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白莲花的魔尊夫君》西去的枪侠

29、丰城厉鬼九

　　“大祭司，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妆容，那我以后每天都化妆成这样在你面前晃好不好？”海明月生无可恋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平生从来没有这么丑过。

　　原本白皙柔粉的皮肤被画成了青中带黑，黑中带绿的诡异肤色，眉毛与眼睛那里倒是用深红色的胭脂涂成红红的两团，鼻梁涂上了煞白煞白的白粉，嘴唇涂得紫黑紫黑的，仿佛刚刚吃完某种诡异的浆果，原本整齐束成一束的长发也被拆得乱糟糟披散下来，头发上还被放了一只蜘蛛作为装饰，原本的白衣被变成了红里透黑，黑里透红的奇怪颜色，像是被血给染透了一样，手上的指甲都变得又尖又长。哪怕在戏台上都不会有这么可怕的女鬼。

　　“若是扮演女厉鬼，可以以假乱真了。”桫椤完全不介意她丑不丑，只在乎像不像。

　　“是是是，您老人家真是妙手画师再世……”海明月吐了吐舌头，收起铜镜，丑就丑吧，反正只有大祭司一个人能看到，只要他不嫌丑，自己是无所谓的。

　　“等等。”她吐着舌头狞笑地装出一副厉鬼的样子，伸出双手抓住桫椤：“我也要给你画。”

　　一炷香时间后，海明月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桫椤——其实桫椤这里并没有多大的发挥空间，原本就是黑色系，面具又遮住了下半张脸，她只能尽量给他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烟熏妆，把眼睛周围都用黛墨涂成了黑色，还在身上用红色颜料染出了可以以假乱真的血迹。

　　“我们走吧！”她兴致勃勃地拉起桫椤的手，这才意识到他还没有告诉自己黄泉在哪里。

　　“黄泉即在地下，凡人若想去往鬼界，只需要在地下厉鬼众多的地方挖个大坑，坑挖得足够深，便会涌出浑浊泉水，跳进去便可到达鬼界。”桫椤解释道。

　　眼下这翠屏山地界，便可以算得上是厉鬼众多的地方。

　　海明月选了个地方，捏了个诀开始挖坑，挖到几丈深的时候，果然涌出了浑浊泉水，泉水将坑给填了个半满便停下了。

　　“要直接跳进去吗？”她望着那半坑的浊水，一时不敢往里跳。

　　“是。”桫椤望着她，用目光示意她跳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怕。

　　反正今天的白莲花分数还没有赚到，还是遵循一下白莲花守则吧。

　　有困难，找夫君。

　　她笑嘻嘻地凑近桫椤，踮起脚来，勉强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桫椤被她拉得弯下腰来。

　　“抱我，抱着我跳下去。”海明月理直气壮地撒娇道。

　　“……”

　　“你想啊，我从来没有去过鬼界，若是跳错了怎么办？只有你抱着我，才能保证途中不会跳错或者走丢……”海明月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料定了桫椤最不喜欢听废话，一定会直接答应她的请求。

　　果然，她几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只坚实的手臂兜住了她的腿弯，整个人都被桫椤抱住了，随即便是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两个人一起向坑中坠落。

　　“啊——”她死死抱住桫椤，把脸埋进桫椤胸膛，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喊声。

　　幸好没有人看到，若是被人看到胆子这么小的厉鬼，那可真是把鬼的脸都丢尽了。

　　没有入水的扑通声，没有窒息的感觉，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被水打湿，海明月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换了一个天地。

　　她从桫椤的怀里跳了下来，只见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有点像地下溶洞的感觉，四处都黑洞洞的，头顶上的石穹上时不时悬挂着一团鬼火用于照明。

　　还没等她打探一下四周的情况，就只见两个厉鬼冲了上来，这两个厉鬼的模样倒和桫椤给她画的妆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手持武器来势汹汹，盘问道：“你们是谁？何故来到我翠屏山鬼城？”

　　海明月第一次装厉鬼没有经验，支支吾吾道：“我是新下葬的……”

　　“新来的？姓甚名甚，生前杀了多少人？”厉鬼继续盘问。

　　海明月本来就是跟着送葬车队进来的，此刻立即报出了那个死者的名字，恰好也是个女子，她娇滴滴不好意思道：“小女子杀的人也不甚多，或许能有二百人吧……”

　　“今日下葬的只有你一个，他又是谁？”厉鬼们戒备地看了看桫椤。

　　“他是，他是小女子的情郎。”海明月羞答答地拉住了桫椤的手：“小女子着实爱他爱得紧，哪怕死了也不愿意分开，便命人把他钉进棺材里一起带下来了，实不相瞒，小女子杀的那二百多个人也全赖情郎相助，所以小女子与他都化成了厉鬼……”

　　“哼，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有点本事。”那两个厉鬼本来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聪明鬼，相信了海明月编的这些，挥挥手放他们进去了。

　　海明月拉着桫椤的手一路前行，发现这翠屏山鬼城里面的厉鬼真不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而且厉鬼们全都行色匆匆，似乎是赶着要去参加什么重要庆典。

