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夜犹未央》慕九越

24、凤囚未央

　　……
　　段子甫的话，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而且他也费不着去骗段璃。段子甫既然敢说，那么萧沉渊必然是凶多吉少，束手无策了。
　　段子甫仔细地凝视着她，他知道，段璃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段子甫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些异样的情绪，可是她半垂眼睑，两绺青丝轻悠悠地在脸颊两侧，不见悲恸亦不见欢喜，着倒教段子甫拿捏不准了。
　　“我不信。”段璃突然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手将青瓷盏抛在沉香木桌上，青瓷滴溜溜地划过桌面，在地上砰然碎裂开来。
　　“天色不早了，父亲该回去了。”段璃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拂袖欲离去。
　　“阿璃，听张太医说，你已经有孕了。”段子甫脸上笑意盈盈。
　　段璃脚步一顿，“你什么意思？”
　　段子甫叹了一口气，“而且是个男婴，已经三月有余了。”
　　“……你想做什么？”段璃的嗓音已经涩哑，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瞧你这么怎么害怕，这是好事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啊！”段子甫关切地上前探看段璃的脸色，慈爱地伸手抚了抚她的额角，“怎么在发抖啊？阿璃这样下去可对孩子不好，若是陛下出了什么问题，这孩子可是未来的天子呢。”
　　段璃情不自禁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来躲避他的抚摸，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一双眼因含着深深的恐惧而越发漆黑。
　　段子甫手停在半空，含笑端看她一脸惊且惧，却又仿佛偶然想起了什么，感叹道：“阿璃和你的母亲可真像啊，当初她也是这样看着我，不过……”
　　他忽然沉下脸，“你们这种表情真是让我厌恶。”
　　段子甫深深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慢走出了未央宫，“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要让我生气，也许还能好好当个太后。”
　　“御林军何在？”段子甫呵了一声，宫墙外二十余身强体壮的御林军随即同时附和，“在！”
　　“帝后有恙，切勿让她走出这里一步，若有意外，拿你们是问，知道吗？”
　　“是！”御林军同时挺腰收枪，齐刷刷地应道。
　　林致已走，副将归顺段子甫。未央宫被困，紫宫已经陷入重重包围，可是许多人却浑然不知这背后即将发生的腥风血雨。

　　“云妃娘娘听闻帝后有恙，不过做了些点心想送给帝后罢了，诸位大哥可否向帝后通报一下？”衣柳低声哀求道。
　　“娘娘不见。”守着未央宫的将士是有军衔在身的，语气肃然，没有给云妃丝毫面子。
　　云婉微微一揖，轻声细语，“只是见一见而已，哪怕只是送个点心，聊表心意也是好的，还望将军通融。”
　　那将士不为所动，“娘娘请回，帝后不会见的。”
　　正苦苦僵持时，乐阑轻袍绶带走了出来，也无视那高大凶猛的将士，正儿八经地向云婉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帝后有请。”
　　云婉微微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有劳。”
　　那将士忽的伸出银枪拦住云婉去路，“不行！段大人吩咐了，任何人不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乐阑从那将士脸上收回手，冷笑一声，“帝后现在依然是帝后，是如今紫宫的主人，段大人的话在这紫宫还做不了主！”
　　将士一愣，见乐阑衣衫端庄，眼中森然，不怒自威，心中竟然一骇，待回过神，云妃已经进了未央宫。
　　走到未央宫门前，几树梅树散落，青砖泠泠，几分宁静疏离的气息扑面而来。门被轻轻推开，云婉抬头只看见一屏青云屏风，上绘墨色雪峰，缥缈云烟，一道瘦削侧影轻飘飘地落在屏风上。
　　云婉转入屏风后，只见帝后宽袍薄衫的袖子里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臂，细长的手指尖握着一只白玉酒杯，另一只手支着下颚，一把青丝垂落在桌上，苍白的脸色微微带着红晕，似乎已经醉了。
　　很少也很难见到帝后这番颓然模样，云婉竟有着片刻的怔忪，段璃却微微挑开眼睫，淡淡看着她，“你执意见我，有何事？”
　　“帝后有恙，也能饮酒？不怕睡不安稳吗？”云婉紧紧看着她，目光竟然有几分锋利。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有些难安罢了。”段璃晃了晃酒杯，眼神迷离又慵懒，“而酒，是助眠之物。”
　　“帝后难安，可有曾想过长泽岭的人更不得安生！”云婉猛然跪倒，眼中决然，“请帝后多想想边塞之人。”
　　窗外一道影子划过，段璃猛然坐起，喝道：“紫涟！”
　　语音刚落，殿中角落便闪出一道凌厉地紫色身影去追逐窗外的影子，也不见如何动作，只是听见一声闷哼，那紫衣身影慢慢踱进大殿，手里反握的短刀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已经解决了。”
　　段璃微微颔首，那紫衣便退了下去。帝后这才坐直了身子，给跪倒的云妃倒了一杯酒，缓声道：“继续说。”
　　她一双眼睛沉静漆黑，竟然没有丝毫醉意，云婉怔然。
　　“我好奇，这些事你身处内宫竟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云阁老，竟没有如何动静。”段璃慢慢饮下一杯梨花白，眸光牢牢盯着眼前柔弱美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