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78、第七十八章

　　78秀气小官差

　　老大情知独力难支，却苦于在女子凌厉的鞭势下无法脱身。只得勉力强撑，寄希望于老三那边能快点解决罗逊二人，助他同攻这棘手女子。

　　场中突然响起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原来是那剩下的两名汉子有一名被罗逊用剑自下而上挑开了肚膛，肠子从口子里流了出来。那汉子自己吓得惊狂如癫，一边忙不迭地往肚里回塞肠子，一边啊啊啊地乱叫。

　　另外那名汉子见除了两位“老大”外，惟一一个还活着的同伴落到这步惨境，内心也几分怯阵起来。他这一怯阵，手底下本就没有什么章法的招式就更乱了。相生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招韦陀分水望月，紧接着进步连环三刺，分别在他的左肩、右肩和前胸各刺了一个窟窿。致命的一剑是在他胸口留下一个窟窿的那一剑。

　　汉子倒下去就没再起来。

　　老三还在跟罗逊死劲地拼斗，但相生一加入进来，他很快就抵敌不住了。在罗逊同相生两人的夹攻下，他坚持了十七个回合，然后被宇文怀一剑划中左膝，单腿跪了下来。跪在两个对手的面前。

　　两人停下剑来，注视着他。

　　老三扭头看了那边也即将落败的老大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呵呵”笑了两声，又“呵呵”笑了两声，突然抬剑往脖子中一抹，一股殷红的鲜血飙出。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溅起地上一股轻轻的尘烟。

　　这时，老大同那女子的打斗也停止了。

　　罗逊和相生望去，只见两人相对而立。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弃鞭用剑了。
　　那女子手中的剑斜指着地下，老大的剑则无力地垂向地下。

　　过了许久（其实也并不是太久），老大才缓缓转过身子，一步步走向那个还坐在地上不断往肚子里塞着自己的肠子的汉子。他挪动步子是那么缓慢那么吃力，似乎是受了极为沉重的伤。

　　终于，他走到了那个一边塞着肠子，一边□□哀唤的汉子面前。

　　那汉子抬起头来，停止了□□叫唤，也停止了往肚中塞回肠子，叫了一声“大哥。”

　　老大道:“兄弟，咱们一块走吧。”说完，抬剑一挥，剑尖掠过汉子脖颈。一道激射血箭喷射出来，汉子软软躺了下去。
　　随即，老大也倒了下去。他那么矮小的身子，倒下去时，竟然也发出了那么沉重的轰然一声。

　　两人转过身来看时，那女子已然不见了踪影。

　　罗逊以为相生看到了，问她道:“她去哪了？”
　　相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罗逊心想，她不肯见我，那是她不肯原谅我了。心下一阵怅然，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两人骑上马，继续往平安县驰去。

　　平安县城的大门已经换成了燕国的士兵把守，不过还好他们都不认得罗逊和相生，而他们又有所谓的“良民证”（这种证是宇文怀在任时，相关部门替他们办好的），所以也就和许多其他进城的人一样，顺利地进入了平安县城。

　　平安县城除了当政的人变了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没什么变化。看相的算命的卖狗皮膏药的，还有做各种正经生意的，挤满了整个市场的道路两边。在另一些大街道，则是一些或大或小的门面铺子，街上是不许摆摊的。
　　两人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两个小菜，将就填一下肚子。他们不敢太张扬，也不敢去大饭店，因为怕那里有些头脸的人会认出曾经做过本县县令的宇文怀。

　　吃饭时相生对罗逊说她打算乔装成县衙里的一个什么人（当然为了保守秘密，这个人必须得牺牲。）混进县衙里去探听消息。这个计划他们早就心照不宣地想到一块去了，相生这时提出来，也就省得罗逊开口了。

　　罗逊嘱咐她要小心一点，他可不想因为打探范依稀的消息再把她搭进去。

　　相生说有公子这句话就是死也不枉了。不过她说她会小心的，请公子放宽心等她的好消息就是了。

　　什么是好消息？是相生能够平安归来还是范依稀并没有被官府的人抓住？宇文怀也不清楚。也许两者都是才算好消息吧。

　　相生走后，罗逊就在福悦楼开了一间房住了下来。

　　在福悦楼住下的第三天，罗逊准备到相生所说的城南门去看看那个藏书的地方，顺便散散心，听听城里有些什么消息。

　　出得福悦楼，一路南行。途中遇到几个叫花子，罗逊都是勾着头，撇开避着走过去的。本想出来散散心，结果还是弄得提心吊胆，神经兮兮的。

　　好不容易错过叫花子，正暗自松口气的当儿，猛然有人从背后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可没差点儿把他的魂吓掉。

