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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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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浑身上下都是碾碎般的疼,阿楚受不住地嘤咛出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对上的,是一方淡粉色的纱帐。
她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却觉根本是一动就撕裂般的疼。
“这里……是哪里啊?”探视着周遭陌生的环境,阿楚不由得疑惑出声。
“这里是淮安侯府。”一道轻柔的女声轻柔作答。
阿楚一顿,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正对上一双盈盈秋眸。
是一个作丫鬟模样的女子,此刻,她正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
“淮安侯府?”
这个陌生的名称让她不由得一顿,但她更疑惑起眼前人的身份。
“你又是谁?”她抓紧了身下的锦被,满是防备。
女子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娘子不必害怕,我是这府里的丫鬟,唤作霜白。”
说着,她便靠近了她,坐在了床前,向她伸出了手。
阿楚不明她的用意,只惊得往后一退。
这一动作,牵扯到了她身上的伤口,疼得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见状,霜白连柔声解释:“我是来为小娘子换药的。”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不必如此。
阿楚忍不住顿了一顿,犹豫片刻后,终于放下了警惕,任由她为自己处理包扎伤口。
霜白温柔细心,故而整个过程中,阿楚也没怎么感到疼痛。
待一切妥当,阿楚整理好衣襟,抬眼看她,出声答谢:“真是谢谢你了。”
霜白只笑着摆手:“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一边说着,她一边收拾物什。
“小娘子若是有事,可随时唤我前来,我就在小娘子的屋外侯着。”
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去。
然而就是此刻,阿楚却怯怯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袖角,声音细软如落羽:“霜白,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吗?”
闻言,霜白不由得一顿,而后回答道:“是世子将你带回来的。”
当时她从山上滚落下来,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若就那般处于山林之中,必定会遭野兽攻击,死无全尸。
阿楚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这个世子,就该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那我能见见他吗?”阿楚抬头看着霜白,问道。
可霜白听了她的话,却摇了摇头:“世子近日抽不开身来,过几日罢,等世子忙过了,自会来找你的。”
说了这里,她又一笑:“若小娘子没其他的事情了,那我就先退下了。”
阿楚抿着笑意轻轻点头:“嗯。”
因为身上的伤势,往后的几日,阿楚都只待在这个屋子里,偶尔霜白来为她换药,才使得她不至于那么沉闷。
霜白看着温和,可是话总是很少,说出的话总是让阿楚不知如何去接。
阿楚也是放的开的人,但她面对着霜白,却总是说不下去,一句话出口之后,就是干笑的尴尬。
时间久了,阿楚也愈发觉得古怪。
这个霜白,并非她表面那般温和,她的性子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清冷不近人。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阿楚的伤也好了不少,行动也不成问题。
但霜白却拒绝了她要出去走走的请求。
“世子有话,没有他的许可,你不得出这个屋子半步。”霜白的嘴角噙着笑意,出口的话却冰冷。
阿楚不解:“为何?”
霜白只抬眼看着她浅笑答到:“世子自有他的道理。”说罢,便对她微微一福身,折身离去了。
她的身影随着门扉的合上,也彻底消失在阿楚的世界。
阿楚思量着她方才说的那番话,心里越觉得不解。
将她一直困在这里,又能有什么益处呢?
越想着,阿楚越觉得这其间是说不出的诡异。
也许,她不该将回家的希望放在这个不熟悉的侯府世子上。
她该自己想办法回家,想办法离开这里。
据她观察多日,这淮安府没怎么将她这个伤者放在心上,把守在外的人也不算是守职,守夜的常是在门口呼呼大睡。
这般也好,便于她逃离。
阿楚轻手轻脚地掀了被子,然后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了衣物,收拾妥当后便是蹑手蹑脚地往外行去。
果不其然,守夜的小婢女睡得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阿楚松了口气,做贼似的从她的身旁轻踩而过,待拉开些微距离后,赶紧是一溜烟地跑了。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能计划周全,这才行了几步,便撞上了夜巡的侍卫。
好在她反应迅捷,瞅着立在一旁的楼梯,三下两下顺其爬上了屋顶。
脚下的侍卫掌灯握刀走过,阿楚见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方才是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
要从这里逃出去,貌似也不算是什么易事。
阿楚拧了眉,又是因为眼前这棘手的事,心中一阵愁闷。
顿了顿,她便准备爬下楼梯,继续找寻出府的道路。
可这才坐在屋檐边,那一行侍卫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这下,阿楚避无可避,被那些人一眼发现。
“什么人?!”领头的那个一声高喝,吓得阿楚险些没从屋檐上一下子摔下去。
她一个愣怔,连忙起身,直接在屋顶上狂奔了。
一边跑着,一边还在为自己澄清:“我不是贼啊!”
