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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原先,林冬月不识这个世界的字,夏侯冰写的家信都由杜、沈二人念给林冬月听,回信也是林冬月口述,由沈细代写。等后来林冬月学文识字,慢慢的就开始自己读信写信。有时也教俩孩子写些童言稚语递过去,联络联络感情。

      既通信,林冬月所做的一切夏侯冰俱已经知晓,并且极为赞同。原本林冬月只当夏侯冰陌生人一般,因时时通信,见多了他瘦劲凌厉的字体,简短明晰的语句,倒觉得渐渐熟悉起来。

      这日中午,既听了杜宗杰报喜讯,林冬月便请他坐下喝茶,自己开启了信封,慢慢看起来。

      信中所说和杜宗杰所报不差,除此之外,夏侯冰还说日后将追随原先的主帅大人去鹏云城赴任,管辖军事,这次是趁赴任前回来料理老家事宜,修葺坟墓祭拜父母,若看见有好地势还可能迁坟等等,再带着妻儿上任。

      林冬月看完,将这信也念给杜宗杰和刚赶来的沈细听。三人商议了怎么打扫家里,置备些东西迎接将军归来,又提起既然要阖家上任,回头这老家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宅子等东西是不是提前归置好了?

      林冬月道:“既然公婆的坟墓还在这高义县,日后定也要回来祭拜,因此这宅子倒需留着,家具什么也不用卖。只收拾些衣裳细软,不过半天一天就能弄好,临走时再动手也不晚。倒是那墓地的事儿,还请两位兄弟多转转,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叫老爷看一看就行了。且好墓地附近的田地你们也打听打听,看看水旱、出产、主人是谁?”

      杜宗杰立刻问:“夫人想买些田地?”

      林冬月说:“我是想建议老爷买些做祭田。当官哪有干一辈子的,终得有个告老还乡回原籍的时候。我们家也没个亲戚了,全靠老爷一人立起的家业,趁现在年轻,逐渐置办些家业不好么?且这祭田不同别的产业,哪怕犯事儿也不会被没收。有了这个底子退路,日后无论在那里置办什么产业,好时候是锦上添花,不好时候也不用害怕了。当然,这是我一人的想头,只是烦二位先看看,成不成的自然要老爷做主。”

      杜、沈二人越听,不由得佩服起来,说:“夫人说的很是,这的确是治家长久的稳妥之方。我们二人自然会尽力办妥,请夫人放心。”

      众人各做其事不提。

      又两个孩子知道不一月父亲或叔叔就要归来,不禁又盼又惊,又欢喜又忐忑。林冬月见状便很是开解他们几回,他们又见林冬月一直的沉稳淡定,渐渐也不怕了。

      其实林冬月只是表面淡定,越临近归期,她心里也越是嘀咕。

      所谓字如其人,若单看字,就知道夏侯冰是个杀伐凌厉的人。再者做奸细狠狠坑了敌国,不是心狠手辣的能办到么?跟这种人相处,难免有与虎谋皮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杜宗杰、沈细这种人物也对其忠心耿耿,那应该也不失为一有情义的上司。再者往日来信,虽然简短而少儿女私情,字里行间对她们娘几个也不是不关心。这样一想,心又慢慢放回肚子里。

      其实最主要的是马上就要多出一个丈夫,对单身惯了的林冬月实在是个巨大挑战。

      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男人吗?还能吃了她不成?若好相与,原本就是夫妻,跟了他就是。若不好相与,一拍两散。总能再想别的辙儿,活人没有被尿憋死的。

      就这样想开了以后,林冬月就吃的香,睡得着,静候夏侯冰的到来。

      这日下午,凉风飒爽,红霞满天。忽然听得门前数声马嘶蹄响,便有门子慌慌张张满脸堆笑地来报说:“老爷回来了!”

      林冬月忙放下针线,整理衣服,带两个孩子出门相迎。

      未出院落,只见二门大开,远远的杜宗杰笑嘻嘻陪着好几个人进来了。中间一人,风尘仆仆,一身黑衣,身高腿长,一身久居上位者的威势。那张脸映在红霞之下,越发动人心魄,神采飞扬,竟是个极清俊好看的男子。而记忆中沉默寡言的猎户少年,好似淬火重生,扒皮脱骨了一般,只眉眼之间还依稀有往日的一二分痕迹。

      林冬月一时看愣了,只见他略偏头听着杜宗杰笑嘻嘻抱怨道:“大人怎么轻车简从就过来了?不如鸣锣放炮,衣锦还乡,也好给这里的父母官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黑衣男子嘴角微微一挑,声音清冽如冰,神态冷冽:“若讲究这些虚礼,一路官员迎来送往,这个请吃酒那个请看戏的,半年也别想回家。”

      说着转头,看见林冬月牵着两个孩子立在那里。

      林冬月心里砰砰跳(紧张的),强自镇定福了一下,看着他道:“爷回来了。”

      夏侯冰略有些恍惚道:“冬月?”

