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娘子》苑城柳

28、第二十八章

　　林冬月一面觉得解气，一面说：“他倒是会赶时候，事情不了，他也不来。”

　　正说着，忽然门口禀报，说：“将军回来了！”

　　林冬月便坐直了身子，往外看。见夏侯冰已经风尘仆仆进来了，穿着锦绣威武的官服，两眼通红，面容憔悴，边把佩剑扔在桌上，边三两步并一步走过来问：“可算醒了，还难受吗？手痛不痛，头晕不晕？”

　　林冬月赌气，扭过身子看着墙，不理他。

　　沈细忙说：“哟，这来得可巧。正好我还有事情找将军。外面荣王又安排许多高手，咱们也安插不少高手，还有那些受伤暂时不能上工的，乱糟糟许多人不得赶紧安排一下么？好容易夫人醒了，叫夫人先歇会儿，将军先随我出去办了这事儿再说。”

　　说着，使个眼色，便要硬拉着夏侯冰出去。

　　林冬月忙转过身，问道：“什么要紧事儿不能在这里说？我知道，你们出去要商量好了，合伙蒙人呢！把我当傻子！”

　　沈细忙笑道：“这话冤枉我了！真真夫人晕倒后，多少事都积压着先没管呢。我说的正是最要紧的一件事，这钦差又来者不善，这公主又将要放出来，不先把守卫安置好，满府里防守破绽，有点差池，我是万死不能赎罪！况且我整日在府中，荣王那边的高手并不熟，将军却对他们很了解。这些人一有本事，脾气就大，不安置好了，得罪人不说，助力也成拖后腿的了。我们用着不好使，荣王那边也生气。所以我叫将军与我同去。请夫人千万不要多心。”

　　夏侯冰也笑道：“知道你一肚子气，等会儿我给你出气。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否则我不能天天在家，你要再叫人欺负了，不是要我的命么？乖，等会儿我就来。”

　　说完，和沈细出去了。林冬月心里半信半疑，也无法了，只得躺床上等待。

　　廊外，夏侯冰跟沈细一边走，一边说：“硬叫我出来为什么？我知道绝不止为了此事。”

　　沈细便叹道：“大人觉得我平时话多么？”

　　夏侯冰摸不着头脑，笑道：“怎么问这个？你平日沉默寡言的，又怎么了？”

　　沈细苦笑道：“可是今日为了你们夫妻和睦，把我十年的话量都给提前用完了！唉，夫人说的不错，你惹出的桃花#债，害我废了许多口舌编谎，好容易她没那么生气了。现把你叫出来，就是和你说明白，省得不知情露馅，连我也叫人埋怨了！”

　　说着，把方才与林冬月说的一番话细细道来，又说：“府里对此明情的也只你、我和老杜。等会儿我还得找老杜嘱咐一回。不过我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寂沙国公主那边怎么说，我可管控不了啦。”

　　夏侯冰听完，心里是又后怕，又感动，笑说：“二哥，多谢你替我费心！你可救了我的命了！”

　　沈细忙托起他，叹道：“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别为这个吵了架伤感情，就比什么都强了。且我知道你和寂沙国公主的确是互相利用，当年不得已为之，所以我多管闲事。你心里既敬着爱着夫人，夫人也爱着你，她又倔强。你就别三心两意，日后叫美色迷了心，再辜负了这份情！”

　　夏侯冰点头，感激不已。两人顺手把伤员探望一番，又安置新派来的许多高手护院，直把个将军府守的铁桶一般，才相互分开。沈细去找杜宗杰，夏侯冰去卧房找林冬月。

　　等进屋，却看见林冬月睡着了。原来林冬月本来含着一肚子气，硬撑着要等夏侯冰解释。偏偏晕迷时水米没打牙，饿的发虚。精神不济，又说了那许多话，又喝了一点米粥，躺床上就困了，不知不觉睡着。

　　夏侯冰看着她苍白的睡脸，轻轻抚摸一下，眼睛里满是怜爱。不忍心吵醒她，叫丫鬟们都踮着脚走路，便先自去洗澡更衣。他自己亦是两天没睡，也没好生吃东西，累的紧，又不愿去别的房间，上她的床又怕行动间吵醒了她，于是自搬把椅子坐在床边。见她手弯曲着，缠满纱布，便小心握着她的腕子，渐渐头也伏在她的枕头边，也朦胧睡着了。

　　忽然觉得手里挣扎，夏侯冰睡眠浅，立即睁开星眸，直起身来。只见林冬月似乎被噩梦魇住了，手脚踢腾，闭着的眼睛流出泪水来，咬牙切齿，神情痛苦，嘴里喃喃不知说些什么。忙轻轻拍着哄她。

　　林冬月渐渐睁开眼睛，含着泪水看他。夏侯冰心疼哄道：“不怕，不怕，噩梦都是假的。乖啊，有我在呢！”

