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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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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民也敢如此靠近公爵大人,去把他抓起来。”
卫兵举着长刀,将兰斯团团围住,为首的卫官高声道:“守护陛下的荣耀!”
“守护陛下的荣耀!”他们大声应和着,气势惊人。
兰斯站定了脚步,手中握着他的匕首,他的目光一点点掠过这些人的脸,冷声道:“那你们就试试吧。”
“……”
所有人都怔住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面色苍白,身材并不强壮的年轻人,被雨水浇得湿透,甚至称得上狼狈。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他们从心里感到了畏惧。
他就像一个飘荡在人间的亡灵,浑身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种不详的气质,唯有那些无数次游走在死亡边缘,从死与火的地狱中归来的人才会有。
他一定是从最底层的斗场里出来的那些怪物。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所有人的手心都出了汗。他们对那种斗场都有所耳闻,有的还亲眼见过。那些手无寸铁的奴隶,被绑上柱子,扔在铁筑的笼子里,观看的人只要投上几个子儿,便可得到一柄极薄极锋利的小刀,从这奴隶身上割下肉来。
奴隶生得或清秀或妖艳,这样才不叫人倒了胃口,他们大多是从贵族家里逃出来的逃奴,贵族们为了警告,通常都会将这些逃奴们送给这些斗场里,成就这最令人期待的宴会。
一个奴隶,可以供几百人受用,鲜活的肉配上蜂蜜,腥味与甜味混合在一起,是最好的佳肴。
这种美味是会让人上瘾的,那些吃过的人就再也无法忘记,可这种宴席不是每天都有的,有钱的人会花钱买一个奴隶,在自己家慢慢享用,没钱的只好苦苦等待着。
偶尔也会有活下来的奴隶,是斗场自己买来的奴隶,而不是被下了死令的逃奴,但他们的下场还不如那些逃奴。
每一场“宴会”,他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身上拆下血肉,滑入肚腹,然后被抬下去,等肉长好了再接着下一场的“宴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逐渐地变成了怪物。
参加过宴会的士兵还记得,当他拿着一柄小刀靠近那个奴隶时,那个奴隶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全身的关节都以一种极其吊诡的角度维持着,就像一堆胡乱拼凑起来的肉团,实在称不上“人”了。
而如今面对这个年轻人,他又想起了久远的,他自以为忘却的记忆。
寒气瞬间从他们的脚底攀到了头顶,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这一步叫为首的卫兵大怒:“这只不过是一个贱民,你们怕什么!公爵大人还在看着我们,怎么敢做出这样侮辱陛下荣耀的事?!”
一提到公爵大人,所有人心里都安定了一些——没有人能打败艾里克公爵!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给我上!”
兰斯握紧了匕首,透过人群的间隙,他看到艾里克的脸。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来。
刀剑砍了下来,血花四溅。
————————
离薇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头脑混乱了。
他不是艾里克大人的同伴吗?她曾那么近地看过艾里克大人,那时大人看向这个人的眼神是这样温和,她虽然并未经历过爱情,但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艾里克大人是爱着这个人的。
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无情?
她茫然地看着那个被围困住的年轻人,他一出手,必定有一人倒下,身形如鬼魅一般,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狠厉。
“给我去死吧!”
离薇惊呼出声,一柄刀自上而下插入了年轻人的肩膀!
然而这还没完,卫兵发出怒吼,用力压下来,刀身完全没入了,只剩下刀柄还在外面。
“干得好!”
年轻人半跪在地,鲜血混着雨水留下,染红了半个身体。做出这个动作的卫兵大笑起来,然而因为先前的愤怒和更深的恐惧,让这笑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怖。
下一刻这笑便凝滞了,卫兵只觉得胸口一凉。他缓缓低下头,只见一柄匕首已经扎入了自己的心口。
“你……”
他伸出手,抓住了那贱民还留在自己胸口的手,但已经使不出力气了。最后的记忆,是那贱民死寂的红眸。
身材高大的卫兵倒下,激起水坑中的雨水,粉红色的血水溅了所有人满身,让火热的气氛冷凝了下来。
“还有谁……”
贱民的左手软软地垂下,那柄刀还插在肩膀上,但他的右手却始终那样有力,每一下都可以夺去一条性命。
“这……”就连为首的卫官都犹豫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退下吧。”
一只手搭上卫官的肩膀,从人群的间隙中分出了一条路。这是艾里克的声音,卫官惶恐地单膝跪下:“让大人您出手,是我们的无能。”
“这不怪你。”公爵低声笑道,“你们可以和人战斗,但怪物就不属于你们的职务范畴内了。”
卫官低下了头,羞愧道:“感谢大人体谅,请大人千万小心。”
……
兰斯喘着气,大量的血从伤口溢出,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望着那个金发的男人,他分开了人群向自己走来。
到底怎么了?
