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13、第十三章

　　第二天，罗逊就带着朱发和投不中出门散心去了。由于马如龙骑马颠沛过度，导致□□严重溃疡；而史有劲被罗逊一气之下打成半身不遂，所以都未能成行。
　　上了街，罗逊就问朱发:
　　“朱发，你说说城里现在还有哪些地方好玩儿？”
　　朱发为了向主子献殷勤，于是将洛阳城里面还有哪些罗逊没有去过的好玩的地方数了一大串。
　　罗逊听后，偏过头来，对朱发另眼相看:
　　“行啊，朱发，看不出你比我会玩啊！”
　　朱发道:
　　“哪里哪里，都是听别人说的，其实我也没去过。”
　　罗逊道:
　　“你没去过？路总该知道怎么走吧？走，带我们一起玩去！”
　　朱发首先带他们去的是一家茶馆，名叫“梦留香”。之所以叫“梦留香”，是因为它的创始人，也就是第一个老板的名字叫“梦留香”。经过一百多年的经营，这家茶馆的生意越来越好，至今成为了全洛阳最好的一家茶馆之一。只可惜这梦家的第三代继承人后来和罗氏家族纠结上了一场官司。你想，罗氏家族是什么来头啊，那可是和皇上都沾着亲戚啊！结果可想而知，不自量力的梦家后人不但输了官司，连带这个茶馆也都被判给了罗氏家族。
　　这家茶馆现在虽然是他们罗氏家族的，但不属于罗逊，而属于他堂兄罗光宗的大公子府辖下所打理的。所以罗逊平日不常到这里来喝茶。
　　现在见朱发将他带到这里来，就有点不高兴了:
　　“朱发，我看你是实在没地方可去了吧，怎么带我们到这个地方来了？这有什么好玩的？要喝茶我还用得着到这儿来吗？北街的香茗居就比这儿好十倍还不止呢！”
　　一旁的投不中也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你刚才不是数了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吗？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怎么偏偏要到这种无聊的地方来呢？”
　　朱发道:
　　“公子，你别急，我带您来不光是喝茶来的，而是另外还有原因，不信您就等着瞧吧！”
　　罗逊听朱发说“另外还有原因”，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晓得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谅他也不敢忽悠自己，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随着他进了“梦留香”。心想若是不好玩就把他朱发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和投不中再去别的地方玩。反正他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去处，那可比喝茶要好玩多了。
　　朱发进去就点了一个上等的包房。然后又点了些什么东西或是什么节目，罗逊和投不中都没听懂，只是坐下来等着，想看看朱管家这么神秘兮兮，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
　　等跑堂的小二一走，朱发就对罗逊掏出了心里话。原来朱发见主子输在他堂兄罗光宗手里，受了一肚子的憋屈，无处渲泄，才想到出来散散心。于是朱发在心里马上又替他主子想到了一个复仇的点子。但朱发这一回不是直接报复罗光宗，而是报复那个让罗逊输得一败涂地、颜面扫地的奴婢梦雪儿。
　　前几天，朱发打听到梦雪儿有一个叫临惜的妹妹在“梦留香”当“奉茶”（即相当于现在的陪酒，只陪酒不卖身的那种），本来他还没想到能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待得方才罗逊问他寻耍子的去处，才想到这一层来。他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知道这事一定能对他的胃口。一旦事成，说不定还能有大大的赏赐呢！
　　一想到赏赐，朱发摸摸上回被罗逊虐打后遗留下来的腰伤，忍不住一阵心酸。
　　听完朱发的计策，罗逊果然拍手称快。但是他马上又提出了疑问:
　　“这要万一人家死命都不从呢？”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朱发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药粉说，“只要把这个放到茶里让她喝下，保证一刻钟之内变得迷迷糊糊、软绵绵的，任你摆布。”
　　罗逊从朱发手里接过药，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皱眉道:
　　“灵不灵啊？”
　　“这是我从一个游方道士那里花了二十两银子才买来的，”朱发说得眉飞色舞，煞有介事，“是真的，我在母猪身上做过试验，挺灵的！”
　　见朱发说得有板有眼，不容置疑，罗逊夸他聪明，想得周到。朱发听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三个人就把脑袋凑在一处，好好合计了一番。
　　说起这个临惜，其实是梦雪儿的一个远房表弟。两人小时候随长辈串亲戚的时候见过，相互还认识。半个月前，因为家乡受灾，粮食颗粒无收，临惜只身来到京城谋命。进得城来，无意中在城南一墙角捡到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些女人衣服以及装饰什么的，心想万一一时没找到活儿也能换几个钱应个急，于是将捡来的小包兜进自己的大包里面，甩在背后开始沿街一路找工作。谁知找工作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容易。在来之前他也听说城里工作不好找，只是没想到有这么难的，这难度都赶上在他们农村找一个媳妇了。到了下午傍晚时分，工作还是一点着落也没有。临惜急得火烧眉毛，洛阳不比其他城市，如果再找不到工作，不得已露宿街头被巡夜的人逮着的话，是要被赶出城去的。
