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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往事纷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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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会持续多日,白日里王公大臣们大多会出去随驾,但也有些特别的。例如豫侯府的二公子,虽领着内阁学士的职,平日里却大多称病闲赋在家,即是是来了狄山,也以不适为由,拒不外出。但并不会引起任何不满,即使他曾是沉桑公子的挚交,毕竟开国功臣的后代谁都不敢轻易冒犯了。
段璃牵着马在溪边散步之时,便恰好碰见了这以闲散著名的豫侯公子。宽衣博带,神情懒散,清俊成熟的面孔偏有一丝不流于世俗的狂傲,闲倚半树垂柳,衣袂拂地。
眼见帝后远远地来了,才不慌不忙地起了身,“娘娘金安。”
“原来是顾公子。”段璃微微一顿,随手将马辔头交给了乐阑,“好兴致。”
“娘娘过奖,不过只是则慕性情懒散罢了。”顾公子敷衍似地答了几句,见段璃并无多交流之意,也干干脆脆地告了退。
方才退了几步,身后女子唤了一声,“顾公子。”
顾则慕皱了皱眉,正欲转身,那嗓音又道,“公子昔日追随沉桑公子,如今怎又甘投入渊帝麾下?”
那嗓音冷淡疏离,并无任何波动,既听不出嘲讽,亦感觉不到真情实意。但却像冰川流淌而下的一缕寒泉,激地顾则慕浑身都是寒意。
不冷不淡地笑了一声,顾则慕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臣下亦记得,当日若非穆氏女之故,如今娘娘应为渊帝之嫂。”
乐阑怒喝,“放肆,顾则慕是是疯了吗?娘娘的事岂是你能……”
段璃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语,声音依旧冷冷沉沉地,“我并无嘲讽之意,只是很想知道原委罢了。”
顾则慕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虽然白了几分,衬得瞳仁越发漆黑如墨,却也并无失态,知她原非嘲讽,遂才淡淡开口,“沉桑为女子所误,虽非我所愿,但终究也怨不得旁人。则慕一介俗人,生于侯府,总有身不由已之时。”
段璃微微阖了眼,“公子也觉得当初是穆氏女误了他是吗?”
顾则慕眼中掠过的一丝讶然旋即隐没,脸色却越发冷淡,一拂广袖,冷哼一声,“红颜祸水罢了。”
眼见顾则慕越走越远,段璃伸手捋了捋在风中凌乱的长发,身后夕阳半残,余霞如流云漫走。
或许是见了顾家公子勾起了往事,段璃又再次看到了当年驱之不去的噩梦。
漫漫浓雾笼上了被血染红的草木,即使是在这样的黄昏也依旧能感觉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漫漫黄沙扑面而来。也不知道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伤疤,只想离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是依旧迟了一步,一箭透体,血雾迸发,他缓缓回头,动作很慢,仿佛没有感觉出痛苦。可是他段璃知道他很痛苦,即使是隔了人山人海,他也不言不语。
可段璃此生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
平静中却有着那样浓烈的痛意。
那样的眼神入了骨髓,直至从边疆回来多日,她也无法遗忘。
如今再见,依旧心悸无比。
当她从梦中惊醒,背后已然湿透,猎宫外一片喧嚣与通明。
“怎么了?”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恢复紊乱的心跳。
乐阑神色慌张,“陛下那里……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