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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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是一条长达数百米的街道，越是深入，越能看见稀奇的东西。
艾里克侧头去看兰斯，只见他目不斜视，昂着下巴往最深处走去。注意到艾里克的视线后，兰斯朝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听说黑市的最里面是竞价市场。”
他们逛了正在一天，临近傍晚，还有半小时竞价市场就会开放。
艾里克答应过随便兰斯挑，兰斯之前气得狠了，想要报复回来。艾里克看着他，笑得眼睛弯起来，他说：“兰斯，手下留情啊。”
“看心情。”兰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嘴角的弧度兜满了期待。
他们逐渐走了有几百米远，原本熙熙攘攘的街上逐渐变得空旷起来。放眼望去，大多是衣着华丽的贵人，他们踩着优雅的步子，身后跟着成群的仆人。
一位带着白色蕾丝面纱的少女抬起眼，看了一眼艾里克，手中摇摆扇子的动作一停。
艾里克看到少女的鼻子精致可爱，垂落在肩头的金色发丝如同金线。他朝少女远远地行了个礼，然后按住帽子加快了脚步。
“诶，等等我……”
兰斯不解地跟上，他转头看了一眼，看见一位少女朝他露出笑容。他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急匆匆地朝她点了点头，跟上了艾里克。
“艾里克，所有人都在看你了。”
“还有一部分在看你。”
“哈？”
艾里克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将兰斯的围巾提了提，盖住他的半张脸——怎么才能告诉兰斯，在场有许多男人都在看他？
想都知道后果，肯定又要愤怒地拿刀来砍自己了。
他的手无意间掠过兰斯的睫毛，触感如同一把轻软细腻的小刷子。艾里克的动作一顿（这是很短的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两人的面前就是黑市最大的市场，拍卖会。华丽的尖顶建筑有些皇宫的风格，但颜色却是黑漆漆的，很神秘的样子。
“艾里克，你怪怪的。”
“哪里怪了？”艾里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沉重的袋子，放在了入口处的红米桌子上，对接待人员说：“两百金币——两个人。”
接待人员拿起一边的入场凭证递给他们，兰斯好奇地举起来翻看，他说：“不知道，就是感觉你怪怪的。”
“错觉吧。”艾里克的笑容完美无缺，兰斯疑惑地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好吧，我以为你生气了，我保证不会买太贵东西的。”
他歪着的头的模样居然有点乖巧，艾里克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他揉了揉兰斯的脑袋，喷笑道：“我没有生气，你别想太多了。”
“……！！”
在兰斯反应过来前，艾里克迅速抽回了手，快步沿着通道上了楼。
“艾里克！！你大爷的＃……＆）×＆）我一定要（）＆×％＠……”
艾里克冲向大厅门，将入场凭证扔给了一边的接待员，在兰斯冲进来之前隐入了黑暗中。
“艾里克你等等我！”兰斯正要冲进去，却被接待员拦住了，他们脸上是标准式的笑容：“先生，请出示入场凭证。”
兰斯将怀里的入场凭证拍在桌子上，也冲入了门中。
大厅里的光线极暗，地上缀了荧荧发亮的宝石，可以看见通道，但想要看清人却是不可能了。
“艾里克，你在哪里？”兰斯皱着眉环顾四周，最终发现自己不可能找到艾里克，他只好一排排地找过去。
在场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物，通道之间的空隙也很大，他低着头快速走过，用余光扫视一个个身形，但什么也没找到。他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转过身正想离开，一只手却搭上了他的腰。
“！！”
兰斯睁大眼，那只手一用力，他转身时被这力气一带，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有人盯上了他？兰斯眯着眼，在电光石火间用手腕磕了一下腰间的刀鞘，他感到顶端打中了什么人，传来一声闷哼。
趁着这个机会，他迅速翻身，膝盖跪在座位上，伸手去掐对方的喉咙——
“艾里克？”
映入眼帘的却是艾里克放大的脸，兰斯挑高眉，松开了手。
艾里克闷闷地咳嗽起来，他艰难地说：“兰斯，你下手真狠啊。”
