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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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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怜生还能顾念我曾救他一命放了未已,自然最好。如果他无情无义,一命抵一命,我也要把未已换回来!反正七天后毒发,我也必死无疑!要是明天还不见未已出来,两位兄长只管上门要人!”
这是唐凌初交待王亦谦和王亦云的话。此时他已经站在东王府门前,感慨地回忆往事。说是回忆,也不过一瞬间,因为生死未卜的风未已更让他牵挂。深吸一口气,叩响门环。
“公子是……”开门的人上下打量这位俊美少年。
“烦请通报东王,就说唐凌初……求见!”
也许是因为唐凌初长相不凡,并没难为他就飞快地去了。
不消半刻钟,大门沉重地开启,打开那还没有封尘的记忆,是爱?是恨?
高高的门槛两端隔空相见,一边是天,一边是地。曾经,他是少主,他是刺客,惺惺相惜;如今,他是平民,他是王爷,角色转换,旧情是否依旧?原来,人间最无奈的爱是无法坦言身份,这又是谁的错?
莽袍加身,佩玉饰金,浓眉轻锁,不怒而威,这才是真正的王怜生,全不似云雨峰上那般激情无限,柔情百种。
白衣飘飞,不沾纤尘,墨眸含怨,嘴角却带着微笑,只是唐凌初,我该不该相信你的心一如外表那样纯净?
“少主里面请!”略一侧身。
“多谢王爷!”抬脚迈入王府。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两个人同时在心里想,只是没有时间再去思考更多。
“少主请坐。”礼貌相让,自己在上首坐下。
“王爷太客气了,我还是站着好!”垂手在下首站立。
挥手摒退左右,直视那曾经让自己爱到不能自拔的脸,心依然会痛。“这两天本王府上还真是热闹。昨夜刚刚来了个护法,今日又是少主,魔教可谓‘倾巢而出’啊!”
“并非故意来打扰王爷,实在是有事相求。”轻轻拱手。
“哈哈!”笑得不太自然,“不知本王能帮什么忙?”
“未已年轻气盛,昨夜来府上冒犯,恳请王爷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他罢!”再微一躬身。
“当初在魔教总坛,他可是险些要了本王的性命。”不肯让步。
“请王爷念在我曾出手相救,不要为难他。”深深一揖。
“那是你我之间的事,与他无关!”声色俱厉。
“王爷并非斤斤计较之人,胸怀无量……”
“够了!你如何知道本王不会斤斤计较,胸怀无量?你这么了解本王吗?”拍案而起,几上茶杯被震落,摔得粉碎。
只道礼数上尚不足以让王怜生息怒,便跪了下去。“求王爷开恩!”
“你……”气结于胸,又不能一吐为快。你是少主啊!虽不是皇族,也是执掌十数万人众的首领,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护法抛却尊严!你的一拱手,一躬身,一作揖已经够了,为什么要跪?难道你经常用此伎俩来骗取别人的怜悯与同情?还是那风未已在你心中的地位比我还重要?对了,我怎么忘了?我只不过是你用来填补寂寞时光的玩物!怎么比得上朝夕相处的风未已?看着那低垂的螓首,漆黑的发,不自觉伸出去的手慢慢攥紧,收回,同时收起的还有不经意间释放的爱怜。
“你能找到这里,应该已经知道本王要铲除魔教的决心。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护法,怎能轻易放手?”声音回复冷漠。
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心却还是会暗暗期望他并非像看起来一样无情。要告诉他真相吗?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少主,未已也已经不是护法。告诉他我不但没有了武功,连时间也所剩无几。不行!要是他睚眦必报,我死不足惜,却一定要救未已出去!轻轻咬了下嘴唇,缓慢而清晰地说道:“用我来换未已,我做你的阶下囚!”
唐凌初没看见王怜生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连嘴角的肌肉也抽动了几下,只听见那依旧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少主换护法,我好像有的赚啊!”
“王爷是同意了?”不敢再有任何奢望。
“放不放人还要看你的诚意!”
略一沉吟,唐凌初起身向外走:“王府的大牢在何处?烦请王爷相告!”
又是这该死的背影!却让自己魂牵梦绕!
嘴角以完美的弧度扬起:“少主请!”
两颗心被残忍的言刀辞剑捅出无数个窟窿,微笑也要用上全身的力气。彼此伤害是因为忘记了信任的力量,毕竟,双方都曾隐瞒过真相。与所谓的被欺骗比起来,那点感情的事似乎已经不值一提……
走进王府的地牢,阴晦之气扑面而来。灯火明暗交错,记忆与现实也更替上演。忽然分不清此时与彼时的心情会否不同,唯一熟悉的只剩下担忧。
仍是那一幕惊魂再现――两条粗大的铁链锁住一个遍体鳞伤的人。紧走几步,想将他抱住,又不敢碰那体无完肤的身体。颤抖着手捧起低垂的头,轻轻理顺凌乱的发,那张年轻俊秀脸庞上写着的不屈惹人落泪。“你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你付出的一切根本不值得!”
