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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 平地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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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含青这几天一直心烦意乱,她看了新闻,知道勒雅死了,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连带着勒诺也没了联系,如果真是一起医疗事故,这么年轻就死了,还不知勒诺难受成什么样,偏偏他就不肯接她的电话。即便赵维凡盯得紧,张含青还是忍不住想找到勒诺,早上出门,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对劲,走过任何地方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去熟悉的店铺选购东西,平日笑脸相迎的服务员不但没打招呼,还一脸的惊异,她付完钱,一转身,几位店里的客人就议论起来,“她就是赵维凡的太太?我要是她,早躲得越远越好,怎好意思出门。”
张含青心中诧异,匆匆走出店门,大街上时不时有人回头望她,讥笑、暧昧、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绝于耳,她觉得莫名其妙,更不堪的议论还在后头,“看着这么淑女,想不到还怪猛浪的嘛!”。
“有钱人,就是会玩,便宜了那只鸭子!”
张含青觉得锋芒在刺,环顾四周,似乎人人都在看她,究竟怎么回事?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张含青抓起手机,那端司徒妍劈头盖脸就问:“你现在在哪?”
“在大街上。”她如实道。
“什么!你现在还有心思逛街!”司徒妍是急脾气,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被人卖了还不知道,赶紧回家!”
张含青心中不安,“出什么事了?”
“你跟一个年轻男子的□□录像都被传到网上了,你还不知道?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司徒妍在电话里急吼,“赵维凡知道吗?你想好了怎么跟他说?”
张含青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怎么会?谁人这么狠毒?难道有人早就在盯她跟勒诺的梢?勒诺!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会怎样?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怎样留在学校?张含青,你要是毁了一个人,你就必须负责!
她当时只想到一定是自己与勒诺的事被人知晓,她甚至怀疑过是赵维凡做的手脚,却没想过自己在七夜一时的醉酒,跟林晓冉的一夜荒唐完全是别人一手设计的。
她打了车匆匆奔向勒诺的住处,她想应该让他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对他就太残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门开了,他靠在门边。
张含青因为心中的惶急,并没意识到勒诺脸色的阴冷,“勒诺,你知道网上传的事吗?是我连累你……”
她话还没说完,勒诺却淡淡地抛出一句,“你没连累我,跟我没关系。”
“什么? 你说什么……”张含青一时没有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跟七夜那个男孩的录像是我找人传上去的。”夜色般的双眸,缺乏零星的温度,他的脸孔漠然得像是一尊泥塑。
张含青默默地盯了他许久,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她仅仅是凭着本能地问了一句,原来杀人不一定要用刀,叫人死的方法有千种万种。
勒诺冷笑,“赵维凡害死我妹妹,又是为什么?”
“勒雅,她不是死于医疗事故吗?”
“人都死了,总要有个名目吧。”
“所以你才要报复我,你跟我在一起,就为了报复我?”她的声音禁不住微微的颤抖。
勒诺脸上扬起一抹讥诮,“不然还有什么,你总不指望我爱你吧,如果是,那未免是你想多了,你这种人,会有人爱吗?”
勒诺当着她的面 “砰”的一声,狠劲地关上门。张含青的脸差点撞在门上,她退后一步,思绪茫然,心头仿佛有一把刀,在反复地锉,血痕累累。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将车开回去的,刚迈入家门,就看见赵维凡依着门,冷眼盯着她看,“你现在终于肯回来了?”
张含青避开他的冷嘲热讽想回到卧室里,他却一脚拦住她,“网上传的,你都看到了?嗯,没想到你就这么饥不择食,随便挑个男人都能上床!”
张含青气得浑身发抖,“赵维凡,请你自重,我跟谁在一起,那是我的事。”
赵维凡阴沉沉地一笑,:“跟我结了婚,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赵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居然还跟我说是你一个人的事!”
