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来了小姐姐》重帘藏花

27、纠纷

　　王氏见儿子跌倒，急忙去扶，一边扶，一边怒骂道“谁啊，没长眼睛啊，会不会走路！这么宽的大板道，只会往人身上撞？”

　　李文娇却不骂，她不慌不忙那颗珠子从地上捡起来，举到王氏面前，笑道：“可看清楚了？从你小孩的衣襟里掉出来的。你看这样珍贵的东珠，县城中能有几户人家有？尤其这上面，还有金线绞丝，缠出了一个小小的琪字。谁都知道我们县太爷的公子名讳中有琪字。这分明是知县府里的东西!走，随我进衙门！”

　　王氏一听，又要进衙门，顿时吓了一跳。在王洪志刚被打了个屁股开花后，她对公门威严，还是很敬畏的。当下慌得拉住栓哥儿，二话不说，照着小屁股，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得栓哥儿哭叫起来。

　　“叫你手贱！叫你手贱！谁让你随便动人家东西的？”

　　栓哥儿委屈的大放悲声：“我没有，我真得没有。我根本没见过这样的珠子。”

　　李文娇装模作样的道：“小孩子这么小懂什么？还不是大人怎么教就怎么干？所以你们一定得跟我走。放心好了，稚子无辜，县太爷一定会网开一面，就是背后唆使的大人肯定逃不了惩罚！”说罢捡起那颗珠子，问旁边负责遣送犯人的衙役：“诺，这分明是你们大公子的东西，你们就假装没看到这件事吗？”

　　衙役略一思索，立即逼住了王氏：“跟我们走一趟。”又对李文娇道：“烦请姑娘跟我们一起去做个证见！”李文娇骄矜而自得的笑了。王氏却叫李文娇刚才那句话点醒，大叫道：“是齐柔佳不是我，不是我！街坊们都看到了，是齐柔佳带着栓哥儿在县衙里作客，我根本没进门，栓哥儿是后来才到我手里的。我怎么有机会唆使！是齐柔佳，是齐柔佳！”

　　李文娇的笑意更扩大了几分，当下深深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知县夫人不是喜欢所谓正直人品吗，我这半路擒赃难道还不够正直？陈书琪不是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吗？我这帮他寻回了他重要的珍珠，难得还不够体贴？齐柔佳这次逃不过一身脏。呵呵，一石二鸟之计，除了聪明的我，谁还能想得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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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佳与姐姐分别，坐在马车上往家里去，想想王洪志的惨状心中冷笑，想到王氏的麻缠，又不由皱了眉头，同情姐姐的处境。一低头，看到了腕上那明晃晃的大镯子，心中有些惶然又有些羞涩。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呢……柔佳决定回到家后，跟爹爹好好商量一番。

　　哪知还未走出多远，忽然叫喝停了道，柔佳诧异的撩开帘子，便看到了挡路的衙役。民见官，矮三分。柔佳忙下车行礼：“见过差爷，有什么事情是小女子能够效劳的吗”

　　她人有如花美貌，弯腰颔首，娇袅如莲，更兼声音温柔小心，更叫人心中一亮，格外舒坦，难免想道这样的小女子怎么可能是偷儿呢。当下从言语到动作都客气了许多。“姑娘不必害怕，是陈府里头一件小事，需要姑娘去言说言说。请姑娘蹬车，随我们去一趟。”

　　柔佳自然很配合。若是陈家内宅事务，那她对陈夫人的为人品格，可是一万个放心。

　　因为是内宅事项，所以衙役直接通禀，将人送到了陈夫人手里。陈夫人原本在陪老爷用饭。听到外面叫嚷起来，又是珍珠，又是窃贼的。便搁了筷子，叫丫鬟伺候老爷，自己走了出来。当门口一站，一看又是李文娇，面色已有几分不耐，“何人吵嚷，打搅了老爷用饭，打她出去！”

　　李文娇忙道：“夫人，大事。我见到了令郎的珍珠，就在这小孩手里。苍天开眼，叫他跌了一脚，这才叫我发现了。您看”说着毕恭毕敬捧了上去，陈夫人原本不屑，但看那珍珠光滑莹润，上面还有金丝绞出的名讳，不是自己儿子的，又是哪个的？她当即怒了：“我平生最恨小偷小摸之人！何处刁民，竟然放肆到我眼前来了！”

　　王氏一慌，面如土色的跪下：“夫人，大人，我，我冤枉啊，我从来都没见过这颗珍珠，即便小孩偷偷摸摸了，我也不知情，何况我今天才是头一遭见到小孩儿，这里又是县太爷的家，我有几个胆子做这种事？夫人，我不敢，我冤枉……”