      林冬月微微一笑,说:“十多年不见,咱们都快不认识对方了。来,这是天佑,这是小鱼。你们两个,还记得要说什么吗?”

      于是天佑鼓起勇气,叫道:“爹爹!”

      小鱼咧嘴一笑:“夏侯叔叔好!”

      一时,夏侯冰就静静站在那里,没出声。秋风飒飒,红叶蹁跹,渐渐地,冰封一般的表情倒变得柔和了,伸手拉过两个孩子,拍拍他们的头,说:“好孩子!”

      又对林冬月叹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林冬月低下头,捋捋头发说:“辛苦什么呢,当娘的养孩子不应该么?也别站在这里了,都进屋去吧,已叫人备了茶饭,等会儿就给你们接风洗尘。”

      于是一行人进屋。夏侯冰带来的那些亲兵,见过夫人小少爷们,将行李安置好,就被杜宗杰叫去外院吃饭歇息。夏侯冰和妻子简单叙了寒温,又跟孩子说几句话,匆匆吃了酒饭,又洗澡换衣,外面已是繁星满天,黑幕沉沉,到了该歇息的时候了。

      林冬月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占了他老婆身份,总得睡觉。何况夏侯冰的姿色远在自己之上,就是睡觉也不算自己吃亏。于是老神在在安排好孩子睡觉,就自己也洗了澡,换好衣裳进卧室了。

      夏侯冰正坐在床上看书,听见声响便转头看她。此时夏侯已经摘了发冠,穿着雪白的中衣,领口微微敞着。长长的墨发披肩,脸孔白皙,色如春晓。二十七岁正是颜色最盛,身体最壮的时候,只好似满屋子都充满浓烈的男人气息,魅惑人的很。

      夏侯冰微微一笑,霎时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迷死人不偿命的好看,林冬月就觉得好似心脏中了一箭,怦怦直跳,心里暗骂自己见色起意,没出息!

      林冬月一手捂在半边脸上,亏得皮厚,不甚烫热,幸而没有脸红。

      林冬月就这样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床沿边上,夏侯冰朝后挪一挪,给她腾出坐下的地儿。林冬月就坐下了,低着头说:“爷看的什么书?”

      一只手忽然搭在她肩上,林冬月猛然一抖,脸色一僵,夏侯已经揽着她凑近,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孔与她鼻尖碰鼻尖!

      妈呀!林冬月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惊涛骇浪,一张脸还是惯常给力的平静,说:“你干嘛吓了我一跳!”

      夏侯冰笑道:“我为何吓你一跳?我倒觉得你吓我一跳。冬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跟十年前比,变得太多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林冬月心里一跳,这话很有疑她之意。说真的,她与前身林冬月性格相差极大,由不得别人怀疑。只是其一,前身林冬月是自己愁死的,非她害死的。其二,吃尽苦头带大孩子,她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前身,更对得起夏侯家了。也没得解释,于是反问道:“难道你跟十年前变得少么?今日我几乎认不出你,那又怎样?连我也认不得我自己了。若还跟以前一样,怎么养孩子呢?怎么活下去呢?”

      眼看夏侯冰并没有释疑之态,林冬月干脆拿话激他:“我知道你必定是嫌弃我了,何苦拿话压派我。反正,孩子也养大了,我这个当娘的也老了,也没用了,你若疑我,我也不知该怎么辩解,也犯不上。明说吧,要怎样?”

      夏侯冰说:“要怎样?你说呢?”

      林冬月冷冷道:“一纸休书休了我也罢了。我林冬月有手有脚,不贪图你的富贵。只愿你念在死去人的情分上,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别委屈了他们。”

      夏侯冰道:“竟这么说,若我真休了你,难道你不委屈么?”

      林冬月道:“委屈又怎样?若你我两个人好好的,也就罢了,若没有了情义,硬凑一块也是无趣。谁想自讨没趣呢?”

      夏侯冰竟笑了,兴致勃勃地问:“那若我真休了你,你是会为我守节,还是改嫁呢?”

      这轻飘飘一句话,却不想正扎到心窝子上。林冬月霍地站起来,看着他冷笑道:“要改嫁,十年里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少说也早改嫁十回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你既然都能说出这话儿来了,我自然犯不着为你守节。遇到合适的怎么不能改嫁?就真找不着也是我命里无缘,自个儿不愿意轻贱了自个儿罢了!只求你到时候可千万别误以为我还记挂你,自作多情,倒叫我不受用。”

      “好厉害,你就这么狠心,把我忘得这么干净?”

      林冬月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黑着脸径自取了纸笔,怒道:“干脆点儿,你直接写了吧!”

      夏侯冰将纸笔摔倒地上,一把抱住林冬月把她压在床上,不禁大笑道:“夫人威武,是我错了!鄙人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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