“我已经留手了。”兰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愤愤地说：“你怎么没死呢？一刀捅死你算了。”
艾里克抽着气说：“真的疼啊……”
兰斯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发现艾里克是真的脸色发白，额头冒虚汗，不由得有点心虚。他刚刚被一吓，确实用了很大的力气，偏偏艾里克是个魔法师，估计是真的有点伤到了。
“别装了……”他自欺欺人地嘟囔着，伸手去探艾里克的肚子，轻轻揉了揉。
“嘶……”艾里克痛苦地弓起了腰。
“……是你自己要偷袭我的，不能怪我。”
兰斯抬起眼皮，看见兰斯不安地抿着嘴，眼神闪烁地打量着自己，他低头掩饰去嘴角的笑意，伸手将兰斯又带了点过来，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兰斯，我靠靠。”
“哦……哦，你别动了。”
艾里克感到从兰斯身上传来的热意，不禁眯起了眼睛。
他觉得兰斯真好玩。
他听到兰斯小心翼翼的声音：“好点了吗？”
“嗯。”
兰斯其实是个脾气很软的人，自己再怎么捉弄他，也不会真的生气，只是张牙舞爪看起来气势很足——只要自己稍微示弱一下，他就会变得很乖巧。
可惜兰斯的直觉太过敏锐，不能太过火。这样想着，艾里克遗憾松开了手，往后靠去：“我好多了。”
“真的？”兰斯查看着他的脸色，确定无虞后放心坐在了他身边：“你不要突然这么做，我是个战士，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力道的。”
兰斯的眼睛亮亮的，在黑暗里映着宝石的光芒，艾里克点了点头：“是我不对。”
他们看向展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身板笔直的男人，唯一的光照在他身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盒子，用红布盖了。
当男人掀开红布时，展会就开始了。
——————
“你没有想要的吗？”
“没有。”
艾里克看着展台上出示的一柄锋利长刀，弧度优雅的刀身漆黑，折射出紫黑色的光泽，细细看去，似乎还有星光在上面闪烁着。这绝对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哪怕用来做装饰用的刀都称得上上等，但那样实在可惜了。
“三百金币一次。”
“三百金币——好五百金币！”
“五百金币一次！”
兰斯不安地动了动，艾里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五百金币对于这把刀来说简直称得上侮辱，兰斯应该是想要的，但出于某种原因却忍住了。
艾里克眼睛弯了起来，他猜得到兰斯的想法。
若是继续竞价，很可能会攀上几千金币，而自己出于承诺必须买下来给兰斯。几千金币不是什么小数目，大多数人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兰斯哪怕是拍卖结束后去找刀的主人买，现在也不会开口说“要”的——说是要来报复自己，结果到了临门一脚又怂了。
“五百金币三——很好，一千金币一次！”
艾里克放下举价牌子，兰斯扯住他的袖子：“一千金币！你疯了？”
“小场面，不要慌。你忘记我有三千金币了？”艾里克耸了耸肩，“再说了，这把刀五百金币你忍心吗？太掉价了。”
“……我会还你的。”兰斯有些不安，“我的钱还在你的储物袋里——你拍多少，从里面拿多少。”
当时兰斯嫌重，全部放进了艾里克的储物袋（尽管艾里克觉得兰斯完全是害怕自己买买买停不下来，干脆全扔自己这里了）。
“拒绝别人的好意是很不礼貌的，兰斯。”艾里克垮下眉毛：“就当欠我一次不好吗？换你一次人情，我觉得很划算。”
兰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艾里克的表情，又看了看那把刀，还是说：“好吧，但你别自己忘记了。”
“我当然不会忘记。”艾里克心情愉悦极了，听见有人加价，他又举了举牌子：“一千五百金币。”
“一千七！”
艾里克懒洋洋地举了举牌子，默认一次加价三百金币——这次是连价格都懒得报了。
“两千一！”
“两千五！”
“两千九！”
“……”
笑容满面的拍卖师喊道：“三千两百金币一次！三千两百金币两次！三千两百金币三次——此件展品售出！”
身姿婀娜的助手小姐托着刀，笑意盈盈地将刀呈了上来。艾里克看到兰斯眼里亮晶晶的，脸色因为兴奋微微涨红，浑身都散发着“我很高兴”的气息。武器对于战士，就像魔咒之于魔法师，没有哪个战士能拒绝心爱的武器。
“也不算白来。”艾里克站起身来，他也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因为他已经没钱了（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兰斯兴高采烈地跟在他身后，难得聒噪起来：“艾里克，你喜欢什么？我对魔法师不太了解——你喜欢魔法卷轴吗？还是高级法杖？魔法石怎么样，但是光明属性的魔法石比较难找……”