怪物?
是在说自己吗?
他张开口想说话,但嘶哑的喉咙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仅仅发出了一点破碎的声音。维持自己不倒下,已经花了他全部的力气。
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兰斯顺着力道抬起头来,目光落入了那冰冷的蓝眸中。
“你不会杀我的对吧。”低沉的嗓音蛊惑般回荡在兰斯耳边,兰斯竭力睁着眼,茫然地看着金发的男人。
从额头到鼻子,从眼睛到下颚,是他一直以来眷恋的弧度。
“我……不会杀你。”兰斯弯起眼睛,露出了笑容,“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下一刻,温暖的怀抱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兰斯听到头顶传来艾利克的声音:“好孩子。”
刀刃穿过血肉的声音沉闷地响起。
锋利的匕首,从兰斯的肚腹刺入,从背后穿了出来。
这个被看做怪物的年轻人,像一个沉重的面粉口袋,倒在了雨中。
艾里克公爵垂下手,鲜血从他指间低下,他吩咐道:“把他埋了,然后就出发。”语气平静好像在处理一件垃圾。
雨终于停了。
————
“怎么会——”
离薇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倚着墙浑身发抖。
他不是艾里克公爵吗,明明他这样强大,想杀人有那么多种办法,为什么偏偏要这样?
她的脸颊被浇得冰冷,滚烫的泪水却不住地滚过脸颊。
“别这样……”她迈开僵硬的双腿,小跑着跑了过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心里涌出的冲动却让她依旧追了上去。心跳声充斥着耳膜,时间好像停滞了,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茫的天地中回荡,她看见艾里克公爵的衣角边缘滴落的血。
“别——”
她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她忍着疼痛抬起头,凝望着被抬走的人。他的头软软地垂下,长长的黑发拖在地上,他安静地闭着眼,嘴角还带着笑。
他已经不再流血了,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
离薇捂住了心口,她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她哽咽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父亲也是,你们也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她用手锤着地面,溅起的雨水冷冷地打在脸上,她恨声道:“神明大人不是一直守护着她的子民吗?为什么我见到的,和父亲您说的从来都不一样呢?”
“假如……假如真的存在的话,就让我看看啊——”
她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泪水终于模糊了全部视线,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声音引起了卫兵的注意,有几个人回头看了看,却只看见一个金发的小姑娘躺在地上哭泣。他们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不做理睬了。
他们重新迈开了脚步,然而脚下传来的触感却很不对劲,低头一看,只见坚硬的土地突然变得像泥淖一般松软,他们穿着厚重的铁甲,简直像个秤砣一般掉了下去。
“什么东西!”
“救命啊!”
艾里克猛地回头,只见那几个抬着尸体的人已经没入了地里,他从马上跳下,白光从他脚底延伸而出,覆盖了整片土地。
土地猛地翻涌了一下,又将这几个士兵吐了出来。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事?”
士兵们团团围上,然而那几个人只是受了轻微的惊吓,并没有受任何伤。
卫官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都没事。”他转身欲要向公爵大人汇报,却看见了公爵大人低沉的脸色。
“那个人不见了。”
卫官一惊,果然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他连忙道:“我们去找!”
“算了,”公爵大人骑上了马,“这种事交给其他人,我们还有要事。”
“是。”
……
一墙之隔,黑暗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低喘着气,她脸色极差,怀里抱着一个人。
她的手臂受了伤,血从她的手臂蜿蜒留下。直到士兵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
兰斯还有轻微的呼吸。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低声道:“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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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薇满身泥水,一瘸一拐地走进自己的小酒馆,她虽然狼狈,但脸上的神情却不像气恼。仔细看去,三分惊讶混着七分的迷茫,还有些微的喜色。
就在刚刚,她见证了一份奇迹。
皇都之中,除了陛下许可的人,没有人能使用魔法,那么到底是谁救了那个年轻人呢?
或许真的是神明呢?
尽管知道这个念头不靠谱,但离薇仍然忍不住去想——说不定,神明真的听到了自己的话呢?
