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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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天高云淡，秋风送爽的好日子。
　　也是一个打猎的好日子。
　　当杜子腾和罗光宗两队人马在这片野地上相会的时候，就惊飞了一棵老树上一对正在享受这美妙清闲时光的乌鸦。
　　乌鸦一飞，两队人马就相遇了。
　　杜子腾身着一袭耀眼夺目的锦袍，胯驾一匹威武雄壮的宝马，扬鞭上前对停峙在那里的罗光宗抱拳笑笑说：
　　“多日不见，光宗兄弟气色是越来越好看了。”
　　罗光宗略一还礼，道：
　　“杜子腾兄弟如今肚子不疼了，倒想起出来打猎玩了。”
　　杜子腾从小有个富贵病，吃东西只要稍微不讲究就会闹肚子。在家里，杜子腾的饮食都是由专门的厨子按照专门的配方制作的。但是一到外面赴宴或聚餐，就免不了问题来了。虽然人家也都按照他提供的配方为他特意烹制了一份专食，但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在人家觥筹交错、大快朵颐的时候，他往往要来来回回、匆匆忙忙如厕许多趟。所以今天罗光宗才会有上面这一句打趣的话。
　　杜子腾往日对这种明里暗里的打趣话也听惯了，倒并不去在意，他扬鞭一指这片荒草萋萋的猎场，对罗光宗道：
　　“这片猎场我派人看了一年，一年都没人来过，里面不定都有些什么。咱们今天就分开行动，看看最后谁猎得多。为保险起见，我们现在约定好，如果哪一队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就发出信号弹，另一队见到后，必须马上赶赴增援。三个时辰后，咱们还在这里相会。”
　　说完了又问：
　　“光宗兄弟觉得怎么样，敢不敢挑战这个特刺激的冒险啊？”
　　罗光宗耸了耸鼻子道：
　　“有什么不敢的，这里面又没有老虎。再说了，就算有老虎，我也不怕！”
　　杜子腾笑道：
　　“说句不怕吓你的话，老虎大概是没有，不过比老虎更凶险的家伙倒肯定是有的。”
　　罗光宗瞪大了一双眼睛望着杜子腾，一向冷峻的脸上也现出了惊奇之情：
　　“那是什么？”
　　看看罗光宗脸上那份胜似惊恐的惊讶，杜子腾不无得意地笑了：
　　“具体有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派在这里值守的人最近却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寻找的人倒是发现了一些零散的骸骨，只是已无从辨认，准是被野狼或其他什么野物给吃了。”
　　杜子腾本想吓一吓罗光宗，哪知罗光宗鼻翅一掀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凶险的家伙，狼有什么可怕的。”说着随手一指身旁的梦雪儿，“我身边从狼口死里逃生出来的人多了去了，对付狼，他们有的是经验。”
　　见罗光宗这么底气十足，杜子腾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他看到罗光宗的手指指着梦雪儿，不禁有几分惊异，便转问梦雪儿：
　　“你杀过狼？”
　　梦雪儿撩一撩秀发，笑笑，算作回答。
　　杜子腾道：
　　“啧啧，真没看出来，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孩儿家，竟然和野兽干过仗！”
　　转而又对罗光宗说：
　　“你有这样的良将在身边，看来我只有输定了。”
　　罗光宗笑道：
　　“我没听错吧，你杜子腾何时认过输啊？”
　　杜子腾摇头叹息一声：
　　“不认输不行啊，实力相差如此悬殊。”说着瞅一眼罗光宗，“除非，你将身边这名女将拨给我……”
　　罗光宗一愣，这小子，贼精啊。现在自己身边除了唐九，就属梦雪儿最得力了，如果把梦雪儿拨给他，这胜负还真是难料了。不过，既然自己已经说下大话，如果不把梦雪儿给他的话，那么不单显得自己小器，而且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大话，也就不足以为人所信了。
　　罗光宗道：
　　“看来我若不给你这个人，你还真打算认输，放弃比赛了？”
　　杜子腾看看梦雪儿，又看看罗光宗，算是默认。
　　罗光宗沉吟半晌，最终决定忍痛割爱：
　　“既然这样，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论胜负如何，咱们所猎的猎物统统归我。”
　　罗光宗想，如果真如杜子腾所讲，这片猎场空养了一年以上，那么猎物肯定不少。一场猎打下来，倘若运气好，能猎上几只老虎或熊的话，起码也得有好几万两银子价值的收获呢。其实说起来罗光宗也不是为了这点银子的事，还是一个面子的问题。他杜子腾仗着自己是一个按察使，就能白借他罗光宗的人吗？所以他得要报偿。这个报偿虽然不好开口直接向他要银子，但只是获胜方该得的猎物奖励，他总是没话可说的吧？因为即使是杜子腾胜了，那也是借了他罗光宗的人的光啊。
　　杜子腾想也不想，就说：
　　“行。”
　　没有裁判，没有观众，狩猎比赛正式开始了。
　　两支队伍分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去了。
　　杜子腾这一队钻进一片稀稀落落的树林。高大的树冠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使这片林子平添不少阴森瘆人的气氛。
　　树林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望着周遭阴森荒凉的景象，仿佛置身于幽冥地府一般。
　　队伍前进的速度不知不觉已由先前的疾行转成了徐行。是小心翼翼地徐行。
　　偶尔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一声鸟或兽的叫声，伴随着林间一阵阵白色烟雾一样的气息传来，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望着周围越来越复杂的形势，梦雪儿忍不住问超出自己一个马头，在前领行的杜子腾道：
