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西幻]》离人悲

20、记者

　　杰克当天晚上就被放出来了，甚至没有体验到果玛警察局的牢房。

　　这起案件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的人是谁一目了然，哪怕有人想动些手脚，在引来了提灯人的关注后也只能作罢。

　　杰克没有被过多为难，从管理人那拿回所有物品后，他试着和看管他的警察搭话：“卡洛斯什么时候可以被放出来？”

　　警察粗暴地推了他一下，“你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杰克没有动，“他是我的朋友。”

　　警察不耐烦地说道：“至少要到下周开庭——行了，滚吧！”

　　杰克没有在意他恶劣的态度，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身离开了警察局。

　　今天的果玛又在下雨。正如米拉曾和他说过的，“果玛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格雷格里一年会下几场雨？一场，还是两场？但杰克意外地喜欢雨天，看来下雨会让他的心情变好——当然，是在不必出门的情况下。

　　路上还在走的行人们都撑着伞，但刚走出警察局的杰克怎么可能带伞？

　　就在杰克考虑着去拿叫一辆出租马车的时候，一个人主动向他搭了话。

　　“要坐马车吗？免费的。”

　　杰克转头看去，一个胖的像个皮球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憨厚亲切的笑容看着他。

　　“一趟马车换一个头条，这可不太划算。”杰克边打量着他边说道，一个精明的家伙，他所站着的那个角落，从哪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个进出警察局的人。

　　“但却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吗？”男人狡猾地说，他主动伸出了手，“鲍比·威廉，《信使报》的记者，叫我鲍比就行。”

　　《信使报》是《邮差报》的晚报。

　　杰克盯着他伸出的手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握了上去，“杰克·沃特斯，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希望你带的伞够大。那么，马车在哪？”

　　鲍比随身带着的那把大伞足够装得下两个成年男人，考虑到鲍比的身材，这不能说是准备不充分。他们拦下了一辆马车。

　　“黑珍珠街19号。”

　　杰克和马车夫说了一声，钻进了车厢，在座椅上坐了下来，柔软的座椅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杰克看着在面对坐下的鲍比，他几乎是一个人就把这一排都占据了，“说实话，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对这整件事。”

　　“哦，其实这也很正常。你看，所以现在我才要四处为此奔波不是吗？”鲍比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

　　“为了金钱？”杰克讽刺道。

　　“别这么说。”鲍比笑了起来，“这和为了真相不也差不多不是吗？呵呵，为了真相，这听起来像是一本侦探小说。而且——金钱！难道金钱不是重要的东西吗，先生？难道您从来不用为了金钱发愁？”

　　鲍比说这话时无比真诚，毫无疑问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的。鲍比看起来已经准备好发表一通演讲了，他期待着杰克说出反驳的话来，但杰克不打算跟他讨论什么人生观价值观，“先说说你知道些什么吧，警察局离黑珍珠街可不算远。”

　　“我先说？好吧好吧。”鲍比耸耸肩，“加登的死因是窒息而死，这你知道吧？”

　　“这个报纸上写过。”

　　“报纸写过？报纸上不能写的东西可太多了！”鲍比嘴边浮现出一抹嘲笑，“你看，你的名字不就被隐藏起来了吗？报纸没有告诉你的是，加登是被活活掐死的！”

　　至少这一句杰克没法反驳，他知道奥菲利亚在这件事中肯定帮了他一些。

　　“那天晚上其实她的女仆一直守在加登床前，但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发现死了。你知道掐死一个人要多久吗？啊，哈哈，我其实也不知道！但这个过程肯定要个一两分钟吧？而且根据法医所说，这个过程加登一直是清醒的，她的指甲因为用力抓过什么东西而断裂了，她一定向别人求救过，但那个女仆却说那天晚上她什么都没有听到。真是可怕！明明就在那么近的地方不是吗？”

　　杰克没有接话，鲍比看起来有些失望，他继续说了下去，“虽然也有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但警察没有找到这样的痕迹，在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嫌疑人还是她的情人特德，所以警察将他带走了。他最终会被放走，说明警察也没有找到更进一步的证据，而且特德作为乌鸦帮的首领，与不少权贵交好，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他们也不得不放了他。”

　　他看向杰克，“好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消息了，你也该说说你知道的吧？”

　　杰克没有隐藏的打算，“加登死的那天晚上我曾为她看过病，在离开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喝醉的特德，他把我当成了加登的情人——顺便一说，我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她，他想要袭击我，于是我就打晕了他。不巧的是加登死在那天晚上，我好像因此被他认为是杀死加登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被放出来就来找你？”

　　“我猜是这样的。”杰克说道，“但我想不明白的是，特德为什么会为她向我报仇？特德对她并不好，那天晚上他喝醉后打了他，导致她流产了。而且我为加登检查过身体，她的身上有很多伤痕，是来自谁的不必说了，如果他爱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哦！年轻人！看来你对爱情一无所知！”鲍比笑起来，“他虽然打她，但又怎么会不爱她呢？我总是和我的老婆，说如果我不打她，她怎么知道我爱她？而且男人喝了酒就难免会做坏事，我觉得他没有喝酒的时候对加登应该还是很好的！”

　　杰克对他的这一套歪理实在是烦透了，他已经开始后悔同意和鲍比的交易了，不，他就不应该回他的话，他应该无视他，直接去拦住一辆马车回家。

　　但鲍比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信息，自然不肯放过他，“那之后呢？他来找你，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听说他被人杀了？”

　　杰克扫了他一眼，但还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我不认识那个人。当时我跑到街上，那个人穿着警服，我以为他是警察，就向他求追，他嘴上说着让特德停下，却拿出枪杀了他。”

　　“嗯嗯。”鲍比拿着本子不断记着。

　　“我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杀了他，然后我就发现他的手伸向了腰间的刀。在杀了特德之后他竟然还打算杀了我，如果不是我的朋友救了我，恐怕你现在已经见不到我了吧。那之后我就被带到了警察局，直到刚刚才被放出来。”

　　杰克隐去了那通电话的事，他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但会来提醒他就说明至少那个人不是要害他，而且他透露给鲍比的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他满意了。

　　他们之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杰克一直看着窗外，好像外面突然有了什么绝世美景，鲍比识趣地没有打扰他。马车又行驶了一会，杰克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了，这里离黑珍珠街也已经很近了，他一刻都不想和鲍比多待了，直接让马车夫停车。鲍比没有拦他，他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杰克对他的不喜？

　　到家时夜已经很深了，杰克打开花店的门，上到了二楼。起居室里一片安静，似乎大家都已经睡觉去了，他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真是难为鲍比大晚上还守在警察局外等人了。

　　杰克没有立马上楼，而是走进了厨房，今天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了。想到还在警察局的卡洛斯，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平静，现在需要一杯酒来帮助入睡。

　　因为他在家从不喝酒，也几乎没有进过厨房，进了厨房竟然一时不知道酒放在了哪里。杰克打开了柜子，印象里隐约记得这里有放过酒，但他一无所获，反倒是一罐糖果引起了他的注意。

　　说起来，自从那次被他吓跑了以后，杰克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拇指大小的妖精了。

　　他伸手取下那罐糖，却不想从身后竟然传来一个细小尖锐的声音。

　　“漂亮的孩子，夜已经深了，为何还不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