张含青昂起头,“我们可以离婚,我不会拖你后腿。”
赵维凡冷笑,一把攫住她的肩膀,将她摔到床上,“到现在,你有资格跟我提离婚?你不是就想让人陪你上床吗,跟谁还不是一样!”
张含青瞪着他,不相信一向斯文儒雅的他何以吐出这般恶毒的话,“你给我滚开!”
她推搡着他,此刻她不想任何一个人碰她,没想到赵维凡毫不手软,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张含青被打懵了,她看向他,第一次拼尽全力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掀开,推扯间,柜上的花瓶被撞落在地,哗的一声,碎了一地,赵维凡没有放开她,拽住她的头发,扣紧她的手腕,激烈的挣扎中她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一切都成了一场噩梦,张含青觉得自己是被□□了,等一切过去后,他放开了她,走进了浴室。
张含青躺在床上,拨开脸上的碎发,蹒跚地走下床,浑身痛得像散了架一样,她走向衣橱,勉强为自己挑了件衣服穿上,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
她推开门,竟发现赵维佳站在门边,惶然无措地望着她。张含青比自己的女儿还要惊慌,她刚才听到了多少?她又看到了多少?
张含青伸手想去触碰她,赵维佳却避缩着向后倒退了一步,眼里盛满了惊恐跟憎恶。张含青有一丝悲哀,轻声道:“我是你妈妈,维佳。”
谁知赵维佳冷冷地道:“你不是我妈妈。”冷漠的眼神里透着倔强,她一字一句稚嫩地道,“他们都说你是坏女人,我不要一个坏女人做我的妈妈!”
此时此刻,经历了这么多,独独这一句将张含青彻底击垮了,疼痛的身体几乎遥遥欲坠,她捏紧手,颤抖地道:“我不是……”
赵维佳只是摇头,一步一步后退,“我不要你做我妈妈!”她抱着玩具熊飞快地跑入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了,根本不想听任何的解释。
赵维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幕。
张含青再也无法在这个屋里停留半分钟,再有一秒,她怕自己会疯掉。她跑出屋子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带。离开这里,尽快地离开这里!她只有一个念头,反复盘旋在脑子里。她想到回家,这一念头的涌现也许只是出于本能反应,就像受了伤害的动物会想到躲进窝里添伤口。
她招来一辆的士,茫然地坐在车里,她还不知道极爱面子的父母会不会气得发疯。如果他们肯让她回家,哪怕让她歇息一会也好。
张家的大门紧闭,在张含青哆哆嗦嗦按响第四次门铃时,她听见父亲大声地吼道:“叫她走,我没这样的女儿,一个、两个都不争气,把我们的老脸都丢光了,让她滚的越远越好!”
她呆在门外,心中苦笑,从来就是这样,兄妹三个,她从来不是为他们争脸的那个,现在倒好,成了最让他们丢脸的那个。当初嫁给赵维凡,自以为扳回一局,谁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青春是最好的一剂毒品,一吸成瘾,难以戒断,勒诺,我把你当罂粟呢,我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也不知站了多久,佣人李阿姨将门打开了,表情不是不尴尬的,面面相觑,她喃喃地道:“小姐,你进来吧。”
客厅里张含青看见自己的母亲脸色木然,既没有让她进来,也没有叫她出去,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意思也没,仅仅是叹了一口气,就起身回屋了。十年如一日,这个女人在这个家里早已耗尽了所有的青春跟激情,张含青并不想怨她。
张含青站在那,就像赤脚站在刀尖上,没人理她,如果她脸皮厚,大可以径自上楼,蒙头头大睡,可她已经不是小孩了,早过了向父母诉求委屈的年纪,就算她想哭,也没人愿意看。她轻叹了一口气,“李阿姨,麻烦你到房间里把抽屉里的护照拿给我好吗?”
佣人没一会就把东西取来了,张含青看着她道:“谢谢。”
“小姐,你保重啊。”到头来,一句关心还是从不相干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我会的。”她幽幽地道,就像做了一场梦,不管是春梦还是噩梦,都醒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