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来了小姐姐》重帘藏花

59、何等角色

　　柔佳忽然就懂了所谓的“你也大小是个名人了”是什么意思。因为不仅不断有人去裁云坊打探消息，连皇后娘娘都派了宫人出来慰问。还带着布匹平安经等物。哪怕她们关心的或许不是自己，只是以后还能否穿上绣样美丽的衣裳，这也让柔佳很开心了。齐云珠最近正被姐姐“奉旨管教”不随便出门，连元宵节都不能游玩，正憋屈呢，听到这个消息，更不开心了。“那帮人怎么这么笨！一个弱女子都擒拿不了”

　　然而她迅速受到了丽妃告诫：“上次的事情后，大家都认为是我们为了与皇后作对，故意刁难绣娘。现在还不是认为我们打击报复？我们自清且不暇。你快把你那嘴脸收一收”

　　“难道我还要装模作样的去关心她？”

　　“没得恶心人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然而齐国公府还是被怀疑了。京畿衙门原本以为不过是寻常人物失踪案，哪知皇后太子竟然亲自宣谕过问，他的额头纹一夜之间就多了三条。可是他派人去搜寻了出事故的那条街，竟然什么都没发现，守卫也说不见有人出城。难道那些劫匪就这样莫名其妙消失了？焦头烂额之际，他想到唯一的，由董相大小姐董明月提供的线索。这个姑娘——是齐国公府大公子齐云海曾当街口花花过的。

　　难不成真的是齐国公府……他一下子掐断了三根胡子。不敢往那方面想，然而如果再不做出些行动，他衙门只怕都要被拆了。无奈之下，齐云海就这样被传去问案了。当然，官衙的态度是非常客气的，姿态是非常恭敬的。只说有小事要请教，希望配合。齐云海本不想搭理，奈何一夜之间，好像全上京都在关注这个案子。他啥都没做，还显得心里有鬼了。

　　威势再大，也怕千夫所指。

　　齐云海还真去了衙门，还大大方方的承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姑娘如此美艳动人，见者无不心驰神往，我前去搭讪，乃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至于她忽然就遭了危险，我也很遗憾很痛心啊”

　　齐云海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仿佛气恼自己怎没有把她早早带入府中。不仅如此，他还笑道：“古人遇到美丽女子，尚且按捺不住追逐人家的香车。回来赋诗雅记‘消息未通何计是，便须佯醉且随行’我没有随行，已是在努力恪守君子之风。这邂逅艳遇不过是常人所向往，怎么到我这里，反而要摊官司？”他怒道：“本少爷乃怜香惜玉之人，从不干那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勾当”

　　齐云海一番歪理，夸夸其谈，柔佳忽然就火了……只是这次不是靠针线，而是靠美貌。国公府大公子乃是京城有数的风流雅士，让他心驰神往的佳丽，是何等绝色？于是忽然间活计出名人很低调的柔佳，一下子成了神秘莫测的顶尖美人。

　　袁牧之听到这些消息后，人都愣住了：还有这种操作方式？他忽然有点紧张，仿佛一个人暗搓搓藏了个大宝贝，但现在一下子被所有人知道了。

　　他大呼失策，寻到了王府地牢，那里，正是当日对柔佳下手的歹徒，追踪的人手，很快就抓获他了。县衙当然搜不到，因为袁牧之并不信任他的牢狱系统，若此次刺杀真与国公府有关，这人犯决计活不过天亮。还是留在自己这里比较放心。

　　与他同行的人，则是陈书琪，还有某个大理寺卿。因为他自幼养在宫里，明德帝又不像教养皇子那般严格管束，所以时常在各个部们逛来荡去，幸而他并不招人讨厌，倒是各处都吃得开。

　　大理寺卿看看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犯，又回头看看袁牧之，先是拱了拱拳，对他仗义相助表示感谢，又开口询问：“小王爷，陛下现在也正关注这个案子，您要把他献上去吗？”