　　“杜大人，咱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呀？”
　　杜子腾看看左右，对梦雪儿神秘一笑说：
　　“妹子，不瞒你说，这片猎场我守了也有两年了，哪里猎物多，哪里猎物少，谁能有我清楚？罗光宗他们去的那个地方，顶多也就是几只野鸡野兔而已，那些大的、有‘料’的家伙都在这边儿呢！”说着手中马鞭朝前一指，道，“喏，再走得半里路，我们就弃马上山，山那边鹿子、獐子还有野猪什么的应有尽有。当然了，也还有狼。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就算遇到狼群，那也不用怕什么的。我也是听说你杀过狼，才叫你过来练练手，刺激一下。不然我才不会让你陪哥来冒这个险的。”
　　梦雪儿见识过狼的凶残，知道狼不比人，一旦被激起兽性，绝不是什么人多就可以吓跑的。
　　就问：
　　“你们以前猎过狼吗？”
　　杜子腾摇摇头道：
　　“以前都是到圈定好的老猎场去打猎，倒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狼。只是我派来的人都说在这儿听到过狼叫，或者亲眼见到过狼粪，以及被狼吃剩下的动物骨架。”
　　梦雪儿料他也没有见识过狼的真正厉害，不然就不会说出“狼怕人多”那样一番话来了。
　　梦雪儿叹一口气道：
　　“但愿我们不要碰到狼才好。”
　　说着，大家都到了杜子腾所说的那座山下。
　　这座山并不大，山上乱石嶙峋，却是行不得马，只能徒步攀爬上去。
　　山上树木不多，所以光线非常好。先前在进林子之前所见的那般好天气又在大家眼前展现开来，让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梦雪儿看看这山，暗暗心惊：如果那些狼都趁人们攀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那可真是逃也无处可逃了。
　　说起逃，若等真正遇见了狼，恐怕没几个人能够真正逃得掉的。
　　主要是在这些乱石之中腾不开手来对付狼啊。
　　而狼都是有灵性的，懂得寻找有利战机对人发动进攻。
　　梦雪儿摸了一把箭筒里面的箭支，对杜子腾说：
　　“杜大人，能不能再多给我补充一些箭支？”
　　杜子腾见识过梦雪儿的箭术，知道箭到她手中才能物尽其用，于是指点着后面几个箭术稍微烂一点的人道：
　　“那谁、谁，你们的箭就不□□，让梦雪儿姑娘射，你们就随在她身边保护她。”
　　“诺。”
　　两个劲装壮汉应声下马，来到梦雪儿身边。
　　梦雪儿让大家分批上山。等上完一批，再接着上第二批，这样，万一中途出现什么状况，上下就都有了照应。
　　大家上去的时候，都还顺利，没发生什么意外。
　　梦雪儿登上山顶一看，山的那一边是一片足有现在的足球场那么大的开阔草地。草地被一条从中蜿蜒而过的河流一分为二。四周俱都是一些同他们踩在脚下的这座山丘差不多大小的山丘。
　　草地上有许多野牛野鹿什么的在吃草，或者在河边饮水。
　　同上山来的时候一样，大家又开始一批一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山去。
　　梦雪儿对杜子腾说：
　　“这里视野开阔，我们得留一批人在这里观察周围的情况，以防不测。”
　　杜子腾一下见到这么多的猎物，早就手痒痒了，哪里还按捺得住？他瞟了一眼梦雪儿说：
　　“要留你留在这里吧，大伙儿都得跟我一起下去围猎。这些猎物咱们一只都不能放过。”
　　最终杜子腾带着所有人下到了山坳间的开阔草地，只留下梦雪儿和另外那两名被分派来随护在她身边的汉子呆在山上。
　　杜子腾率领众人下得山，就将队形分向两边包抄，准备向场中的猎物们展开合围之势。
　　但他们谁也不知道，对于草场中的这些猎物们来说，除了他们这批人类的猎手外，还有另一批守候在旁虎视眈眈的“猎手”，一直隐伏着未动。这就是他们口中却才提到的那些狼！
　　杜子腾他们还没有发现狼的时候，狼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对狼并不了解的杜子腾他把狼估计错了。
　　狼才是这片猎场的天生狩猎者，是杜子腾他们闯入了狼的领地。是他们打乱了狼的狩猎计划，狼因此改变了自己的狩猎计划。狼决定先向对它们造成威胁的人类发动进攻。
　　狼能利用各种掩饰对猎物发起进攻，包括人类。在高及肩头的荒草中，人不是狼的对手。
　　在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中，在被狼夺去了四五条鲜活的生命之后，杜子腾不得已带领大家转移到了平坦宽阔的草场中。那些在草场上吃草饮水的野物们受惊都一窝蜂从来时的路冲出了这片草地。预先蹲守在路口的狼也都放弃了这最后的捕猎机会，开始协同其它狼，向胆敢冒犯它们领地的人类发起了进攻。
　　一场人狼混战就在这片水草丰茂的山间开阔平地上展开了。
　　狼群冲过来的速度很快，立刻与场中的人们展开了肉搏战。杜子腾这些人所带的弓箭根本派不上用场，仓促中只得拔刀应付。
　　杜子腾所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从众侍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个个英勇善战；然而狼群也都是从“弱肉强食”的残酷生存考验中存活下来的，所以，这绝对是一场别开生面而又惊心动魄的“强强对决”生死搏杀。
　　一个侍卫才挥刀砍下一只狼头，另一只腾空而起的狼立刻就咬断了他的喉咙。另一名侍卫砍下一只咬在他的大腿上的狼头，而那狼头还兀自嵌在他的大腿上……
　　整个战斗是残酷而血腥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又是精彩的。
　　但站在山顶上的梦雪儿可不是在那里看好戏的，变故一发生，她就命人发出了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