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订购的外挂已到货[重生]》全世界我最可爱

3、第3章

　　司易获得了一个试镜的机会。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

　　他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先是愣了下，转而有些欣喜。可当他真的冷静了下来的时候，却又想起了顾少折的话。

　　“离开他，我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

　　这句话回荡在耳边，像是一桶冷水一样直直地淋了下来，入骨入髓。司易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那并不是一个什么甜蜜的承诺，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成功的诱|惑。

　　司易在这个近乎威胁的警告中，只是挣扎了一下便只剩下苦笑了。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和资本去与顾少折抗衡，甚至是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耗费。他为了生活斤斤计较，本就已经是苟延残喘，哪腾的出手去反抗？

　　只是。
　　客观来讲，有了试镜的机会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他看着那本被他人转交过来的剧本许久，终于是沉下了心开始钻研。

　　-

　　“……卧槽，顾少折你怎么下手这么快？！”魏鱼听完我的话以后，激动得险些把嘴里尚未咽下的咖啡喷出来。

　　我抬了抬眼皮，有些不明白他为何有这么强烈反应。
　　“我怎么了，给公司艺人一个试镜的机会不好吗？”
　　魏鱼立刻善意地提醒了我一下，“司易还没签约呢。”
　　“那不是正好吗？”我理所当然地说下去，“给他个签约的机会。”

　　魏鱼被我堵得好久都没话说。
　　良久，他才深沉道，“你这么堂而皇之的给他黑幕真的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什么时候连给个试镜机会都算是黑幕了？”
　　“你难道不打算给他买个角色？”
　　我沉吟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你这个提议不错。”
　　“…………”

　　看着魏鱼无语凝噎的表情，我笑了一下，平淡道：“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魏鱼满脸写满了“你骗谁呢”。
　　我诚恳道：“我真没这个打算。”

　　话说完以后，我才觉得心里有些惆怅。我比谁都清楚，司易接下来要经历的有多么的坎坷，可也比谁都清楚，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

　　对，无法避免的。
　　那种不可抗拒的悲哀与预见未来无望的心情一时间让我有些窒息。

　　我把视线缓缓地移开。
　　窗外的不远处，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鳞次栉比的建筑。良久，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平静。

　　我只希望如今的微薄之力，能让他稍稍庆幸一点。
　　用他愚蠢的善良，用他尚存的对这个世界的感激，稍稍庆幸一下，让他觉得，也许，一切也没有那么糟。

　　至少没有现实中我曾经所经历的那么糟。

　　-

　　在魏鱼的再三阻拦之下，我还是去看了司易的试镜。
　　讲真，如果不是我执念够强的话，早就在魏鱼那句“你这样去就是害他”说完以后，安心地坐在办公室等消息了。

　　然而。
　　我做不到啊。
　　我无法跟魏鱼解释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我只知道，这一次，我一定要来。

　　像是要见证一下自己存在的意义一样，我无比希望我的一次作弊可以给司易带来改变。

　　司易试的是女主青梅竹马的角色，寥寥几面露个脸以后便出了意外去世，成为女主心中白月光的一个角色。
　　剧中的竹马幽默风趣善解人意，懂得女主的所有小动作，又贴心细心，暖男的称号被冠予的当之无愧。

　　司易抽到的是女主角不愿意扫兴，忍着胃痛然后跟大家一起吃火锅喝啤酒，然后在规劝无果后略有些强硬地带走女主角的剧情。

　　我站在那里，看着本来紧张得嘴唇被抿的发青的司易蓦地换了个气场，瞬间愣了下。
　　——他为了这个试镜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

　　他心里定然是有些抗拒我擅自做出的安排，却也顺从了自己想要去争取的心。这样的坦率与执着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阔别多年的坦率，阔别多年的执着。

　　简短的表演过后，司易又垂下头有些不安的站在那里。评委们对于他生涩的演技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回去等通知吧”。

　　司易认真地鞠了个躬后，离开了，脸上无悲无喜。

　　我本来是打算跟上去的，不料半路上却碰上了一个人。

　　“顾少。”

　　我一回头，正巧对上了季不休的眼睛。一边惊讶着自己裹成这样还被认出来，一边惊讶着这顾少折竟然还跟季不休认识，我没有开口。

　　季不休笑了笑，颇有些得意:“我果然没认错。”

　　他这过分熟稔的话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也琢磨不出如何不露馅的方法，只好骄矜地点了点头后抬腿便准备离开，却又被季不休叫住了。他的语中多讽刺，眼神却温和的很，“顾少下手从来都是那么快呢，叶少最近被你整得可是一听你名字就直接翻脸不认人的。”

　　我:“…………”
　　这是拐着弯的损我呢？

　　季不休又朝着司易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开口:“顾少这次看上的人，我恰好认识呢。”

