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儿》眉上轻愁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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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捣鬼的就是他！”梦雪儿言未毕，银针已发出，疾射那白发吹笛之人身前几处要穴。然而，或许是由于梦雪儿处在半眩晕的状态中，银针并没有射中那人身上要穴，因为那人中针之后仅是身子明显僵了一僵，笛声缓了一缓，随即又恢复如常了。想是他自用内力将银针逼了出来。

　　梦雪儿又闻了闻百花精魂香，待神志稍清醒，朗声对白发灰袍人道:“请问尊驾可是天罗地煞王？”

　　天罗地煞王听她道出自己的名号，当即停止了吹笛，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号？”

　　梦雪儿道:“家师跟晚辈说起武林中的奇人异事时，曾提到过你！”

　　天罗地煞王道:“那么你师父又是谁？”

　　梦雪儿道:“师父老人家已退隐江湖多年，她不愿我再在任何旁人面前提及她的名号。”

　　天罗地煞王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道:“你这手掷发银针的功夫倒是不赖，只是江湖中会使这门暗器的人何其多。既然你不肯讲，难道我还试不出你的武功路数了？”说完，笛声又复骤起。
　　这回笛声的风格全变，梦雪儿和相生两人闻了百花精魂香，或许不觉什么太大不适，可那五个士兵都停止打斗，齐挥兵刃向两人扑过来。
　　梦雪儿不愿与他们相斗，误伤了他们性命，取出银针来正要发射，忽然身后利器破空之声传来，知道是极快的兵刃袭到，急矮身避过，同时手中银针向后甩去。
　　这背后偷袭之人正是丘八。他被梦雪儿银针射倒在地不能动弹后，又被天罗地煞王以笛声催发潜力，逼出了体内银针。即使丘八被笛声催发了狂性，战斗力大增，但还是未能躲过梦雪儿无影无形的银针。虽被银针封住了两处穴道，但在笛声的激发下，体内真气乱窜，狂性未减而更加勃发，手足动作兀自不停，只是前进的步子变成了后退。此时他身上两处要穴被银针所制，已不能任意施为，只是听任手足自发捣腾着。恰好被从后面迎上来的相生一剑穿胸而过，了结了卿卿性命。
　　梦雪儿避开丘八一剑、又发出射向他的银针后，那五名士兵即扑到，五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朝她一顿狂劈乱砍。梦雪儿不得已施展起御风行轻功，才侥幸避过了乱剑加身之劫。
　　这五名士兵的身手若在平常，自是无法与梦雪儿相提并论的，但此刻经天罗地煞王的笛声激发，战斗力一下增加了十倍恐怕还不止，而且又是这么一发儿齐上围攻，所以一时迫得梦雪儿除了施展身法闪避外，竟无还手余裕。
　　五名士兵追着梦雪儿转灯儿般厮杀，不防相生斜刺里杀进，手起一剑便斩杀一名士兵。
　　梦雪儿之所以与五名士兵纠缠这许久，乃是因为她不忍痛下杀手之故，此时见相生一剑斩向一名士兵，大叫“不可”，可为时已晚，那名士兵已被相生一剑劈杀，倒在血泊之中。
　　剩下四名士兵便自动分出两名来厮杀相生。相生本以为料理几名士兵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加之一上手便轻易斩杀一名士兵，更使她未将这两名士兵放在眼里，谁知才一接上手，便被两名士兵疯魔一般的杀法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知梦雪儿方才与他们周旋这么久，或许并非是一味相让之故。
　　五名士兵去了三名，梦雪儿登时压力大减，回身以一对二，仅十来回合，便封住了两名士兵的穴道。又跃过去助相生。
　　但梦雪儿还不及动手，便感一阵心神恍惚，竟分不清眼前相斗的几人谁是相生，谁又是那两个士兵。赶紧又掏出百花精魂香来闻了闻，顿感神清气爽。再看场中，两个士兵越斗越勇，而相生全力以赴之下，招式也是渐乱，竟稍微落了下风，显是刚才天罗地煞王更加用功吹奏竹笛所致。她知道致乱的根源全在于天罗地煞王，欲消灾难，必先降住了他。当下不攻两名士兵，却甩臂将早已扣在手中的银针向坐在屋内的天罗地煞王射去。
　　笛声骤停，
　　场中两个士兵和相生也止了厮斗。
　　天罗地煞王道:“原来你是……是梅姑的徒弟！我还以为她死了呢！哈哈哈……”
　　梦雪儿不知道梅姑是谁，但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一个与他颇有渊源的人，更有可能是他的老情人。
　　天罗地煞王笑完，又道:“你既是梅姑的弟子，我也不来为难你。你们走吧。”
　　这时众人已不再受笛声所制，俱都恢复如常。梦雪儿将另两名士兵的穴道解了，不再理会天罗地煞王，偕相生等一同往山顶行去。