　　“不，今儿正是元宵佳节，陛下正跟各位臣工美人过节，我们现在过去，岂不是太没眼色些？”袁牧之慢慢走过去，从袖子摸出一把小小的，黄澄澄的，圆头细柄黄金锤，一撩袍子蹲了下来，一探手去敲他的小腿骨，陈书琪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你又要擅用私刑吗？”他用眼神示意还在当场的大理寺官员。

　　“擅用私刑是不对，可我擅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袁牧之轻俏的勾起一边嘴角，那小金锤砸下去，少年的表情忽然变得狠辣：“疼痛是最好的惩戒手段”
　　——这项工作并没有持续多久。

　　数息之后，三人就一起从地牢里出来了。袁牧之看起来身心愉悦，大理寺卿面色发白，陈书琪腿直打漂，可怜他一个文弱书生，也直面这样淋漓的鲜血。“小王爷，恕臣直言，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但解气呀”袁牧之笑吟吟的道：“下次有谁欺负大人了，告诉我一声，我帮你出气。”

　　“不敢不敢”大理寺卿急忙摆手，他那拷问和折麽人的手段实在是太专业了。让这位大人想起当初他曾跑到刑部大牢里，看狱卒对人犯各种上刑，看得兴致勃勃。他忍不住心里发憷：毕竟是袁王后代，再怎么美貌，也是修罗本性。

　　“那臣，这便交差去了。多谢小王爷帮助”他拿走了陈书琪根据那人描述，绘制出的图画，还带走了从那人鞋底子里抠出的一颗珍珠。这画像上的男人是谁呢？袁牧之在脑子里搜寻了片刻，却没有什么印象。竟然不是国公府的人手吗？袁牧之有些意外，心道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心急了，习惯性把思路往那头靠。

　　这寻访工作是私下进行的，不仅要隐蔽，还要快，因为可能一个不留心，就可能断了线。“本官这便去寻受害者，看她可认得此人”

　　“稍等稍等”袁牧之笑道：“我已派人去请了。”话音刚落，便看到了王德引领着走过来的柔佳。他立即迎了上去。这官员定睛一看，那姑娘披着玄墨色火烧里的斗篷，心形的领子上绣着两朵洁白的梅花，身上穿淡月色银线勾云夹袄，下面系一条同色撒脚裙。并不见如何修饰，却自有一番出尘风度。尤其她的神态气质，与一般女儿不同，眉宇间隐隐浮动一股英气。

　　“你的官司是这位大人操持”

　　柔佳闻言，急忙上前行礼：“有劳大人”

　　“分内之事，不必客气”大人和颜悦色，似乎怕自己官威抖得太厉害，吓到这个弱女子。不得不说美丽的外表，还有这么一个好处，成为受害者的时候，连收到的同情都比别人更多些。“你看，你可认得此人”

　　柔佳接过画像细细观察，总觉得有些印象，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一晃眼，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袁牧之看她皱眉思索，很认真的等待着。半晌后柔佳终于迟迟疑疑的道：“说不上来什么人，但影子在脑子里晃来晃去的，这张脸似乎是宫里的？”

　　大人愣了一下：“绣娘，这人可不能乱指”不管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各位宫人主子，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麻烦。柔佳叹息道：“毕竟男人，留了胡子，除了那些长得特别俊俏好看的，似乎都差不多”

　　袁牧之闻言，下意识的伸手摸自己的脸。“等等，宫里怎么会有长胡子的男人，你确定自己没看错？戏班子里倒是有男人，可那些男人为了扮相，都是不蓄须的”

　　柔佳一愣，恍然大悟：“是了，是针黹上的师傅。我当日在宫里，不敢多动，不敢乱看。所以记得模糊。但这么一说，我就敢肯定了。这个人确实是当日陛下叫来的那批师傅里的”

　　“好！本官这便去请旨拿人。到时候再请姑娘指证”

　　柔佳恭谨的送走了这位大人。然后一回头就发现袁牧之伏在栏杆上，对着水照影子，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佳佳，你说我留了胡子会怎么样？”

　　柔佳闻言，走过去，伸出指头抬起他下巴，皱着眉头仿佛在认真观察思考：“大约，大约就像一颗长了高粱须的水蜜桃？”

　　“……”

　　刚要走过来回报事情的王德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急忙抽身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