　　正在他无法可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临惜想不到在这远离家乡的京城也会有人认识自己，刚开始还不大相信，心想会不会是别人叫“怜惜”让自己给听错了？直到这个声音再次从背后清晰地传来，他才确认无误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临惜，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梦雪儿呀！”
　　临惜的记忆之闸一下被打开，想起了这个儿时见过的表姐。高兴之余又转黯然，因为故人相逢除了寒暄，第二句通常都会问及彼此的近况。有可资炫耀、令人艳羡的成绩或身份自然是再好不过，就算平平淡淡，那也可以“淡泊名利，超然物外”自居。可如今自己流落街头，这怎么好向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提起呢？
　　但毕竟自己确实已经穷途末路了，再死要面子又有什么用呢？
　　梦雪儿得知临惜现在的处境，非常同情他，但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想帮他，也是有心无力。
　　末了，梦雪儿想到大公子的一个茶馆最近好像在招人。她去过那家茶馆，对那里管事的也还算认识，于是就带临惜来试试。
　　梦雪儿一开始让临惜在外面候着，她去探问一下情况。结果出来她告诉临惜其他职位都招满了，只还差招几个茶奉。临惜忙问茶奉是干什么的。
　　梦雪儿本来觉得茶奉是女人干的活儿，就没想跟他提这茬儿，但她一看她这个表弟生得白白净净，眉清眼秀的，不禁眼前一亮:如果让她这个表弟男扮女装去奉茶，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新鲜招牌呢！
　　于是梦雪儿便将自己的主意跟临惜说了。临惜先是别别扭扭，觉得不妥，但想到这也是如今惟一的一条出路，就咬牙决心一试。
　　衣装是他在南墙边捡来现成的，现在一件件往身上穿戴好，再让梦雪儿替他梳个发髻，用木炭描了眉，红纸抿了唇，活脱脱一个美人就出来了。
　　梦雪儿先领着临惜到城里的一个池子旁，让他临水自观。临惜不看则已，一看吓得一跳差点掉进水里。水里有个美女，说像他又不是他，说不是他又像他。
　　梦雪儿将他扳过来再仔细端详一番，说声“成了”，就领着他去了“梦留香”。
　　“梦留香”的茶奉本来是只伺候茶水的，不卖身，所以茶奉只要伺候好了客人，让客人满意，其本身是男是女倒并不是那么重要。
　　“梦留香”的掌柜鲁大叔见临惜长得标致可爱，也不多说，就答应先试用一段时间。
　　还别说，自打他一来，这里的回头客十有八九都看中了他，每回非他不点。
　　这一试用就试用了半个多月。
　　朱发点临惜的时候，临惜正在伺候其他的客人，一时无暇抽身。小二跟他百般解释都没用，他说他们到这儿来就是冲着临惜来的，如果见不到临惜，他们就不走了。
　　小二说:
　　“你们就算排队，起码也得排到明天下午去了”。
　　罗逊听到这里，当场就把手里的茶杯掷向小二。
　　幸亏小二反应快，躲开了，不然就中“镖”了。
　　从罗逊坐的地方到门口小二所站的地方还不到一尺，罗逊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师父的投掷水准还不及徒弟投不中的一半。
　　朱发唯恐罗逊脾气上来捉住小二暴打一顿，将事情闹开了，自己的妙计也就没法实施了，连忙冲小二一摆手说:
　　“去，叫你们管事的来。”
　　小二没办法，只得去请掌柜老鲁。
　　老鲁听说有人闹事，带着四五个壮汉过来，准备“清场子”。
　　他们也不敲门，推门直接进入包房。
　　房内共三人，其中罗逊背门而坐。
　　老鲁见他坐在下座，以为是三人中最卑微的，也就没在意，恰恰是朱发，显得老成持重，像是个领头的。老鲁对朱发说:
　　“听说三位不是来喝茶的？”
　　“废话，不喝茶到你这来干什么，”朱发学着主子一向的口气说，“难不成你们这里还干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老鲁听他如此说，更加料定他们是来寻衅滋事的。正欲挥手让那几个壮汉动手，忽然一只茶杯飞来，正中他额头，杯中残茶泼了他一头脸。
　　“难道你们‘梦留香’茶楼平日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老鲁一抹脸上的茶水，抬头一看，那个用茶杯掷他的人正一脸凶相地瞪着他，而说话之人却是那个背向他们坐着的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未露真面的人才是“主犯”。但听这声音和瞧这背影又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鲁揉了揉被杯子砸痛的地方，思摸了半天，就是记不起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一个这样的人。
　　看这三人穿着打扮，倒不像是一般寻常人家，为免得罪权势人物，惹祸上身，谨慎起见，老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请问阁下是……？”
　　“你们这里又不是官府，只管客人有钱就行了，还要管客人是谁做什么？”
　　说时那个背向之人已然转过身来，面向门口而坐。
　　老鲁也是罗府的老仆人，哪里会没见过罗逊，只是经管“梦留香”几年来，少近府中人事，不免淡疏。如今见是逊公子驾到，连忙躬身打揖道:
　　“小人不知逊公子驾临，怠慢之处还望逊公子见谅！”
　　罗逊伸出一指往鼻孔里拧啊拧、抠啊抠，抠出一砣鼻屎，用指尖捏摸圆了，轻轻一弹，打在老鲁的脸上。
　　由于老鲁低着头，并没有看见罗逊的这一系列动作，所以并不知道沾在脸上的究竟是啥玩意儿。待摸在手里一看，发现是一砣鼻屎，这才抬眼去看罗逊，发现罗逊正带着一脸恶作剧的坏笑看着自己，赶紧又把头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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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知道大家有几个还在继续看，好灰心！
接下来准备来一章辣眼睛的了，亲们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