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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某人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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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期的痛楚并没有传来,我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看见慕容临水坐在地上单手举剑,长软刀蛇一般缠在剑身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方才避开退让的那男子得了喘息之机,当即提剑刺了过去,黑衣女子欲抽刀迎击,方有动作,慕容临水手腕一转一沉,生生将软刀压制住,而那男子的剑锋已递了过去,黑衣女子无奈之下,只有弃刀后退。
我这才知道方才是慕容临水以长剑压制住了专破剑术的软刀。虽然我不懂武术,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他很厉害。
慕容临水一招得利,并未立即站起追击,而是俯身呕出一大口血,边喘息边开口:“南宫,你先逃,我已瞧出对手招数上的弱点,还能挡上一阵子。”他抖手甩落软刀。
被唤作南宫的那人惊怒道:“你叫我一个人逃走弃你于不顾?你是为救身陷险境的我才一并遭到追杀的,我若丢下你岂非猪狗不如?!”
慕容临水平静的以剑尖指指自己的右腿:“我走不了了。南宫,死一人总比死两个人好。”他的右腿多了道伤口,能清晰的看见血肉翻卷,原来方才那一刀他并没有完全挡下,毕竟他已是重伤半死之身,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他的声音虚弱而冷静,“两害相权取其轻,南宫,若我是你,我会走。”他漠然的将自己的性命当作利害得失来衡量……
在这生死关头。
假如无从选择,他可以死,但是决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古怪的是,他们说话间,那黑衣女子一直在不远处站着,没有趁机出手偷袭。
不可能是不屑,也不会是不敢,也许有别的原因,但那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一阵浓郁得叫人窒息的花香飘过来,我心知不妙,却怎么也抵挡不了袭上脑部的晕眩感。
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听见地面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还有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对话声:
“……虽说……未尽全力……慕容竟能克制……刀法……也罢……今日……算了……”
再之后,我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睡在马车里,云离坐在我身旁,见我醒来便对我笑:“真对不住,我没想到那马车夫竟然把你从车上撇下来了。”
我甩一甩昏沉沉的脑袋,才想起昏睡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遇上了遭到追杀的慕容临水。我看着他极度接近死亡。
再后来我闻到一阵花香,昏睡过去了。
朦朦胧胧的意识中,我感觉自己忽略了一样很重要的事,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错觉吧?”我对自己说,然后便不再去想了。
我扭伤的脚也缠着绷带,看来是有人在我昏睡的时候帮我处理的。
云离忽然长长吐了口气,露出放松的笑容:“总算是雨过天晴了,你没事,回风也救回来了。”他指指自己身后,他身后的软榻上躺着一个差不多满身绷带的人。
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很是怀疑的问:“这个是我原来见过的那个柳回风?”那个躺着的男人,虽然伤痕累累,可是比起我看过的柳回风的那张平凡的脸不知要帅上多少倍。“是谁眼花了?”
云离抿着嘴一个劲的笑:“自然不是我。你见到的原来那个也是他,不过那时他戴了张人皮面具罢了。”他无奈的摊摊手:“这小子从前结怨太盛,原本是不害怕的,但前不久武功大减几近全无,只得这么躲藏着。”
他挥挥手:“不说这个,我交给你的包袱令牌呢?别的无所谓,令牌给我行了。”他这么一问,我这才想起我把令牌放在包袱里,而包袱,落在了那辆马车上。
我迟迟不出声,他的笑也勉强起来:“该不会是,弄丢了?”他看着我试探的问:“丢在马车上?”
我点点头。
云离呆了一下,然后状似不在意的摆摆手:“丢了就算了,横竖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不必在意。”他话是这么说,眉宇间却有一丝忧色。
他让我不必在意,我却一直记挂着这件事,路途上一直想着,好几次想问那块令牌到底是什么都能开口,直到云离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到地方了。”
我这才想起,我们已经在马车上度过了好几天,越是往北,天气便越是寒冷,云离事先备好的狐裘也派上了用场……
只是……用得着这么夸张么?我环顾周遭,包括我,云离,负责赶车的空,还有昏迷着的柳回风,每人一件狐裘啊……这个很贵的吧?
