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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工地被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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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工地被淹
三水县黑马产业园区科技大楼工地上……
看到荣国老板戴着鲜艳的红色安全头盔，倒背双手，独自一人来检查孔桩坑的准备工作来了，“荣老板……”项目经理陶奇向老板喊了一声，把资料夹和一圈蓝图扔在蓬布堆上后，他双手有节奏地摆动起来，一溜小跑，桶桶鞋在泥泞的工地上溅起一些泥水。
他跑到近前，一个立正后，忙汇报道:荣老板，怎么你一个人呀？孔桩坑的挖掘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荣国老板没有答话，他左右巡视了一会，看到需要施工的桩孔已经撒上白线了，好些个圆圈线的上面，都有头戴各色安全头盔、身着有些破烂和满是泥土工装的一男一女在忙活，成双成对的。这每一对男女都是夫妻，他们现在正在装手摇卷扬机、搭建遮雨篷等前期工作。
三江省的大多数地方都是丘陵和山区，特别是在坡地上修建稍高一点的建筑工程，现都采用桩孔建筑模式。就是挖掘无数个桩孔，然后缓缓吊入扎好的钢筋，孔桩太深时，可以先放一段，一段尾端差不多时吊起第二段，对接后焊接，然后两端一起吊入，依次类推。钢筋放完后，浇注水泥形成一个个周围有土石环绕的钢筋混凝土桩，再倒圈梁。然后再在圈梁的基础上，修建地面上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别看建筑好些都修在斜坡上，由于孔桩多，都稳固地支撑在坚硬的硬质上，周围还有土石的包围，缓冲、抗震、承压的能力极强，比平原上纯粹在土质上建起的建筑还安全一些。
建筑所在地的坡度不同，土石状态不一，每个桩孔的深度是不一致的，只有挖到符合要求的坚硬石质层时，这项挖掘工作才能停止。这样的桩孔，直径一般在1.5到3米，有的仅深几米，有的深达几十米。
夫妻二人中男人主要从事坑下的挖掘、装筐、发信号等工作。女人负责用卷扬滚筒提升篮筐、移出篮筐、倒土石、再放下篮筐、送饭等工作。工作的进度和效率，主要取决于地面上女人的体力。力大的，一次就能多装点。力小的，每筐就少装点，摇卷扬筒时的速度加快点。不过都推荐小筐快转，因为万一绳索断了，就是篮筐和土石掉下，也还不至于使自己的男人毙命。
不过这样的悲剧，现在却极少发生，因为下面的男人还是在桩孔的一边弄得有个简单而坚固的避难所，一般是用钢条焊接的，可以方便地移动。一旦绳断，卷扬滚筒的载荷突然减轻，敏感的女人就会发出恐怖的尖叫，男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可以在那个避难所应急躲避。据说挖掘桩孔的工作由于危险性高，需要非常默契的协作配合，还不得相互埋怨和指责，据说这项工作只能由非常能吃苦的贫贱夫妻搭档进行，这样才能从制度上、情感上、经济上保证孔桩孔挖掘工作的安全而平稳地进行。
原来桩孔的挖掘，全靠人力。现在好了，有了电动卷扬机，电动筒钻机，就跟勘探用的筒钻差不多，钻出来的土石是一条一条的，直径大概十厘米左右。现在挖掘效率高了很多，但是这种夫妻二人档模式还是没有变。遇到土质和石质的地层，桩孔挖掘工作就会比较顺利。一旦遇到软质甚至含水土质，挖掘就麻烦了，必须把桩孔的直径挖掘大一点，挖到一定深度后，就立即用砖和快干水泥在桩孔的四周砌上一圈，隔开软质土或者含水土层、稀泥，保证后续施工的安全操作和桩孔的完整。
扫视一圈后，荣国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接过陶奇曲肘弯腰递过来的烟，在陶奇点燃的打火机上点燃，吸了一口后他说道：“嗯……不错。”
听到老板的话语，陶奇放下心来，他揣上打火机，嘴角一咧，说道：“老板，我们工程部的经过反复核算，按照标书的价格，管理不善的话，这个项目可能没有多少利润嘞。”
荣国老板抬了抬眉毛，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项目我也初步估算过，和你们说的也差不多，既然是这样，我为啥要接这个工程，你知道不？”
陶奇扭头望着老板，问道：“为啥？”
荣国看着陶奇满是疑问的眼睛，有些神秘地说道：“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现在三水县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特么是又穷又想操社会，想结大瓜又舍不得出钱。这个项目，我们不把报价降下来，怎么能中标？说老实话，前面接的工程不多，我都快揭不开锅了。坐吃山空的滋味不好受哇！我是这样想的，先把它拿下，不是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三人坐在一起想想办法，把咱们县上这些个土财主的银子多弄些出来。反正都是国家的钱，不弄白不弄。”
陶奇微笑了一下，他大瞪双眼，带点溜须的口吻，说道：“我就是说嘛，我们这么精明的荣大哥，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嘛！”
荣国哈哈一笑，随后他脸色慢慢地严肃了下来，说道：“哎……马上要开工了，我们快速占领地盘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们这一动工，产业园的头头脑脑看到后，白纸黑字盖上产业园章粑粑的合同才能早日真正到手，咱们才能吃到定心汤圆。这个工程可是我们垫资修建的，贷款太多了呀。
合同到手后，我们就要想法赚钱了。这样，你给彭副总打个电话，你叫他快些到工地的板房来，我们商量和落实一下下一步如何施工、工期怎么排、怎么赢利。还有点时间，我自己到工地上去转上一转。”
不一会，彭索副总一溜小跑来到了工地，三人寒喧几句后，进到活动板房，钻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然后紧闭了房门。
