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末路（原名黔之驴之美女老板）》黑白污点

126、金庭长训话

　　金庭长和严法官继续坐在池塘边聊天。

　　庭长满眼忧愁：“哎，严老弟，真的是朝内有人好当官，哪里红火就往哪里钻啦。所以说，尽管我是庭长，经常充当什么审判长，但是在中院，我干了这么多年了，尽心尽力、没日没夜地干。

　　可惜我没有背景，没有后台，也没能调到省高院去呢，现在不还在中院呆着，再不往上走，就只有像老汉的幺鸡，又吊又蔫（注1）了。”

　　我知道了这层关系后，蓝法官尽管是我的下属，我经常还得卫护着她呢。万一哪天她高升了，说不定我还能沾她的光，借她的势。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严法官忙说道：“我看你那么优秀，不凭这些关系，你也能调到省高院或者升职。”

　　“严弟，你这话我爱听。比如这次，纪检的来问我，我就拍着胸口跟他们说，如果你们调查出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我也要承担主要责任，一是合议庭开庭的时候我和另一位同志有事，没有参加；二是我是这个案子的审判长。严老弟，你看一看你哥子是不是个勇于担当的好法官、好庭长？“

　　严法官佩服地向庭长伸出大拇指：“金庭长，谁要是遇到你这样的好领导，那是三生有幸。不愧是中院的庭长，还是你处理问题的水平高。

　　你没有上调和升职，那是我们省法学界的一大损失，是他们眼瞎。依小弟拙见，哥哥调到省高院或者升职的日子应该不远了。“严法官大致估计了一下庭长在他家两兄弟处和其它高案值纠纷里收的钱，捐个副院或者高院副庭应该也差不多了。

　　“哈哈哈，但愿梦想成真。咱们没有后台，倚靠他人的臂膀，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不失为一条捷径。只不过……现在的人都现实得很啦！我看了的，光有关系还不行，还得双管齐下才能成功。“

　　“那我们今后还得仰仗庭长。“

　　“这些事，咱们今后再说吧“然后他又小声的说:“不知你听说过没有，都说每个职位都有价码的，我看好些法官都在’努力’都在想‘先富起来’呢，咱们还是抓住机遇多积累些吧。钱到用时方恨少哇。“

　　严法官听到这话，不知金庭长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话语中点拨他。严法官看到鱼塘周围有人在活动，这时也不便行动，想到这，他一时语塞。

　　谈得差不多了，两人都沉默不语，都各想各的心事，两眼都紧盯着鱼线上的浮头，好像都在专心钓鱼。

　　严法官想，快点钓点鱼上来吧，怎么也得给金庭长凑个几斤带回去给家人品尝。而且先交流，联络一下感情后，再送礼不会显得突兀。

　　金庭长呢，则想着严法官说这这么大半天，怎么没有听到什么实质性内容呢？

　　俗话说：“一心不可二用。“可能鱼儿也感觉两人气场有些邪乎，见到诱人的鱼饵就是不去碰钩。

　　两人钓技都不错，装备也很高级，令不少钓者称羡，两人还有几种针对不同鱼种的秘制饵料，平日里都是满载而归。

　　可今天都运气不佳，没有几条鱼儿上钩。坐了一阵，两人都觉得索然无味，早早收了鱼竿，叫厨房开饭。

　　在饭桌上，严律师叫来老板，叫他用网捞些鱼上来。老板忙去叫帮手牵网去了。金庭长想到空手而归也不是个事儿，就没有拒绝，他说了句：“嗯，那好吧，别弄太多，捞点就是了。“就专心吃饭了。

　　饭后，见金庭长坐上车要走，严法官叫老板把鱼桶放在了后尾厢，桶里的鱼套了个大塑料袋，上面打了个结，塑料袋内水面上灌满了一大筒空气，防止鱼儿缺氧。

　　庭长说了再见，刚要走，严律师叫住金庭长，他忙跑向他车，从里面取出个两个厚厚的卷宗袋，他叫道:

