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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比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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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过后掌灯时分,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在餐厅用饭。沈夫人向李员外大献殷勤,尽显贤妻良母之能;腾云海和李少彦拼酒,扬言不把对方喝倒誓不罢休。贺兰英、雪莺、琳儿、福儿四个女孩穿插期间,一桌饭局竟然比那当朝的时局还要风云变幻,说不出的诡异。
转眼就是六月初五了,荷塘里的荷花也开了。大概是雪莺在竹林很少能够看到荷花,所以特别喜爱。坐在荷花池边喝着花茶,看着连日来从各方收集到的关于雷震天的资料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想去八角楼里探一探,立即找来贺兰英问她有没有这个想法,没想到两人不谋而合,今晚就打算行动了。
听到外面三更已过,雪莺和贺兰英换上一身黑色劲装越墙而出,而月亮门外的庄丁浑然未觉,倒让贺兰英有些失望,第一次提出让雪莺搬到上官淳的别院去住。雪莺说自己和上官淳只是好友,住到他那里不方便,再说她跟李家的恩怨还没完呢,就给回绝了,贺兰英心生疑问却不多问,跟着她一起骑马去了八角楼。
白日里的八角楼庄严肃穆,夜里再看平添了些凝重,更生畏惧之感。偏偏屋檐下的那几只白鸽安然入睡,似是嘲笑她们胆小一般,让人心里极不舒服。贺兰英推了推雪莺,两人从侧墙翻了进去,绕过许多空房间,在东北角一间斗室当中,发现一个棋盘,两只棋罐,都是玉石所铸。黑子是翡翠雕刻的,那翡翠一眼看去以为是黑色,对着月光一照才发现内里乾坤,一种墨绿暗暗涌动,欲滴之势呼之欲出;白子是羊脂白玉所铸,白玉浑厚异常,像是玉石也有羊奶的醇香,催人欲饮。贺兰英是嗜棋之人,虽然技艺不算精湛,但很是喜爱。看到有人这样忍心将如此上等玉石来做棋子,欣喜之情恨不能将它带走,心痒之下弄出响动,恰巧惊动了经过门边的雷震天。只听他大吼一声:“谁在里边?”只是简短一声,却觉得震耳欲聋,波及甚远。
贺兰英和雪莺对视一眼也知道此人内力极深不好对付,所以秉息凝神躲在一边。窗外黑影慢慢靠近,也知道是雷震天摸过来了。在他慢慢推开木门的同时,贺兰英和雪莺提剑从身,一招“一剑飞仙”窜了出去。雪莺躲在廊下横梁上没被发现,贺兰英慢了一步,被雷震天用门边的木棍一扫打到脚踝,贺兰英惊叫一声提剑反刺,速度虽快,雷震天比她更快一步反身闪过,剑背从他肩头擦过,掠了过去。雪莺倒挂下来从他背后,剑尖直指背心,又一次被雷震天发现,用木棍一挡,雪莺在空中变了一招刺他右肋,雷震天吃了一惊,纵身跳到楼下。贺兰英迎上雪莺,使出一招“春风拂柳”和他对阵,却不知楼下正是个练武场,雷震天把木棍一扔,拿起一把砍刀劈了过来,势头太猛,俩女子知道不能抵挡,退到一边,一左一右提剑伫立。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两个女娃子跑到我这楼里来做什么?”
“久闻雷镖头威名,今夜特来讨教。”
贺兰英使出一招白虹贯日,雪莺却没用什么招式为了配合贺兰英,两人夹击而来。寻常舞剑不过是和相熟的人比武,从未曾尽全力。今日虽说是和不认识的雷震天比,但对方功力太强,雪莺如果不尽力恐怕连脱身都难,就别提一较高下的话。只见贺兰英提剑自上而下刺了过来,雷震天一招“横扫千军”挡了回去。一刀震得贺兰英整个右臂酥麻的很,手中长剑掉落一边败下阵来。雪莺只好使出自创的“落英剑法”对阵雷震天的“沾衣十八跌”。
一时间刀光剑影乱作一团,电光火石间黑夜亮如白昼。雪莺的功夫其实还算不错,只是跟雷震天这种硬功夫比起来力气就太小,好在雪莺脚上的功夫不错,和他拆了十几招终于因为虚脱而败下阵来。
“不打了,累死我了。”雪莺一张小脸通红的看着雷震天,用剑撑地勉强站着。“英姐姐,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贺兰英一直捂着手臂,一张快嘴倒是气力十足,雪莺也放心不少。
“雷镖头果然功力不凡,难怪江湖上威名远扬。”
“哪里,哪里。姑娘见笑了。哈哈~~”雷震天听她夸自己功夫,笑的很开心,就是这笑声震耳欲聋,震得贺兰英和雪莺跟着一阵气血翻涌,蹙起眉头。
雪莺勉力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四周说:“奇怪,我们打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就算是庄丁一个个都被别人迷倒了,总该冲出一个两个的来帮着雷镖头啊。就算不帮雷镖头,帮帮我们也行啊,怎么没有人呢?”