荣国给二人散了烟后，为了展示自己的手段，他吹嘘道：“这个地方要建科技大楼，我通过省上和县里的关系早就知道了。这个地块我再熟悉不过了，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常到这个地方来玩。这里原来是什么样子，我现在都还能清晰回忆起来。中标前，我就跑到这个地方来反复查看，我看了他们勘探队钻探取样的钻芯，地质不怎么样。再有，的确我县穷，孔都没有钻几眼。看到这里，我心中就有了个计划，我把你们两人找来，就是悄悄跟你们商量一下，我的这个设想是否可行？”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荣国老板的嘴，没有发言。
荣国吐出一口烟，继续道：“县上搞这个的，有点抠。价格算得太精了，我们中标后，还有什么赚头。所以我们要在今后的施工中想办法。”
彭索负责采购，采购的东西太次的话，风险太大，他有可能当替罪羊，他忙说道：“老大，一般的办法就是在采购的材料上下点功夫，少几根钢筋、钢条弄细点、多放砂石少放水泥，把人工的工钱拿紧点。现在监理、验收管得严，水泥还说要预混，还有就是塞包袱，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办法。”
陶奇想了想，说道：“嗯……要不我们把这些孔桩挖浅点？我还知道好些项目都是工程上马后，找些歪歪理由，想办法让设计单位修改图纸，加大工程量，突破合同的价格，从中想些办法。”
荣国一拍桌子：“陶奇说得在理，我刚才跟你们说勘探的事，就是这个意思。这里本来土质就不是太好，再有边上有个小河沟，我们就在这上面想办法。”
彭索和陶奇想了想，没有想出具体的办法。
看到手下没有什么新的点子了，荣国把烟头掐灭，站了起来，对自己能想到这么聪明的点子，心中充满自豪，他眉毛一挑，说道：“好了，你们既然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来说个方案，你们两个看下怎么样。你们坐过来点！”
两人移动椅子到了荣国的左右手。荣国在纸上点点画画，开始讲解。
听完老板的讲解，两人脸上充满惊喜，深为老板大胆的设想称奇，不约而同地伸出大拇指：“老大，你太霸道了。”
荣国满意地往椅子上一靠，伸了个懒腰，陶奇忙把烟递到老板嘴边，点上火，他也给彭索递上一支烟，他自己也点了一支后说道：“老大，办成这事，要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彭索也点点头，附合道：“对头，除了我们三人外，可能还是要找几个心腹才能完成。”
荣国坐正身子，严肃地说道：“好，那我们下面就把我们的分工、行动方案、具体哪些人员信得过等详细研究一下，落实下去。”
……
“叮叮叮，叮叮叮”王达常务副县长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王常务放下手中的上级文件，他拿起电话，电话里面传来荣国焦急的声音：“王县长，不得了啦，工地被水淹了！”
王达心中一惊，可能荣国焦灼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一时也没有听出是谁，他“唿”地一下站起身，连忙大声问道：“什么工地被水淹了？死人没有？你是谁？”
荣国赶忙回答道：“科技大楼工地呀！没有死伤！我是荣国呀。”
王达也跟着焦着急了起来，因为这一摊归自己负责呀！不过还好没有死伤，他忙安慰道：“那你别急，我马上到工地。”他啪的一声扔下电话，然后抓起手机和香烟，叫上秘书，边跑边命令秘书给司机打电话：“快，我们到黑马产业园科技大楼工地。”
王达常务副县长把产业园区副主任也叫来了，几人匆忙赶到了工地高处一看，工地上的桩孔里面和低洼的地方全是水。
怎么产业园的形象工程运气这么差！这可是老子在三水县负责产业园区的第一项大型工程啊，王达眉头紧锁，带着怨气他转头问荣国：“荣老板，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似立马要亏老本一样，荣国满脸沮丧，佝偻着腰，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们已经施工了一段时间了，每个桩孔已经挖掘到一定深度了，最浅的都有十来米了。这个时候，工人们都跟我那个项目经理汇报说开始挖到稀泥了，他去看了看出土，的确工人们所说不假，我怕摊上人伤事故，就叫项目经理马上停工了。看来施工进行不下去了，我就叫财务给工人们算了工钱，让他们走人了。
事不凑巧，前天我到省城陪督市去参加一个好友儿子的婚礼，昨天喝了不少的酒，很晚才回到三水县，今天天一亮，我一到工地，结果就看到现在这个样子，我才立马给你打了电话。陶经理说昨天傍晚每个孔里面都还是干的。”
王达和荣国等人走入板房，几人在一起紧急磋商后，王达向产业园区副主任命令道：“你马上拟一个通知，科技大楼工程立即暂停施工，做好安全防护，等设计变更后再施工。”
荣国欲哭无泪，他面容扭曲，双手握拳，向着天空不停地晃了三晃后，象突然泄气的皮球，他一下子伸出双手趴压在桌子上支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他低下头，哭丧着脸，喃喃自语：“老子真的是雪上加霜啊！以为接到这个工程，我就可以咸鱼翻身了，谁知发生这么大的天灾！大楼不能按时完工、可能前面施工的桩孔也要作废，修改图纸要花时间，这样停工，每天银行的利息我都背不起啊！我啷个这么倒霉哟……”
一见老板这么悲伤，彭索和陶奇连忙伸出双手准备去扶荣国……
这时的荣国老板似乎能眼观六路，他双手一伸，推开二人，他突然转向王达常务副县长，一把紧紧地抓住了王达常务副县长的双手，荣国仰着黑脸，盯着王达眼镜后面也有些焦急的眼睛，像个大孩子抓住了父亲的双手，泪水在他眼眶里不住地打转，他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王县长……王县长啊……你可得救救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安全帽改成安全头盔2020-2-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