　　听罢，我略微抬了抬眼，把视线在季不休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

　　接下来的日子里，平静无波了好一阵子。

　　不过周旋于公司之中，也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当然，除了面对着那个缺心眼的魏鱼之外。

　　在张静悦成功脱离我（……）以后，我已经被多次催促去带那些已经半红不紫的艺人。公司很明显已经不打算让我带新人了，毕竟曾经的顾少折带新人的方式也比较刺激，早就让坐镇公司的不少老古董们看不惯。虽然主事权握在魏鱼手里，但是放任其他人不管也实在是说不过去，迫于各方压力，魏鱼也加入到规劝队伍中。

　　一方面我跟那些人打着太极拳，顺便把公司各个部门各个掌权人摸个透。另一方面，司易那边的动向我也一直没有落下。

　　毕竟是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即使记得二十一岁这一年过得有多么糟糕，也无法记得具体是哪天哪时发生了什么，而长时间的风平浪静让我多少有些担心。

　　正当我思虑纷飞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平静道：“进。”然而在看到了魏鱼那张贱兮兮的脸的时候，我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你来找我做什么？”

　　“还记得之前的那个试镜吗？”
　　我想了一会儿，“司易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你那个宝贝司易的。”魏鱼皱了皱眉，“他的角色本来是被定下来了，可是因为曹总塞了他最近正宠的一个小艺人，所以被换了。”
　　我心下了然，“所以？”

　　“所以？”魏鱼又一次被我引燃了，“所以用不用我也找导演跟他说说啊！黑幕这种事情我帮你办的还少吗！”
　　“不用了。”
　　“啊？”

　　魏鱼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刚刚窜出来的火苗立马被掐灭了。

　　我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头疼，却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说：“我本来也没打算给他送个黑幕。这样也好，让他看清楚现实吧。”

　　魏鱼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开口：“……这也太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了，你这是转性了？”

　　我低头收拾东西，缓缓道：“他不一样。”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魏鱼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一边离开，一边嘟囔着“话说得真够恶心的”。

　　“还有，魏鱼，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劳烦您跑一趟了，打个电话就可以。”
　　魏鱼泄气似的重重地把门给带上了。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

　　司易今天的运气依旧糟透了。还没来得及为接到试镜失败的消息黯淡神伤一会的时候，杂货店的老板便直接冷淡解雇他让他走人。

　　他愣了一下，还没问得出“为什么”的时候，那个老板又微微蹙眉，凉凉地开口：“既然你都已经有了大老板了，也不差我这边这点钱了吧？”
　　顿了顿，像是也不打算把事情闹得很僵一样，那个老板缓和了口气，“你先走吧司易，我们这里人手已经够了，没有闲钱再雇你了。”

　　坏事从来都不会嫌多的，至少坏事本身是很乐意参与各种状况的。

　　雨说下就下。

　　-

　　我出来的时候，在“不满天气预报如此不准”和“我竟然带伞”之中徘徊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只是我所有的庆幸都在看到了司易那一瞬土崩瓦解。

　　他被淋得很惨。

　　我撑着伞，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然后把伞举过他的头顶。

　　司易迟钝了一会儿才看向我。出于身份的原因，他没有拒绝我，但很明显，他有意地向一边挪了挪，雨水顺着他的肩头滑下。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良久，我把遮在两个人头顶的雨伞拿开了。

　　司易的眼神依旧平静，他看着前方，视野被雨水模糊。他说：“我知道顾总你想要问什么。没事，不过就是试镜没过，打工被解雇，学校也想要开除我的学籍。”

　　他虽然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满与不愿，可我还是知道的。
　　那时候的我，这时候的他，无比的想要知道，这都是为什么呢？
　　不过他能主动跟我说出来，倒是让我十分诧异的。
　　——他不是一个会跟不熟的人攀谈这些的。

　　“这世上难过的事情多的去了。”我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

　　他低垂着头，雨水顺着发丝滑下，嘴角模糊间微微上扬，只不过那恰好是一个自嘲的弧度。
　　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并非想要倾诉或者跟我抱怨，只是想要传达给我，他很糟糕他改变不了他没什么利用价值。

　　一方面，我希望他能够坚强，希望他能够快一点像我一样铁石心肠。但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心软。

　　十几年前的我，多希望在自己泥淖不堪之时有一个人能够在他身边，不用为他出人头地，不用为他挡刀，只是站在他的身边就够了。我不希望那些污水再泼过来，却也有些嘲讽的发现，即使再来一遍，能够站在我自己身边的却也只有我自己。

　　“不如借我之力，反抗一下。”我沉静地看向他，未曾想到我竟然在诱|惑着曾经的自己，做我早已明了的无用功。

　　司易定定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