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白莲花的魔尊夫君》西去的枪侠

22、丰城厉鬼二

　　初到丰城，竟觉得繁华热闹，别有一番滋味，这是一座纯粹的凡间城池，和江汉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同，这里并没有修仙者妖族等混居，处处透着人间烟火气。

　　他们化装成普通凡人进了城，一进城里，就先找了不少百姓来询问，很快便问出了最近的动向。

　　这些日子，还真有不少百姓看到了一只身形巨大的苍狼在城中出没，还多次在红袖娘子被软禁的那处小院附近逡巡。

　　这苍狼，正是许药的兽形形态。

　　难道许药是被其他人怂恿了，或者是自己堕落了？

　　总之，百姓们一致相信，这苍狼必定就是真凶。

　　“红袖娘子刚被幽禁不久，城中便开始死人！说跟她没关系，谁信啊！”

　　“必定是那苍狼深爱红袖娘子，为了她而报复城中百姓！”

　　海明月丢下榭清漪等三人，自己带着桫椤直接来到了许药的小医馆。

　　小医馆里稀稀落落，有几个问诊的病人，海明月与桫椤在门口等着，她偷眼看了看许药，只见这人一身朴素青衫，看起来和原书中的描述一样，温文尔雅老老实实的样子，真不像是活吃了一百多个人的妖族。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桫椤皱眉。

　　“嘘，你看那位郎中，能看出他是什么种族么？”海明月神神秘秘地引着桫椤去看。

　　“妖族，真身是苍狼。”桫椤这人毫无情趣，立即就说了出来。

　　这就是修为碾压了，以大祭司的修为，绝大多数人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我怀疑他就是真凶。”海明月道。

　　“因为是妖族便怀疑他？这倒像是秦氏小儿的作风。”桫椤哂道。

　　“不是，这丰城里面人人皆是凡人，只有他一个妖族，总要先调查一下。”海明月心虚道。

　　说话间，前面的病人离开了，轮到了海明月，她立即走上前去，坐在了许药的桌子对面，伸出一只手让他把脉。

　　许药把脉片刻，疑惑地抬起头来：“姑娘的脉象并无任何病症啊……”

　　眼前的女子衣着朴素，容貌却极为不俗，身后还有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男子，一看便不是寻常人物。

　　“实不相瞒，小女子得的是相思病。”海明月捂着心口，眉头轻蹙：“前日小女子在梦中梦到了如意郎君的模样，竟是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郎中，他在梦中告诉我，他的名字叫许药，在城里开了一家小医馆……”

　　“……”桫椤听得脸都僵了。

　　这是又在搞什么鬼？

　　许药刚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乍一听到海明月的表白，吓得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咳……姑娘还是请回吧……”他连连推拒，恨不得立刻关门谢客。

　　“怎么了，我都打听过了，许郎中尚未婚配。”海明月理直气壮道。

　　“在下虽未婚配，但已经有意中人了。”

　　“哦？敢问那意中人芳名？”海明月问。

　　“……”许药脸红了红，终究是没有好意思说出来，但他这一瞬间的害羞，便被海明月钻了空子。

　　海明月在他眼前掐了个决，给他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幻境。

　　此时此刻，在许药眼前，墙壁消失了，家具消失了，周围一切都消失了，场景变成了寂静无人的深山之中，方圆十里的人只有许药自己，和眼前的海明月，海明月的模样也变了，不再是一个美貌不俗的女子，而是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陌生男子，嘴里还在不断说着红袖娘子的坏话。

　　“我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这红袖娘子！她身份卑贱，偏偏心比天高，作恶多端，这样的女子都是红颜祸水，必定会祸害丰城百姓！”

　　海明月一边在心里喊着罪过罪过，一边说着刻薄的话，还故意让自己的面容又凶恶了几分。

　　“你……怎能如此说她！”许药怒了，他低下头看看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竟然不是郎中的青衫，而是身披重甲，手持长矛，背上还背着弓箭，腰间还挂着长刀，无论哪种武器，都能随时要了眼前人的命。

　　“哦？不喜欢我说她坏话，那你杀了我啊！”海明月挑衅道。

　　她制作的这个幻境，就是为了考验许药到底是不是真凶的，若是心中有半分杀意，此刻一定会已经暴起杀人了，当然，哪怕幻境中的许药真的杀了人，也不能作为罪证，只能让他身上的嫌疑更重几分。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挑衅了半天，许药就是不出手，身上半点杀意都没有，反而拉着她絮絮叨叨说起了红袖娘子有多么努力。

　　这是……唐僧型脑残粉啊！

　　你还记得你是个妖族吗？你的兽形呢？

　　海明月挑衅不成，被迫听他絮叨了红袖娘子的生平故事。

　　这红袖娘子，单论名声的话，倒像是海明月在凡间的翻版。

　　她是罪奴出身，自幼没入教坊司为舞妓，长成后一朝登台献艺，便艳惊四座。成了丰城首屈一指的头牌，满城人无论男女贵贱，皆来看她，真个是满城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若是止步于此，也就罢了，偏偏红袖娘子的天赋才华非常人所能及，她自知此生身份低贱已成定局，绝不可能走出泥潭，便把全部心思花在了钻研舞技上面，几年之间连续创造出多支新舞，不仅舞技精湛，内里蕴含的故事情思更是缠绵悱恻，哀婉动人，融入了些许戏剧手法在里面，据说能把人看得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几天回不过神来。

