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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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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岑,你一路行得这么快,到底想去哪里?”
白衣束发的男子一手控住缰绳,纵容着马儿疾驰,却不见难色。
“我也不知道。”在他前头同样御马飞奔的女子回过头,带着满脸明媚飞扬的笑大声回应。
“……那你还一下了山就朝南跑?我还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白衣男子颇为无奈。
“师兄,”青衣女子放慢速度,高高挑起一边的眉,“被困在山上那么久,难得有机会出来,你不想走得远一点吗?”
“唉……想是想,但总得有个目标吧。”被称为“师兄”的男人——方衡操控着马儿往前几步,追上苏光岑。
“目标目标,师兄你怎么也喜欢师父那一套了?悠闲时光本就难得,要是还顾忌来顾忌去,不是很无趣?”
方衡一时语塞,“总是说不过你。”
苏光岑朝他得意一笑。
两人闲话慢叙好一阵,突然齐齐收了声,飞快对视一眼,停了步伐。
苏光岑利落地下马,将缰绳草草在旁边的树上一拴,轻巧地朝旁边凸起的一座山丘走去。
他们所处的地势很妙,四周草木茂密,仅有一条小土路从中穿过,再往前多走会就是一条大路,视野就会陡然开阔起来。而苏光岑此时挑的这个小山丘视野正好,从上往下能将大土路上发生的一切瞧得清楚,又不易被发现。
方衡也是习惯了自家师妹这雷厉风行的性子,落后了几步也就迅速跟上。
……
“哈哈哈!王家的老匹夫,今儿个可算是逮到你们了!不枉我兄弟几个盘算多时!”
数十个山匪打扮的壮年男人骑着马横在路中央,手里俱提着大刀,面露凶相。
被他们拦住的则是一队商旅,队伍松散,连着货物前后也不过凑足了五辆车马。
此时这群人神色惊慌,唯有一打扮富态的男人掀开马车帘子探出身来,勉强稳住姿态,朝那些山匪作了个揖。
“诸位好汉,我们不过是来往行商的普通人,若哪里冒犯了好汉实在对不住,车上货物银两可全数奉上,只求诸位给个活路。”
“给个活路?你们这群人还配活着?!废话不必多说,今天你们所有人的命,兄弟几个都收下了!”
说罢,那领头的山匪便挥舞着弯刀,招呼身边的同伙一道上前。
商旅出行自然不可能不带些护卫,可寥寥几个护卫怎应付得了这阵仗。还不待交手,队伍里人心早已涣散,纷纷或驱马,或徒步打算逃跑了。
方衡在山上被教养出一身正气,观这局势,没法冷眼待之。
倒是苏光岑微一伸手,拦了一拦,“别急。”
她看着一辆马车座上突然闪身而出的人,眼眸亮了亮。
“陆姑娘?”那富态商人本也打算想法子跑路,没料想边上跳出一个人,还是之前城里遇上、说好带着一起走的医女。
“你们先走,我姑且一挡。”
说罢只见她一旋身,手里提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柄剑,纵身上前拦下了数个山匪。
马下之人对上马上之人,本不占优势,可那女子身法了得,剑法更是轻灵巧妙,数招之下,便将人挑翻下马。
她也不恋战,再次向前,去解决其他人。
“师兄!”隐在山丘上的苏光岑终于发声,与师兄目光一触,轻点了下头,便抢先一步加入战局。
方衡也不意外,立刻提剑跟上。
两人本就是个中好手,甫一下场,便迅速控制住局势。那群山匪见势头不对,很快收手,仓皇而退。
商旅队内的阵势已经大乱,但眼见着奇人出手,打得那山匪败退,也就慢慢镇静下来,再次聚集在一起。
“这……这……”那领头富商也是抹了一把额汗,上前几步赶紧朝几人行礼,“多谢几位相助,多谢几位相助。”
“诶,老伯无需多礼,我们只不过路见不平,顺手相助罢了。”苏光岑笑嘻嘻地还了个礼,眼神却忍不住撇向一旁的女子。
那姑娘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但神色冷淡,不多言什么,只是微微倾身以示礼貌。
……
是夜。
“怎么突然想着要跟着这队商旅?”方衡收拾着随身带的包裹,准备夜宿。
“嗯……反正闲来无事,就跟着他们看看,顺便防着那群山匪再来吧。”
苏光岑无聊地挥舞着不知哪里捡来的小树枝,眼神飘飘荡荡地乱扫,而后定在一处。
她丢下树枝,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朝某个方向走去。
方衡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顺着那方向看去,就见一秀丽的身影立于附近的一处小山丘上。
“师妹……你不会没事要撩拨人家姑娘吧……”
……
“咳咳……”
苏光岑来到女子身边,负手而立,端得是一派英姿潇洒的模样,目光却忍不住偷瞧着对方。
“姑娘如何称呼呀?”
随意问一姑娘的芳名实在算不上什么稳妥的行为,但同为女子,对方或许也不太介意,只是微微偏过头,道,“姓陆,名瑜然。”
她音色清亮,声调不高,带着点泠泠冷意,却又十足动听。
苏光岑闻言,脸上止不住露出笑容,“我姓苏,名光岑。”
奈何此话一出,并未得到什么反应。
苏光岑有点小尴尬,她虽性子跳脱,但从小拢共没接触过多少外人,这聊天水平实在一般。
不过好在她脸皮素来不薄,随意转个话头,就能硬拉着人家姑娘开口。
“陆姑娘是医者吗?怎么跟着商队一起走呢?”