　　又见她满额冷汗，忙用雪白的中衣去擦。

　　林冬月一胳膊抡开他的手，他忙闪身躲避，轻声道：“祖宗！小心手疼！”

　　林冬月方觉得手伤绽着了，也顾不得疼，恨声道：“你这骗子，又装什么好心？找你的寂沙国公主去！”

　　说完，扭身过去，只觉得心胸苦闷，还散不尽梦里的哀痛。

　　夏侯冰急得探身去看她。朝左探身，她就朝右扭头。朝右探身，她就偏朝左扭。反正就是不看他。

　　夏侯冰便叹道：“你这人平时是最讲理的。今天怎么这么孩子气？你就是要定我的罪，也得容我辩解辩解。况且你肯定先审问了沈大哥，也知道些情况。你这不是故意要冤屈死我么？”

　　林冬月便抹了一把眼泪，冷笑道：“你们别哄我。你怎么知道我问了沈大哥。纵然他说了什么，难道我不会自己感觉？我也见过那寂沙国公主了，能觉出她对你的感情，纵然再恨，也是因爱成恨。她来找我麻烦，我自然生气。可我更生气的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呢！你都到了现在了，还不说实话，还推脱！哼，我也有眼睛，看得出她长得有多美，你们两个站在一处，才是一对呢！”

　　说着，又心痛，又委屈，眼泪直流下来。

　　夏侯冰听了，便坐在床上，硬掰着她肩膀，叫她转身过来，伏在自己怀里，叹道：“你又胡思乱想！她美不美，关我什么事？况且她有我美么？我为什么非得看上她！我知你心里是爱我的，何苦非要把我和她凑一对？我心里又只喜欢你，纵然你愿意把我打包送人，我也绝不愿意的。说句不怕你打我的话，自我混出个名堂来，我又长了这么张脸，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但凡是三心二意的轻#浮人，早就妻妾成群了！对你不是真心，又岂能只守着你一个？”

　　“你仔细想想，你就能明白我的心了。偏你总是疑惑我，故意往我身上加罪名！怪道说长得好就是错处，自古以来红颜祸水，我竟是蓝颜薄命呢，遇到你个不讲理的，就憋死了也有苦无处诉！”

　　林冬月听了，便猛抬起头，咬牙道：“好啊，你倒恶人先告状，挤兑起我来了！若真如你所说，先把寂沙国公主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夏侯冰忙道：“还交代什么？交代了你也不信！沈大哥说的便是实情了，难道他还骗你？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说他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你敢发誓？”

　　“怎么不敢发誓？”

　　林冬月道：“好，那你发誓。”

　　夏侯冰忙竖起三指，刚要说出个最恶毒的誓言，便听林冬月冷冷说：“你就发誓，若说的是谎言，立即叫我林冬月万箭穿心死了，三生三世永不与你再见！”

　　话音一落，犹如头顶挨了一记重锤，心脏刺了一剑，夏侯冰登时卡了壳，一张俊脸忽青忽白，复又渐渐红了。

　　林冬月便灰了心，点头慢慢道：“可试出你的真假了。你这骗子，也不必再说那些谎言。你……你走吧。”

　　夏侯冰浑身冰冷，只觉得如坠冰窟。明白自己若一走，再无挽回余地。他本来是拿发誓当饭吃的主户，没想到竟关心则乱，叫冬月看出了破绽。

　　夏侯冰愣了半晌，如泥雕木塑，林冬月便催道：“你还不走，留下来做什么？”

　　夏侯冰忽然放开她，在她吃惊的目光中，缓缓单膝跪下，伸出三指，咬牙道：“我对你的感情若有一分假的，叫我万箭穿心，凌迟刀割，五马分尸，遗臭万年，不得好死！”

　　其情甚为悲苦伤恸。震得林冬月也怔怔的，无话可说。

　　夏侯冰又厉声道：“纵然我前面话有些假的，这话却是真的！苍天在上，黄土在下，神灵都看着。我真不知如何辩解了，不如你剜出我的心，你看看，才能明白呢！情之一字，怎么能折磨地人这么苦！”

　　说完，铁铮铮一条汉子，竟伤心地眼圈都红了，一双眼睛也润湿了。虽未流下眼泪，那种悲苦的神情叫人看了，又岂不是流泪呢？

　　林冬月大为震动。二人僵持半晌，她缓缓扶起他，流泪哼笑道：“我也分不出你的真假来了。何苦呢，搞得生离死别似的。不过是合则聚，不合则散罢了。又何必填进这么多感情？”

　　夏侯冰扶着她的肩膀，忽然紧紧搂着她，咬牙说：“你这狠心的女人！饶得了便宜还卖乖呢！你要听实话，我告诉你，你散我不散，就算不合我也不散！一直等到咱们老了，死了，才是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