侍卫们也想追上来,可是一群大男人围在那一副单薄的楼梯前,让本就不堪重负的楼梯瞬间散成了一堆木头。
当然,一群人也摔成了一团。
领头的老大被他们压的险些闯不过气来,气急道:“你们这群猪!”
等他们终于手忙脚乱地一个一个上了屋顶,阿楚已经跑得老远了。
阿楚没什么在行的,就是体力好,故而跑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也没觉得有多累。
此刻,她站在屋顶之上,又犯了难。
这下她该怎么下去啊?
阿楚略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还是决定继续这样走下去。
因为心里想着事,故而阿楚并未注意到脚下的地方,一下便是被吐出的房脊绊倒,重重地摔了下去。
梁上的瓦算不上结实,她这么一摔,竟是直接穿破屋顶,直直坠入了屋里。
“啊啊啊啊——”
带着一连串的尖叫,一朵巨大的水花被她溅起。
这屋里,竟是一潭温泉。
阿楚在水中扑腾着,透过蒙蒙水雾,仿佛看到一方……属于男人、肌肉线条流畅的坚实胸膛。
她不由得一惊,又噎了一口水入喉。
“救、救命……”她不会洑水。
四面八方的水涌入了她的口鼻,堵住了她的呼吸,渐渐地,也让她的动作是愈发无力。
意识快被抽空的那一瞬间,一道手臂横亘过她的腰肢,随即便是有力地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
阿楚急喘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闭气晕死过去。
因为有水的流溢,她的眼睛还有些涩意,使得她看不清晰眼前的情景。
她眨了眨眼,眼前之人的面貌才渐渐清晰在她的眼眸之中。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是如同精雕细琢般的异常清俊。
而那人也是静静地看着她,长眉微扬,眼眸里带了几分探究。
阿楚的掌下还是一片温热的坚实胸膛,而她也是渐渐意识到此,红了面庞。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如玉质,此刻透出微红,就像是新桃初熟的那般娇丽。
但是谢从瑾却无意欣赏。
因为此刻的他近乎赤身裸体。
下一刻,他便是动作,将她带到了岸上。
然而对她的行为和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一点儿边都沾不上,因为阿楚几乎是被他扔到地板上的。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又羞又恼地抬眼看他,可见得一角月白的衣袂如流云般自眼前飘过,然后便是那人衣冠齐整、长身玉立的模样。
动作还真是挺快。
嗯,比追上来的侍卫快了还不止一点点。
侍卫们破门而入,看着眼前狼狈的二人,不由得有些愣怔。
顿了顿之后,侍卫头头终是反应过来,连忙垂眸作揖道:“卑、卑职随刺客前来,不、不知冒犯了世子,还请赎罪。”
谢从瑾闭了闭眼,伸手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衣襟,薄唇翕动,道:“滚。”
侍卫头头应了一声是,忙是挥手示意,让身后的人前去将阿楚给团团围住了。
看样子,她今天是逃不了了。
阿楚气恼地瞪了谢从瑾一眼,便是跺了跺脚愤然离去。
她那个眼神委实是委屈的不得了,让谢从瑾不由得不解地一挑眉。
这个女子,倒不像是一般的细作。
谢从瑾锁眉沉吟片刻,终是决定要前去会一会她。
汉白玉的腰带扣上精瘦的腰肢,谢从瑾复又理了理澜袍,便是提脚往关押阿楚的院子而去。
他对身旁行礼的仆人微微颔首,然后轻轻地推门进了屋。
屋内有重重的纱幔垂下,朦胧似薄雾,而他撩帘渐入,也是慢慢地见着了那一道曼妙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