抿的笔直，浅墨色的眼瞳在晨光的照耀中仿佛冰冷的琉璃珠子，没有一点少年应有的活泼朝气。少年按部就班交完作业坐在座位上看书，与其他课前互相聊得开心的同学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苏暖拉了拉巴卫的袖子：“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自闭倾向？”收到巴卫无语的眼神一枚。
中午课间，俊彦拿出自己带的便当，坐在座位上默默吃着，菜色简单的只有米饭和拌菜。“他父母也不至于这么不重视自己的孩子吧……”苏暖喃喃。
巴卫倒是出乎意料的开口：“这么简单像是这个孩子自己做的，他父母平时工作忙碌的话倒是可以解释。”
苏暖皱着眉按了按额角：“那就是他自己不和父母说喽，可是这样……也太惨了一些，明明家里算是富裕，出去卖点吃的也好啊。”看着其他同学不时看向俊彦便当的视线，和那些窃窃私语声，场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简直就像自己在学校的翻版。但是自己也是因为鞍马才在学校里受到针对，这个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看着沉默寡言的少年，突然心一阵阵的抽疼。
“这样闷着心思自己一个人生活多难受啊，为什么不开朗些多和别人说说话呢……”苏暖叹气，突然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巴卫：“巴卫也是这样，一点也不活泼。”
眼中些许动容，巴卫看着苏暖有些忧伤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拥住了苏暖的肩膀。但是听到后一句，额头跳出十字，手上忍不住微微用了些力。
“但是巴卫气人啊，他气人的时候自己挺开心的样子，俊彦学学他也……疼疼疼！要脱臼了，你干嘛！”
巴卫咬牙切齿，笑如春风：“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有话好说，大侠饶命！你先撒手啊！”然而极具穿透力的哀嚎声并没有人能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