“我没有太喜欢的东西，不过我喜欢美丽的女孩，看着她们总觉得心情很好。”
兰斯喉头一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能稍微有点追求吗？”
“我看起来像是很有追求的人吗——”艾里克回过头，正想说什么，余光却扫到了展台，顿时一愣，脚步也停下了。
那是一个笼子，里面蜷缩着一个人。
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绮丽地蜿蜒在地上，像某种不可言说的梦。女孩身上的衣服十分轻薄，隐隐可以看见姣好的身躯，白皙柔软，暧昧的肉色挑拨着什么。
但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女孩有一双简直称得上是瑰丽的红色眼眸。蜜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让人想起傍晚的火烧云，热烈又绚丽，与她黑色的发丝相映衬，简直像是古老传说中的魅魔，只需要目光就足以勾魂摄魄。
“红色的眼睛……”艾里克喃喃地说。
他从未见过红色的眼睛。确切地说，从未在人类中看到红色的眼睛，只有一种例外，那就是转化成魔物的人类——但那已经算不上人类了，这个少女是怎么回事？
“哈？你喜欢这样的？”兰斯歪了歪头，扯了扯嘴角，“但是看起来不止你一个人喜欢。”
台下报价声如潮，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眼睛——它简直是神造的艺术品！
“请各位等等，在竞价开始之前我有必要向各位说明此件商品的来历。”拍卖师的声音不大，但因为魔法的缘故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他说：“这个女孩是在一个被魔物袭击的村庄里找到的，当时魔物已经不见了，但不知为何这个女孩依旧保持了理智，并且拥有了这样美丽的眼睛——希望各位谨慎出价。”
兰斯嗤笑了一声：“高级奴隶。”
“你很不高兴，是因为这个女孩吗？”艾里克扭过头，兰斯脸上隐隐有着怒气，但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我以前有个朋友，就是奴隶。”兰斯低下头，掩饰去了眼中几乎喷薄出来的怒火，“后来他死了。”
艾里克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兰斯这次没有生气，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艾里克知道自己不该继续问下去，只能将手往下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一万金币！”
价格已经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疯狂的浪潮终于稍微停息了一下，这价格已经可以买下十个质量极好的奴隶了（或者一个精灵族奴隶）。
“一万金币一次！”
艾里克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睛，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场内活动的助手小姐。助手小姐看了看，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屏着呼吸匆匆朝台上跑去。
“一万金币两次！”
拍卖师知道价格已经不可能再高了，他正想喊出最后一次报价，身后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惊得转过了身，不再说话了。
台下开始有窃窃的声音发出，所有人都疑惑了起来。这声音越来越大，就像蜜蜂的声音。
直到三分钟后，拍卖师才转过了头，他的表情简直称得上喜气洋洋：“各位，今天我们的拍卖场来了位大人物！他拿出了一枚纯火属性的魔法石，价值至少三万金币！他要用这枚魔法石来交换这个奴隶！”
场面一时简直失去了控制。
就在这当口，一个轻柔的女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五万金币。”
这声音离艾里克很近很近，艾里克循着声音望去，离他三米远，一个蒙着白色蕾丝面纱的少女站了起来，她带着宽宽大大的帽子，金色的发丝垂落到肩上，像金丝一样闪耀，她摇摇扇子，朝艾里克眨了眨眼。
是之前路上看到的那位少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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