　　还好，厉鬼们的话也都很多，随便问几句就问出来了。

　　“今日乃是徐岂将军的五百岁大寿！凡是翠屏山的厉鬼，皆得去参加！”

　　“徐岂将军可是我们翠屏山的头号厉鬼，是我们的领头老祖，谁要是敢不去捧场，以后在这翠屏山就混不下去了！”

　　“啧啧，我可是听说有好几个不服他的，打算趁机发难呢！”

　　“不服？徐岂将军可是很快就要重塑金身了，谁敢挡他的锋芒？”

　　海明月与桫椤混在众鬼之中，跟着众鬼的脚步一起往徐岂的地盘走去。

　　不知在这黑洞洞的鬼界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段高高的城墙，城墙上立着一个人影，不，鬼影。

　　众厉鬼们立即停下脚步，对着那鬼影膜拜起来。

　　“徐岂老祖！请受小鬼一拜！”

　　“徐岂老祖，小鬼崇拜您已久，求您不要再推辞谦虚了，应当速速即位统领我等。”

　　那鬼影做了个手势，才把乱哄哄的声音都给止住了。

　　海明月悄悄上前几步，把那鬼影看清楚了。

　　史书上说徐岂是个滥杀无辜的屠夫，今日一见，竟看不出半分粗鲁模样，眼前的鬼影遍身透着漆黑的森森鬼气，黑雾缭绕，他还未彻底重塑金身，现在的身体是勉强凑起来的，千疮百孔，面容有些苍老，长脸细眼，喜怒不形于色，身穿长袍头戴高冠，一副儒将的打扮，能看出富贵雍容的气度。

　　徐岂缓缓开口道：“今日是本堂五百岁大寿，但近日听闻，你们中间颇有几个有反心的？若是谁觉得自己杀的人更多，更有资格统领翠屏山，大可站出来。”

　　话音刚落，还真有一个厉鬼拍着胸脯站了出来。

　　“在下胡老大，特来请教徐岂老祖！”那厉鬼外表粗野蛮横，眼睛瞪如铜铃，胡须虬结，一看便是个土匪，他一站出来，倒也博得了不少厉鬼的喝彩声。

　　“厉鬼之间的比拼，一是拼生前谁杀人多，谁杀人的手法更残酷，二是比拼武力。”桫椤低声对海明月解释道。

　　“生前的事情如何说得清？看史料么？”海明月问。

　　若是看史料，徐岂将军亦是赢定了。

　　“不，看幻境，厉鬼受天道所限，无法制造出虚假的幻境，只能根据生前的真实场景复刻出幻境，杀人多少都可以在幻境中一目了然。”

　　说话间，只见那胡土匪已经大手一挥，制造出了一个幻境。

　　海明月环顾四周，只见原本黑洞洞的洞窟立即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土匪山寨，处处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土匪们一个一个地抬上来许多活生生的人，挨个用大刀开膛破肚，把内脏掏出来，放干净血，然后把人的脑袋砍下来，剁成一块一块的肉，丢进一口大锅里咕嘟嘟地煮了起来……不一会儿，便煮了十人有余。

　　这样凶狠残忍的杀人食人景象，让海明月不由得移开了目光。

　　厉鬼们却一个个看得连连叫好，欢呼叫嚣。

　　“不愧是胡土匪，真有你的！”

　　“厉害厉害，在下是自叹不如啊！”

　　……

　　大家都是厉鬼，自然不可能对人命有一丝一毫的怜悯，都看得津津有味。

　　“这样的场景，在老子的寨子里那只能算是稀松平常！”胡土匪还在吹嘘，却听到站在城墙上的徐岂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亦做出了一个幻境，立即把胡土匪的幻境给破得烟消云散。

　　徐岂的幻境，比胡土匪的要大得多，看起来也真实得多，把厉鬼们都给看得愣住了。

　　首先扑面而来的是尘土烟灰的气息与血腥的气息，待到看清楚之后，海明月不由得更紧地攥住了桫椤的手臂。

　　这里是丰城城里的样子，但街道和商铺都已经被洗劫一空，还都不知道被谁点燃了，烧起了熊熊大火，处处墙倒屋塌，街道上一片泥泞，到处都新插上了徐字大旗，时不时就可以看到有死人或者死去的婴孩直接躺在地上，被马匹和手持徐字大旗的士兵踩过，生生踩成肉泥。

　　几个手持刀剑的士兵正在驱赶叱骂着一群流民，逼问他们是否藏有钱财，若是拿不出的，便直接被一刀砍掉了脑袋，拿得出钱财的，被允许自逃生路，但身上没有钱财，逃出去只怕也寻不到生路。

　　男子拿不出钱财便会直接被杀，相对于女子的命运来说还算是干脆了，海明月的目光扫过路边，看见了不少衣衫破碎的女子尸体，皆被糟蹋得惨不忍睹，糟蹋死了便直接扔在路边。她旁边正好有一口水井，往井里瞟了一眼，便看到里面泡着好几具早已肿胀的尸体，身上还穿着艳色衣裙，不知是投水自杀的，还是被扔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