　　“庭长，这里还有些案卷，需要你过目呢。“然后他一猫腰，钻进庭长车内。“庭长，这里。”他用手轻轻拍了几下卷宗袋，示意里面有东西。然后他轻声说道：“我哥有一个遗嘱继承案，还望庭长多多关照。事成之后，定当再谢。“

　　金庭长不太高兴的脸色才由阴转晴，他抑制住心里的小激动，望了一眼两墩卷宗袋，没有推辞，接过手，掂了掂份量，会心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把那厚厚的卷宗塞进了他那大型四驱的手套箱。

　　严法官刚要下车，金庭长转过头来，示意他等一下，他说:“严老弟，有些话，我也得跟你说说，你也转告一下你哥。

　　龙氏姐弟，举报蓝法官后，我们民庭专门开了个会，给大家打了一个预防针。意思大概就是，你们那些什么自由裁量权，要悠着点用。首先要看一下对方当事人的面相、背景、脾气、社会关系等等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现在公民的法制意识都在增强，你们不能抱着过去那种观念，把当事人和他后面的律师当傻瓜打整，霸王硬上弓。语言是把开心锁，大家要注意语言的语气和方式。

　　你哥哥严大律师，经验老道，手法娴熟，作风霸道。但是，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他那些手法，从我们法官的角度来看，是有点过了。

　　既要听委托人的意见，也不能完全被委托人牵着鼻子走，还是要适当兼顾对手的利益。

　　一是应该做到细节更完美，不要留什么把柄。二是要给对手留点利益空间，这个尺度要把握好。

　　要让对手觉得起诉，上诉、再审，申诉的意义不大，获利不丰。利益还得在一定程度上共享和均沾，这样才能把所有案子摆平。

　　力争做到不上诉，不再审，不申诉，不上房，反正一句话，不要给我们法官制造太多的麻烦。

　　你比如这次，情况大致我已知晓，对手可是一个警官，咱们就得得理让三分，起码让他心理上稍微得点平衡。我就准备改判，你们把那个代书遗嘱认定为有效，那你们明显是不把村官当干部嘛！那怎么能不引起他们的强烈反抗呢？“

　　“是是是，呃……“严法官，脑袋像鸡啄米似的回答

　　庭长没等他话说完，有些不耐烦的、带着至高无上的口吻继续说道:“我们这个职业是高危职业，弄不好，饭碗就可能被砸，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了，你就是有再大的诱惑，我们也不敢接手，你说是不是，老弟。“

　　严法官坐在后座，靠着前排座椅，弯腰侧耳倾听，金庭长话音刚落，他忙不迭的点头:“好，好，说的好。我一定转告，一定转告。“他心里却暗中嘀咕道:“特么每个案子都弄得那么完美，哪个傻子才会给你们送钱！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了，我的话说的差不多了。你什么意思？咱俩一块走？“庭长下了逐客令。

　　“哦“严法官像弹簧一样跳下车，“砰“的一声关了车门，他毕恭毕敬的站在车旁边，微笑地向庭长挥挥手，说道：

　　“庭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那车跑山路也没你那车跑得快，另外我还要和老板谈下鱼塘的杂事，那你先走，我就不陪你了。中午易困，你注意安全。哦，今天哥哥和我钓鱼的运气都不好，咱们下次再来，你看……“

　　庭长手放车窗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他嘴角一咧，意味深长的说:“嗯，好的，咱们另约时间，好啦，再见。“

　　严法官说道:“您慢走。再见。“

　　金庭长抬起肥厚的手掌挥了挥，打着了车，一键关上了车窗，起步离开。

　　由于地处偏远，这里还是泥结道路，四驱越野车宽大粗糙的轮胎卷起些尘灰。

　　严法官没敢移动，他大气都不敢出，举
　　起右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金庭长的车拖着灰烟在他视野中消失。这时他才猛跑到无尘之处，胸脯和肚子剧烈地凹凸起伏，大口呼吸着新鲜而又带有浓烈乡土气息的空气……

　　（注1）当地人语：又吊又蔫，音同又调又研。意指调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