　　不用等他转过身来看是谁，那个拍他肩膀的人已自个儿倏地一下跳到了他面前。

　　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清秀中带着点调皮的神色。身上穿着衙役的差服。敢情是个年轻的小衙役呀。等等，衙役找他干吗？罗逊退后几步，见衙役只是一个人，并无同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道:“这位兄弟找在下有什么事吗？”
　　那衙役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笑得腰都弯了下去。等她笑足了，才喘了两口刚回上来的气，道:“你看我是谁？”

　　经她这么一说，罗逊才仔细地打量起她来。只见她面容姣好，略呈小国字形，笑起来除了露出嘴里一对小小虎牙，两嘴角的酒窝更是明媚动人，的确面熟得很。

　　罗逊想了一想，猛然在自己的脑门上重重一拍，道:“啊——相生。瞧我，这才多久的工夫，都不认识你了……哈哈哈……”

　　相生在罗逊面前转了一个圈，道:“真的，公子你看我这一身行头还行吗？”

　　罗逊将她左看右看一番，道:“说实话，你穿这一身还真不赖！”

　　相生道:“是吗？比起你的那位大梁公主来怎么样？”

　　罗逊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范依稀，道:“这怎么比呢，你们俩各有各的味，就好像好茶与美酒，一个清新淡雅，一个高贵大方。你就是那个清爽可爱的小清新！”宇文怀说着用手指在她娇巧可爱的小鼻头上刮了一下。

　　相生道:“公子你不会是见一个爱一个吧？”

　　罗逊道:“哪有的事啊，你可别乱说。”
　　相生道:“依目前看来你就是。”
　　罗逊挥挥手道:“罢了罢了，随你怎么说吧。”

　　接着宇文怀又问了她一些混进县衙的情况。

　　相生是在这个叫小温的衙役晚上从一家酒馆喝完酒出来，在他回家的路上袭击了他的。之所以拣这个衙役下手，是因为她了解到他是个上无老下无小的单身汉，扮起这样的人来才最不容易出破绽。

　　相生说她对这个小温的各方面都还不熟悉，为了不让人发现破绽，还得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才行。所以也不能经常和宇文怀见面。

　　说话间两人经过一个水果摊前，相生顺手拿了两个桔子，自己一个，丢一个给罗逊。

　　“你……”罗逊见她连招呼都不打就拿人家东西，很是惊异。正要开口说她，只见那摊主连忙点头哈腰对相生道:“官爷好，官爷不够再多拿一些吧。”

　　相生理也未理那摊主，径和罗逊走过了他的摊前。

　　走出十几步，见罗逊仍是疑惑未解，笑道:“你没见到他们是怎么拿的，我这还是算客气的了。要装就要装得像一点嘛，要是穿上这身衣服还像个好好先生似的，那还不立刻就穿帮啦？”

　　罗逊听她说出个中情由，摇头苦笑道:“原来燕国的官府作风比咱们大魏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生剥好桔子，丢一瓣到嘴里，边嚼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穿上这身衣服，你想白也白不去。”

　　“小温小温，快来帮帮忙。”

　　两人正走间，突然听到有人喊，不由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和相生同样穿戴之人站在一大堆东西前面朝相生直招手。

　　“看到了吧。”相生将手里剩下的桔子全扔进嘴里，拍拍两手，鼓着腮帮子，对罗逊吐音含糊不清地道:“那，同僚叫我呢，我得去了，得空我再去找你。再见。”

　　罗逊知道那两个差役身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东西定也是做生意的百姓们“送”的，两人实在是搬不了这么多，正好叫了相生去帮忙。

　　罗逊摇头长叹一声，心道，小小的衙役已是如此贪心聚敛，上面当官的就更可想而知了。看来官府的黑暗勾当还真不是寻常人能够一眼看穿的。但愿这小妮子不要跟着他们学了坏去才好。
　　罗逊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去，他还要到城南门去看看相生藏在那里的半部《太平天书》。

　　一路踱着悠闲的步子，不多时便来到了县城南门。转而向西，罗逊在心里默数着走了三百步，抬头往城墙上看去。初时觉得那些砖面都差不多，斑驳模糊什么样的痕印都有，却并没发现有哪块砖上划了个“X”的符号。

　　罗逊并不灰心，依然一块砖一块砖地细细辨认过去。因为他不相信相生会骗他——虽然她曾经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