　　栓哥儿原本就不明真相，这会儿被王氏这哭天抢地的样子吓到，自己也哇哇哭出来王氏还不断的推搡着栓哥儿“你去，你去叫人家打死了你，你这孽根祸胎”。院子里顿时嚎声一片。陈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好刁妇，好刁妇，竟然在我面前撒起泼来了！来人，给我掌嘴！”

　　王氏一听要挨巴掌，立即住了口，不仅自己不敢再嚎，也把栓哥儿拘束到了自己身边。

　　李文娇见了眼前这一幕分外满意，就陈夫人这气性来看，这珠子可是相当宝贝。自己这是大功一件。她自以为这寻回了珍珠的功臣有体面，忙进言道：“夫人，栓哥儿不过三岁顽童，哪里知道什么值钱宝货，或许是当做有趣漂亮的小石头玩一玩，也未可知。他才这么大点，哪里知道轻重，反而是管教她的人该罚。或许这背后有人故意提饭头，说不定啊。”

　　“对对对，夫人”王氏赶紧顺杆儿爬：“我的孩子我平常管的死，哪里有胆量去偷东西，在别人家做客，向来是眼睛不敢乱看，手脚不敢乱动的。今天照顾我孩儿的是齐柔佳，她刚来姐夫家做客，与我言语上置气了几句，或许是借机报复我也不一定。”

　　陈夫人看看手里的珠子，深吸一口气，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问道：“栓哥儿，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你又是在哪里看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栓哥儿却一口气不吭，他没见过什么高台面，年龄幼小，现在早被吓傻了。只管往王氏身后躲。王氏恨他没出息，只管推：“你说呀，夫人问你话呢，你个拖累老娘的倒霉鬼！”

　　柔佳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不由皱了皱眉，心道摊上这么个娘，栓哥儿也是辛苦。她走到陈夫人面前见礼，“夫人”一语未了，便被王氏拉住了衣襟：“夫人，没错，就是她。她带着我的孩子，又与我不合，是她指示的。实不相瞒，她与她姐姐早就看我们娘儿俩不顺眼。今日这是寻得了机会，栽赃我们呢。哦，对了对了，我还听说今日在大街上，她买了点心却当着我儿子的面踩到了脚下，踩得稀巴烂威胁我儿子。可怜我儿子吓得脸都白了。”说罢急忙推栓哥儿：“好孩子，你说是不是？”

　　栓哥儿不认得什么珍珠，却对那踩碎的好点心蛋黄酥印象深刻，怯怯的点了点头。

　　柔佳不由得皱眉，伸巴掌狠狠拍掉了王氏的手：“二婶子自重，别随便拉拉扯扯！”
　　李文娇看她这幅冰莲般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愈发心中窝火，心道这人最会装相，扮什么镇定自若。她添话道：“按道理，我不该讲什么话。毕竟她还是我表妹。虽说当初我们家搭上五百两银子才退了婚，但落井下石，不是我的品格。”

　　她话中有刺，暗示柔佳是个贪财之人，那自然偷个把珍珠，也是正常的。

　　柔佳心中恼怒，却依旧保持冷静，在她心里，这李文娇也好，王氏也好，都已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眼下深吸一口气，给陈夫人再行一礼：“小女子深信，是非曲直，夫人自有公论，眼下，希望夫人凭小女子再问几句”

　　陈夫人点头：“问”随后又看看那个畏畏缩缩怎么看都不像有胆量偷东西的小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柔佳转头看着王氏：“你刚刚口口声声说我与你，有气生，所以陷害你，那么你既然知道我俩有龌龊，为何还将孩子交给我？我出门在外，时刻将两个小孩拘在身边，不仅是怕惹祸端，更是怕有危险。这样宝贵的珍珠，一定是要妥帖收藏的。即便我有心唆使，栓哥儿身高不足二尺的孩童又如何拿到？”

　　王氏一听句句在理，可惜脑子太蠢，听不出柔佳“你孩子根本没机会，没能力偷盗”的言外之意，反倒一股脑恨上了柔佳：“是你，是你偷了，嫁祸我儿子的。那房间里只有你们齐家姐妹和李家小姐，我娃娃偷不了，李小姐主动报案的，自然不是她。所以肯定是你，不然就是你姐姐。”

　　柔佳冷冷一笑：“嫁祸，呵呵，你倒提供了个好想法。”她凉凉的瞟了李文娇一眼，“蒙大老爷垂怜，让我等后堂歇息，我规行矩步，自始至终在屋中没有离开半步，我怎么可能偷这珠子。”

　　李文娇心中打鼓，脸上却愈发要做出傲然的样子来。“你说你不曾离开，谁又能做证？”

　　“我能”这声音清雅如山涧清泉忽然流泄，众人扭头，却发现三尺外站着那红衣小公子。他依旧笑吟吟的，无声无息，不知何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