店里没人,她忍不住捂住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她好心情地锁好门,龇牙咧嘴地往楼上挪去,刚刚一块尖锐的石块划破了她的脚踝,伤口不浅,要是不尽快处理的话要恶化了。
“药在哪里来着……”
她嘟哝着,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瓶药,转身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后退了几步,紧紧贴在了门上。
捏着水烟杆的伊贝卡小姐靠在窗边,笑眯眯地朝她打招呼:“小离薇,能给我点药吗?”
那个几乎没了气息的年轻人正躺在她的床上,就像一具尸体。
离薇几乎是尖叫出来的:“伊贝卡小姐!”
她本来胆子就小,被吓得一个激灵,直接把手里的药瓶扔了出去,伊贝卡小姐哎呀呀地叫着,轻巧地接住了药瓶,往自己的伤口上撒了一些:“小心点呀离薇,我可是伤患啊。”
离薇哼道:“这屋子里三个人,哪个不是伤患了。”
话是这样说,她却高兴极了:“伊贝卡小姐,是你救了他呀!”
“不然呢?”伊贝卡气道,“我看上的小宝贝,怎么能这么轻易死了?”
她咬开衣服的一角,将伤口包扎好,笑道:“药就在那里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你先出去吧。”
离薇郑重地点头:“好。”
房间里血腥气有些重了,她关上门,低头去处理自己脚上的伤。
她虽然胆小,但却不算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想了许多的事。伊贝卡小姐是琢母,从她成为琢母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在皇城里使用魔法的能力,皇城里琢母虽然不少,但真要认真查起来,也不会花太久功夫。
这个人是绝对不能放在伊贝卡小姐那里的。
她这个酒馆,在码头最偏僻的一角,平日里来往的也都是那些黑发红眼的苦力们,放在自己这里尚且安全。
只是……
离薇有点苦恼起自己的冲动了,她当时这样鲁莽地冲了上去,引起了那些士兵的注意力,他们要是想起来可就头痛了。
她抱着腿蜷缩在门口,听着屋内传来的声响,思绪便渐渐神游天外。
“爸爸,他们都说我们家是怪人。”
“爸爸我可是最好的酿酒师!最厉害的人都是奇怪的嘛——哈哈哈哈!”
“……”年幼的她哭泣着大喊道:“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和那些贱民说话!他们都是低贱的奴隶——”
“离薇!”
她愣愣地看着地面,脸颊火辣辣地痛。
一向最疼爱她的父亲,居然因为这种事打了她,居然因为那些奴隶打了她。
“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父亲气得全身发抖,低声喝道,“我从未教过你这些!”
“没有谁……”她恍惚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她捂着脸颊抬起头,哽咽着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啊,爸爸,你才是错的那个!我不想被他们说怪人……我不要他们说你是怪人……”
久远的记忆中,她记得父亲抱住了她,只是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离薇将脑袋埋进了胳膊:“爸爸,我好想你啊。”
而在这温暖的小屋之外,风暴的潮湿气息已经席卷了每一个人。
码头的苦力们跪在地上,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艾里克大人!”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仁慈的,温柔的公爵大人,他曾拯救了无数的人,不计较是高贵的人,抑或是他们这样不可接触之人。
在他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艾里克公爵,这个名字在贱民里,比光还要亮,比火还要烫。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说了什么?
“所有贱民,一律逐出皇城,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可是,当初让我们进入的,不也是您吗?
苦力们大喊道:“公爵大人,为什么!”他们卑微地膝行向前,低伏于地:“假如使我们做错了什么,请告诉我们,我们会听从您的话的!”
那个高贵的男人久久不语,苦力们的额头上冒出汗来,心里渐渐有了希望——说不定这只是陛下的命令,陛下一向憎恶他们,但艾里克大人一直在为他们奔走……
“不为什么。”
冰冷的话语打破了所有人的希望,苦力们惊惶地抬头,却看不到任何怜悯与仁慈。公爵大人平静地说:“你们这些低贱的人,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污了人的眼。”
以此为信号,一场新的战争悄然打响。
害怕了许久的主人们,终于放下了心,他们从前有多么害怕,如今就有多么狠厉。一时间,皇城街道上,时常可以看到横死的尸体。
这些尸体是还来不及掩埋的,士兵们很忙,他们要防止瘟疫的出现,整日在城市和郊外的乱葬岗之间来回奔忙。
死亡的阴云笼罩了这座至高无上的皇城,但很快就会散去。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黑发红眸的,不可接触之人。
离薇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她动了动发麻的脚,屋子里还在忙,她拖着还有些痛的腿下了楼。
不管如何,她不能和平日里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她打开门,露出了一贯热情和善的笑容,静静等待着客人上门。
然而奇怪的是,往日一开门总是有络绎不绝的客人,今日等了许久却依旧空空荡荡,门可罗雀。”
她托着下巴,靠在桌上自言自语道:“好奇怪呀……”
————
“不愧是艾里克,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险些让你逃了。”
阴暗的牢笼里,锁链禁锢着金色的人偶,血色绽放如蔷薇。
皇帝背着手感慨道:“你比一年前精进了许多,若是再晚一些,恐怕没人治得了你了吧?”