　　对于贱籍女子来说，出名是好事，但红得发紫名声一路传播至京城内外，引得大虞朝全境富贵者纷至沓来，便不知是福是祸了。

　　数年过后，红袖娘子二十多岁了，不知不觉间已经为教坊司赚取了亿万资财，自己也存下了颇为可观的私产，教坊司甚至特意为她盖起了红袖楼，以容纳纷至沓来的看客。

　　红袖娘子初次登台表演时，正是收成极好的年份，然而几年过去，水旱蝗灾频发，朝廷日渐昏聩，吏治腐败，从上到下的日子都在变差，众人在生活中积攒了不少怨气，便不由得连带着对她的看法也变了。

　　城里平民百姓整日粗茶淡饭，想到红袖娘子的桌上从不缺山珍海味，心里难免辛酸怨恨。

　　商贾人家的妇女平日最爱相竞豪奢，喜穿漂亮精贵的衣服，但谁的衣服都无法和红袖娘子的舞衣相提评论，每每被衬得黯然失色。

　　官宦人家的夫人们更是越发担忧，自己的夫君会不会哪天把红袖娘子买进门？这么一个盛名在外的小妾，对自己的主母之位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人人都在担忧自己的生活朝不保夕，人人都把红袖娘子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个罪奴出身的贱籍女子，再怎么技艺过人，就真的配比自己过得好么？再说了，她的名气，不也是众人捧出来的么？若是众人不捧，她又能算个什么？

　　就在大家都不好过的时候，红袖娘子居然还又兴起了新的念头，要融戏于舞，她的舞蹈，原本就有极强的故事性，常常诉说出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出来，然则现在，她竟开始招兵买马，要往戏的方向再进一步，若是成功了，那便不再是舞，而是舞剧了。

　　这一下，可把丰城的戏园子老板全都吓坏了。

　　他们本就和红袖娘子不对付，现下更是如临大敌，全部聚集起来商议对策，能当上戏园子老板的，都是脂粉堆里厮杀出来的人，行事风格极为凶悍，说起红袖娘子来全是骂声，他们没人想着能与红袖娘子分享利益，而是被恐惧与嫉妒蒙蔽了双眼，只想着把红袖娘子彻底弄垮。

　　席间，有一位老板的清客提出了一个阴毒至极的主意——文字谋反之罪。

　　大虞朝的文字罪绝对没有前朝那么残酷，前朝若是有人写错了一个字触怒了皇帝，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但大虞朝仅仅只是籍没家产，流放北地或是软禁。若是这样对待红袖娘子，倒也不算过分。

　　正巧近来大虞朝皇帝刚刚颁布新法令，严谨娼优等人妄议国事，所演出剧目若与国事沾边，便归为文字谋反之罪，此法令倒不可能是专门为了对付红袖娘子这等人的，而是皇帝为了对付外戚豪门而出的，外戚豪门萧氏手下养了不少娼妓优伶，此法令正是给萧家挖坑用的，但若是顺便拿来陷害红袖娘子，也不难做到。

　　戏园子老板们联合起来多方筹措，把红袖娘子告了。

　　红袖娘子的舞蹈只侧重于男女之情，从不涉及国事，但偏偏有那么一支舞，其中为了展现女舞者的恐惧彷徨，让她身后追了一个恶鬼，这恶鬼身穿华丽盔甲，手里拿着徐字旗，正是前朝大将徐岂。

　　徐岂出身高贵，战斗力强悍，一生荣华富贵官运亨通，在丰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坟墓也在丰城，崇拜的他的人说他是万世名将。

　　老板们实在找不到红袖娘子的其他错处，便拿着这一点大做文章，说她这是在妄议国事，辱骂前朝名将。

　　他们也没有想到，消息放出来，响应者居然众多，不过几天，整个丰城都在大骂红袖娘子身为娼优，却不守本分，竟敢妄议国事，拿前朝大将做文章，其心思必定深不可测，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年看她的舞看得多么如痴如醉。

　　丰城百姓多数崇拜徐岂，都吹嘘自己的祖宗当年是徐岂的部下，红袖娘子今天敢对徐岂说三道四，明天就敢对本朝说三道四，这还得了？

　　国法不可违，圣人刚刚颁布的法令，丰城刺史大人若是不立即依照法令杀鸡儆猴，那怎么表达忠心呢？于是刺史判了红袖娘子有罪，私产充公，软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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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动情处，许药居然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呜呜呜……红袖娘子乃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我当年初来丰城，人生地不熟，正是被她所救，还给了我资助，才能开起小医馆维持生活，我此生只爱她一人，呜呜呜呜……”

　　都哭成这样了，居然还是没有动杀心，要么这妖族实在是心机深沉，十分能装，要么就是……他不是真凶。

　　或许就连原书里面，他这个真凶也是背锅的。

　　海明月重新在脑中翻开原书，把剧情又重新过了一遍，发现每次写到许药化成兽形吃人的时候，剧情的描述就会变得十分春秋笔法，只写人被吃了，却并未准确说出是许药吃的。

　　或许，真凶另有其人？

　　海明月先在脑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