北方的春天虽然很冷,但是只要穿一件棉袄也不见得会冻着,这家伙有必要这么胡乱花钱吗?好像钱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此时正是深夜。夜风冰寒如刀割,不过我却热得想冒汗……可以想象这衣服的保暖品质相当不错。
在云离的搀扶下,我下了马车,看见我们正在一间大宅子的后门处。而那个生得异常冷酷的被叫做空的男人从马车夫的位置上走下来。
“我来开门。”云离笑嘻嘻的从袖中掏出一件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
那是一根铁丝。
接下来,空左手扶着我,右手搀着柳回风,我们目睹了用一根铁丝搞定所有门锁的高超□□。
云离就用那根铁丝,打开了后门,院门,以及院子里最中间阁楼的所有房门。
他面带微笑,开锁的动作熟练无比……不要告诉我这家伙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高级窃贼……
这个,这个……不是明目张胆的入室盗窃么?
难、难、难、难道难道我猜对了?钱真不是他自己的?
我愣在门口,云离在阁楼里面招呼我进去,我却始终不肯往里踏进一步。
“被抓到很丢脸的。”我小小声地说。“我不想吃牢饭。”明目张胆的带一群人来盗窃,这么嚣张的贼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云离瞪大眼睛,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以为我是闯空门的?这里是我家啊……”
怎么可能?!
有谁是用这种方法回家的?
一般来说,难道不该是一群亲人在门口守候,一个个打招呼后再一起走进去吗?
云离收起铁丝,甩了甩手腕:“门锁太多,我嫌带着钥匙麻烦……正好我会开锁……”他不当一回事的微笑,“从后门进来是因为我不想吵醒正在睡觉的人……”
他话音未落,我就听见从自己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就知道公子你会这样,所以我一直没睡等着你。”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身着红衫的美貌少女得意的环胸而立,微笑浸没在夜色里,有些不分明。
云离无奈的叹口气,拨了拨面上刘海:“无色,你逮着我就算了,别吵醒大家。”
(黑死……一时间想不到名字了,随手拿了红笺无色拆开来用……)
少女不悦的松开手:“公子,你又认错人了,我不是无色,我是红笺。”她挑起秀眉,一付“你若是不好生安抚我便不甘休”的神态。
云离轻笑一声:“死丫头,你家公子我可是吓大的,你的易容术可是我传授的,这点微末计俩拿到祖师爷面前显摆,也不怕人笑?”他斜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与那少女对视。
少女不悦的脸色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懊恼:“不愧是公子……”
云离挥挥手让她不必多说:“快把面具摘下来,别叫客人瞧热闹……林轻影,她今后有阵子要住在这里。”他简单介绍了我的身份。
少女看了我一眼,眼底漾满笑意:“是。”她伸手从脸上撕下来一张类似于薄膜的东西,之后向我欠了欠身,“婢子们跟公子胡闹惯了,还望林姑娘不要介意。”撕下面具后露出来的是一张娟秀文雅的面孔,连带神情也跟着改变,不再是娇蛮刁钻,而是带几分从容淡然。
她安排我们住下,我的房间整洁干净,床铺十分柔软舒适,我一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来。
床边摆放着干净的新衣裳和冷掉的洗脸水,我穿上衣服,随意用沾湿水的毛巾抹了抹脸,然后推开门走出去。
门外阳光很好,虽然早春的空气仍有些清冷,但是那种微微的温煦已经缓缓的渗入了其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微笑:总算是安宁下来了。
屋外的风景很不错,院子里种满桃树杏树,正赶上开花的时候,花朵纷繁灿烂很是好看。
这时昨晚见过的那少女走了过来,对我微笑:“林姑娘是否要见公子?请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