“哈哈~小丫头,我的人怎么可能帮你呢,人人都知道我雷震天管束下属最严,要是让我知道他们理通外鬼,我一定把他们通通大卸八块。”
“这话我信。”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支胡萝卜自己咯吱咯吱啃了起来。
贺兰英觉得好笑就出声提醒她:“小兔子,才打了一会儿你就饿了。我们是来比武的,不是来看你表演吃胡萝卜的。”
雷震天给她们逗得噗嗤一笑,把刀往架子上一插,环胸笑道:“我当是哪路仇家跟我这儿唱空城计呢,原来是天上掉下两个不知死活的女娃子要跟我老头子比武。好啊,今天比的真是痛快,痛快!喂,小女娃敢不敢再和我打一架啊。”雪莺看着他莫名的想到了腾云海,他似乎比腾云海要大一些,约摸四十来岁。腾云海不过三十出头,两人差着好大一截。在雪莺看来腾云海的身材已经够魁梧的了,这人比之更甚,用虎背熊腰四个字来配他最合适不过。虬髯大鬓,雪莺暗自吐吐舌头自己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怎么跑过来招惹这等人物。但看到贺兰英还在观察他,而他似乎是打的上瘾,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就算硬着头皮也要迎战。
吃完胡萝卜有了力气的雪莺欣然迎战,贺兰英索性坐到一边观察雷震天的路数好给雪莺指点。贺兰英坐在一边时不时的用石子打在地面指点雪莺,来一个“投石问路”。雪莺把长剑往贺兰英怀里一扔换成长绢。借着贺兰英指出的路子站定,水袖一舞直击雷震天面门而来,这只是虚招当然没用力气。要是实战,对方必定觉得有人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他一个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
雷震天早知她有这一手,也不惊慌,挑起长枪缠住水袖想把雪莺拉下来,就在此时雪莺奋力一甩跳出两步,差点连雷震天也带了过来,好在雷震天下盘稳健,立即站定。雪莺再发一击,这一次像是故意逗他一样直冲他肋下而去,雷震天长枪向上一提冲她眉心而去,雪莺却突然变招,手腕一抖,水袖扫过他的脖颈带出一块玉牌。雷震天看到了心一慌,本来要刺她小腿,手下一乱直向她左肋刺去。雪莺一惊纵身逃开,跃到一颗桃树上,倒挂下来。
雷震天看着她说了一句:“轻身功夫不错啊。”
雪莺突然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不是故意带出来的,你别杀我啊,我还你就是了。”
雷震天在此时也立刻收住了手,贺兰英在袖子里捏住两枚暗器本来要发也收手了。雷震天接过玉牌立刻藏在怀里故作没事要和雪莺喝酒问她敢不敢来,雪莺更是欣然上前,没想到居然是雪莺心心念念的猴儿酒,更是开心不已。在酒桌上雪莺才知道,这两天雷震天把楼里的庄丁都调到别处去了,八角楼里除了一个病重的小女孩之外再无他人,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难怪今天八角楼上的鸽子少了很多。至于为什么要广发英雄帖来治他女儿的病,只说有人告诉他要用那些棋子来做药引才行。
“有些药石或是草药,药性太过猛烈,翡翠白玉生性温凉,的确能够压一压药性。但如果用太过温和的药,药力不够,反而误事。看来雷镖头要找会下棋的人是假,能治病的人是真,干嘛不直接找个名医来呢?”
“名医大多脾气古怪,难请的很。会下棋的人品性都还不错,对我的路子。可是我身边会下棋的不少,能治病的不多。我的女儿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当然要找个品性优良的人来喽。”
“可惜啊,今天来的人当中会下棋的只有一个,会治病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贺兰英笑着向他举杯。
“哎?我刚刚听这小丫头说的就很有道理啊?我看她就行。”
“大叔,我是久病成庸医。我手上是有些丸药。但是你说那药引是翡翠白玉,那药性必定很猛。你女儿得的应该是寒症,所以用烈性药;我是体内燥热不断,所以大多是凉药,你看这里有荷包牡丹和猴儿兰,属性温凉又略带香气,为这我都赶走不少蜜蜂蝴蝶了。”
“别着急,六月二十不是还没到嘛。说不定那天就有哪个神医从天而降了呢?”
说了好多安慰他的话之后,贺兰英和雪莺问起他那块玉牌的事。雷震天反而变得忸怩,便不肯再说。她俩也没办法,又坐了一会儿要看就要天亮了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