艾里克闭着眼道:“陛下,我从未背叛之意。”
皇帝转过身,悠悠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罢。”
他的语气轻松,话里居然还带着笑意:“陛下,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而已。”
然而皇帝没有回答他,反而另起了一个话头:“艾里克,你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地方是什么吗?”不等艾里克说话,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是你这种态度啊。”
“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胸有成竹的样子。真想看看你大惊失色,痛苦不堪的样子啊”
“那可没办法了。”艾里克叹气道,“假如这样可以让我活下去的话,我倒是想紧张一些,可是一想到陛下你还不能让我死,我就紧张不起来,也痛苦不起来。”
“你倒是自信。”皇帝冷冷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并不是不可替代的人。”
“那您为何不杀了我呢?”
艾里克笑眯眯地说,“费这么大力气囚禁我做什么呢?您这么讨厌我,可还是让我成为了公爵,难道不奇怪吗?”
如今这种境况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他和皇帝对着干,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呢?但他偏偏要做。男人坚持自己的想法,为此而死,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从来没有太过亲密的朋友,不会有人为他的死感到痛苦。
伊贝卡是不会为他难过的,她只会一笑而过——因为她也是那样的一个人。
只是……
一切都在轨迹之中,却在最后的最后,多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
爱情这种东西,来得奇怪,让人毫无防备,有时候只是那个人低头时颈后的一小片白,有时候又是那个人回眸时眼眸里的光芒。
有时候,只是月色太美,满室花香,星河灿烂。
莫名其妙地,在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难以自拔。
艾里克想,幸好自己还未对兰斯说出这一切,这样自己在他的记忆里,只是一个偶然遇见的,英俊的,行为古怪的公爵大人而已。
而不是什么,爱慕他的艾里克。
自己则会抱着那些回忆,去往那未知的彼岸,等待着他的到来。
假如那时候兰斯依旧没有找到莱提斯,也没有找到他的那个艾里克,自己说不定还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叫他迷上自己。
一想到这里,艾里克就忍不住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卫兵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在皇帝陛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艾里克听不清,但皇帝的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蓦地叫他心生不安起来。
“艾里克,我方才得知了一个消息,你想听听吗?”
艾里克强压下心中的情绪,面色如常道:“您说。”
“我的公爵大人,刚刚杀掉了一个奇怪的人。”皇帝慢里斯条道,“他有着红色鲜亮如美酒的红眸,黑亮厚重如鸦羽的长发,在美人如云的皇城里,他也称得上精致美丽。”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的气质,据说是冰凌一般的人,叫人畏惧于他的美丽不敢靠近。”
“……”
艾里克呼吸一窒,胸口突然火烧火燎起来,喉头泛起腥气,他低声道:“继续。”
“听说他在凯旋大道边呆了三天,士兵们差点以为他怀抱祸心要将他抓起来。可是啊……”皇帝悠悠道,“这样的人,在公爵大人出现的时候,像一只雏鸟一般,扑入了公爵大人的怀抱里呢。”
“你们干了什么?”
艾里克的声音从未如此嘶哑过,几乎要听不出是他的声音。
皇帝脸上的得意越发浓烈起来,他恶意地审视着艾里克的脸色,像是欣赏着什么稀奇的东西,“若不是亲眼看到,我真的要以为艾里克大人,是不会在意任何东西的人了。”
“你们干了什么。”
那张脸上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神态,然而这平静的背后却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皇帝被骇得停在原地,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一步,铺天盖地的杀意几乎要将他压得跌坐下去。
他终于想起一件事,这人是以一己之力,守护了帝国边疆的艾里克。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出,从刀山剑海跋涉而过,他统领过千军万马,也曾孤身深入敌后。
“你……”
皇帝恼恨地一甩手,“等着看吧!”
他转身就走,却听到身后艾里克的声音:“我会等着的。”
“等着看风雨飘摇,大厦倾颓,等到那终末的结局到来。到时候,再看你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