似有感应地醒来,全身的剧痛引起一阵痉挛,慢慢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牵念着的人!先是惊喜地张大眼睛,想喊出他的名字,很快又安静下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是的……
想要问问他究竟哪里痛,感觉如何。话还未出口,又见他缓缓闭了眼,掌中一重,再次昏厥。“未已!未已!”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却已经唤不回他漂散的意识。
王怜生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失去知觉了,不然怎么能够在指甲已经刺破掌心的同时仍然面无表情。脑海中叫嚣着上前将那个不知好歹,不识时务的家伙抓将过来问一句: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脚下却没有移动半寸,说出的话也冷静得让自己难以相信。“少主还真是个多情多义的人呐!”
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讥讽?在这样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已经破碎的心踩在脚下践踏!上前揽住风未已的腰身,用肩膀撑住他的重量,使手腕上的伤口可以不再扩大。因为身体虚弱,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大汗淋漓。别过头,那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贵为王爷,当言出必行!”
“本王说到做到!”向手下示意解开风未已的锁链,又指定两人将他连架带拖地送出门去。故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唐凌初的视线,不让他目送风未已。接过士兵手中的铁链:“还是本王亲自来锁少主吧!别让他们的手弄脏你的身子!”
这个人真的是王怜生吗?他的脸不是这样阴沉的,他的眼神也不像这般凌厉,还有那弧线优美的唇挂着的竟然是戏谑的笑容!
看着伸到面前的两只完美的纤手,十指修长,指甲莹润。它们曾经为自己裹伤,为自己抚箫,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是那么迷恋它们的抚摸。这一切难道是假的吗?突然狠狠抓住其中一只白玉手腕,用乌黑沾血的铁环圈紧,然后是另一只,没有犹豫,没有怜惜……
腿有些发软,于是后退几步。有机会报复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一看到他苍白得与衣服颜色浑然一体的脸,心就会疼?两个多月不见,他瘦了,丰盈的脸颊微微有些塌陷,还有刚才抓住他手腕的时候,已经可以摸到骨头。长发披散下来,加上一身纯白,轻盈得好像随时可以御风而去。被我锁住了,终于被我锁住了,这样你就不会在我疏忽的时候跑掉了。
他为什么笑?是在欣赏我狼狈的样子吗?随你去吧!再怎样折磨也不过七天而已,或许还会比那快些。不想再看到他现在的脸,就把眼睛闭上,用回忆中的美好时光麻痹自己。
“王爷,要用刑吗?”一边的士兵不知究里,只是觉得王爷有点不比寻常,便问了一句。
“用刑?”王怜生好像没听懂,重复着。头开始发昏,喉咙也干得像在着火,也许是昨天一夜没睡,精神又一直紧张到现在,该去休息一下了。走出门口的时候,稍稍清醒了一点,对牢房里的几名士兵说:“随你们便吧!不过记住,不要让他死!”
东王府附近的一间茶馆里,王亦谦与王亦云如坐针毡。
“回公子,王府后门那边丢出一个人来!”守候的亲信急急来报。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起身直奔东王府后门。虽未亲眼看见,也可猜知应该是风未已。如果王怜生肯放人,理应出前门。从后门丢出来,当然是因为见不得人啊!
拐进王府后巷,几名等在这里的亲信指了指旁边停着的马车。王亦谦犹豫了一下才掀开布帘往里看,还是惊呼出声。王亦云连忙吩咐手下打道回府,自己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东王府: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希望你平安!
不敢大张旗鼓,只是小心地打开胜王府的边门,一行人鱼贯而入。王亦谦将风未已小心地放在床上,王亦云找来几名手脚利索的婢女给他帮忙,自己又去找大夫抓药。换了十几盆清水,才将风未已从头到脚的大小伤口清理干净,上了外伤药简单包扎了一下。所有伤害中最严重的当数他的两只手,王亦谦边流泪边叹息:“如果医不好,你恐怕不能再射箭了。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我,你教我,我一定要做和你一样的神射手!”
将煎好的药轻轻放在桌上,挥手让无关的人全都下去。王亦云拍拍王亦谦的肩:“记得给他吃药,外伤也可以内治。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子,有需要就叫下人。”自己也出来掩上房门,在院中站定,仰望阴沉的天空,胸口闷闷的。“看样子要下雨了!不知道之后天气会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