夜寒露重,陆瑜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才缓缓道:“恰巧同行罢了。”
她一个医女独自跨越城镇,纵使身负武艺,也不是件易事,能搭上一队行商,至少更有些保障。
就是没预料到会发生山匪劫路一事。
呃……苏光岑忍不住挠了挠头,这话语简短得让她都快要不会接了。
虽然她早已看出这姑娘性子清冷,不太喜欢与人亲近,但打小待在山上,总跟师父和师兄两个男人待在一起,难得看见个同龄又好看的姑娘,她就是忍不住往人家跟前凑。
想了想,苏光岑又感疑惑,“我听闻这湖州附近很是太平,之前你们走的又是通往露州的官道,怎会突然遇上匪贼呢?”
陆瑜然似乎也有此疑惑,她偏斜过身,双眉微蹙,“我只听闻距此百里外有一匪寨,可他们素来只在那片地域生事。”
“百里外?”苏光岑也皱眉,“那怎会来此滋事……对了,听白日里那山匪所言,他们好像和王老伯有些过节?”
王老伯便是这商队的主事人,他们主营湖州至露州的生意,这次也是为了运送一批货物才出行的。
按理来说,商人同那山匪,至多是被欺压者和欺压者的关系,哪轮得上山匪反过来寻仇了呢?
苏光岑还在出神思考,一旁的陆瑜然已经转身离开。
唉……这……她眉毛不自觉地耷拉下来,这陆姑娘也太冷淡了吧。
……
“师妹,你这夜里随意找人家姑娘搭话,还想她对你怎么热情啊。”
方衡事后批评她。
“我们俩都是姑娘家,找她聊聊天怎么了?”苏光岑嘟囔着抱怨,“她也太难亲近了。”
……
第二日一早,商队整装再次上路。
苏光岑驱马慢悠悠地跟在一旁,不时赏赏风景,同师兄聊聊天,也好生自在。
而坐在马车里的陆瑜然则身子微斜,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她不是很习惯坐马车,尽管因练武而身体强健,但骑马的时候偏多,就是受不了马车里那闷窒的环境,和那不由己控的颠簸感。
神思迷迷糊糊间,陆瑜然回忆起昨晚的谈话和那群山匪,双眉不自觉间皱起。
不知行了多久,商队的步伐再次一顿。
昨日那群山匪,竟是又来拦路了!
不过这阵势较之昨日,多了不少人。
领头人还是没变样,不过在看到不远处的苏光岑、方衡二人,面上表情不由一僵。
他看出来昨天两人插手,大概率是过路时的顺手相助,这第二天必定分道扬镳,哪知还像护卫似的守在一旁!
可领头人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
再行上一段路,就基本进入了露州的范围,那条道因为贸易往来多,官府派了不少人把守。纵使他们这么一大批人,要真和官府的人杠上了,不论此次是否能够成功,不过恐怕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准备废话,只一勒马缰,作势要上前。
那王富商则脸色一白。
他是外行人,看不出武艺比拼的高低。见山匪人数增多,便觉得这次自己是真的敌不过了。
“你们这群匪贼!为何偏要劫我家商队?!整日里行这下作事,真当没了王法吗?!”
突然车队里蹦出来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一看就是好衣好食供出来的。
“明达!给我退回去!”王富商低呵一声。
“爷爷!”王明达愤愤地回看了眼王富商,“再往前走些就是露州官道了,到了那里……”
“哈哈哈哈!还想上官道?”领头山匪大笑,“你们就把命给我留在这儿吧!给我偿还三年前我们一家妻儿老小的命!”
商队的大多人闻言皆是一愣。
“果真有过节啊……”苏光岑低喃。
山匪们都不欲多言,仗着人多势众愤愤上前,还分派了不少人手有意识地围住方衡和苏光岑,妄图拖住他们。
方衡和苏光岑可不慌这个,他们的功夫远超出这些乌合之众,只三两下就解决了围堵的人,开始援助商队的其他人。
陆瑜然那边也游刃有余,她的剑法灵巧,也不跟山匪硬拼,而是侧身闪过大部分攻击,循着破绽好好教训了下他们。
一旁酣战的苏光岑也分了神注意她这里,见陆瑜然轻松地模样也不由放下了心。
眼见着战局逐渐溃败,山匪们怒目咬牙,那领头人高举起手,用力向下一挥。
苏光岑眼角瞥见这动作,下意识觉得不对,而后就发现四周的高坡上有银光闪过,直奔着一个地方去。
她心一紧,赶紧用力一蹬地,飞身来到陆瑜然面前,用剑挡下了这一暗箭。
陆瑜然也被吓了一跳,还没等松口气,却见背后又有一支箭矢飞速而至。
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说山匪们还十分有心机地在不同地方分布了多个弓手。
苏光岑纵使武力高强,也没成功躲开,好在早有察觉,硬是在千钧一发之时扭身,让箭擦着左臂过去了。
她挥剑再次挡下几次暗袭,一旁的方衡早已注意到异常,担心地看了眼师妹,便立刻由视线死角跑到高坡,找出几个偷袭者的位置,轻松解决。
这下,山匪之势已尽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