　　路上，相生问梦雪儿道:“雪儿姐姐，你师父当真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梅姑吗？”
　　梦雪儿也正思索天罗地煞王何以将她当作了什么梅姑的徒弟，而她压根儿不知道这梅姑是何许人，难道乌斯丽教自己的飞针或是御风行两门功夫与那梅姑有何关联？若真是如此，为何乌斯丽又从未跟自己提起过此人呢？无论如何，天罗地煞王确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物，若非侥幸因此机会得脱困厄，还不知结果会怎样呢？
　　梦雪儿道:“或许我所会的功夫中，的确有跟那个什么梅姑有什么渊源，不过我的师父确然不是什么梅姑。”
　　相生道:“雪儿姐，你师父叫你不可向外人说起她是不是？”
　　梦雪儿道:“是啊，怎么了？”
　　相生笑了笑，道:“说不定你师父一直想躲着什么人呢？所以才不许你向任何人提及她，只是个中缘由你也不知道罢了。”
　　梦雪儿道:“不可能。”
　　梦雪儿知道，乌斯丽一生中只有过一个男人，那就是莫守道。而莫守道已死，这世上已再没有与她有任何情丝纠结的男人了。
　　相生笑笑，心道:“你连自己身上的情事都闹不明白，上一辈的事，又怎会明白呢？”

　　当他们经过一条傍崖小路时，突然从上面掉下一块石头来，恰好砸中一名走在后面的士兵脑袋，那士兵登时被砸开了脑袋，一个栽歪，掉入崖下去了。上面随即响起一阵吱吱咯咯的叫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上面十来丈高处有处地带，一只猴子正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又蹦又叫，想是正在为刚才用石块砸中了一个目标而欢庆呢。猴子见底下众人抬头仰望它，停下欢庆，又开始从身旁堆积如山的石堆中搬起石头往下砸。这猴子力气不小，身手敏捷，一时石头坠落如雨。
　　大家赶紧贴崖壁而行。那猴子也乖巧，见众人贴壁而行，大石头再也砸不中，便专拣小石块，瞄着众人的头顶掷来。但毕竟目标太小，又紧贴着石崖在移动，扔下的石头十有八九都砸不中，偶尔一两块掷准了，也是擦过贴崖行走之人的身子，对目标伤害并不大。
　　大家再行得一段，转过一个弯，便彻底离开了猴子的视线范围。
　　此时，相生长吁一口气，道:“真是奇事，这只猴子成了精了，怎么也帮着土匪对付咱们了？”
　　梦雪儿道:“或许也是被天罗地煞王的笛声迷惑所致吧。”

　　几人沿着盘旋山道又行了一阵儿，隐约听见山顶传来盛大的打斗声。听声音应该是杜子腾及秦流赶等人已与土匪交上了手。而他们此刻所在位置应该距山顶也不远了。梦雪儿和相生两人即展开轻功向山顶如飞奔去，不顾将三个士兵远远甩在了后面。

　　在将近山顶的路上，到处都是刀剑出鞘，整装待战的土匪。梦雪儿左手银针右手剑，当先一路向山顶杀去。相生几乎没出什么手，跟在后面冲上了山顶。

　　山顶上黑压压的全是人。特别是外围的那些房子所在的树林里，全是拽弓拉箭或刀枪在手的土匪。
　　两人才一踏上山顶，便有十余名最外围的土匪朝她们扑过来。梦雪儿左手一抖，这些士兵便尽数倒在了她的银针之下。更多土匪发现异状，都向这边扑来。梦雪儿一来担心场中其他人的安危，求速战，二来为保省体能，大肆挥洒银针。银针所到之处，当者无不倒地。土匪人数虽众多，梦雪儿银针也不少。很快，土匪的外层包圈便被撕开了一条很大的缺口。正在圈内鏖战的杜子腾、秦流赶及众士兵等见梦雪儿二人到来，俱都大振。
　　本来土匪们已呈合围吞并之势，只差若干时间便可全歼敌人而获大胜，但经这从外至里的一重创，登时乱了阵角和套路。土匪们铁桶般的围攻阵势一乱，杜、秦及数百士兵立时从被困挨打的局面中解脱了出来，借着梦雪儿飞针毙敌的神功在土匪们中间造成的恐慌效果，个个奋勇争先杀敌。秦流赶也一举毙杀了一直与他缠斗不休的两员土匪小将，开始如虎驱羊群般追杀那些四散落荒而逃的土匪们。
　　“手下败将，休得猖狂！”

　　这时，从溃败的土匪群中跳出一名手使双锤的猛士来，正是那胖子老三铁牛。秦流赶领教过他的厉害，一上来稳扎稳打，避实就虚。秦流赶的大刀（由于此番出征不能马战，秦流赶已将马上惯使兵器长槊换成大刀）虽无法与铁牛力大势沉的铁锤相抗，但较之更为灵活轻便，故一时也斗了个平分秋色，旗鼓相当。

　　铁牛手中这一对铁锤，每一个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挥舞起来特费劲，所以对阵使轻兵器的人，他都急于速战速决。然而，这回秦流赶学乖了，手中大刀不与他的大铁锤正面接触，而是专挑空档，袭击他必救的要害。铁牛若急猛时，秦流赶则退避闪躲，铁牛乏缓时，秦流赶则乘虚而上攻其要害。一时铁牛不仅丝毫奈何秦流赶不得，反被秦流赶迫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已。
　　杜子腾也追着那些斗志大减的土匪喽啰们杀得甚为起劲。

　　梦雪儿一眼瞥见匪首张奎和军师张文生正在一簇从人的保护下指挥观战，忙撒一把银针过去。那些围护着两位头头儿的土匪随从们便倒下一大片。这时，张文生也发现了突施暗袭的梦雪儿，手中折扇一挥，便有数点寒芒向梦雪儿疾射而至。
　　梦雪儿不及再发银针，那暗器已至眼前，忙后仰身闪过。即听身后几声惨叫，几名欲从后面偷袭梦雪儿的土匪喽啰恰好中了这些暗器，当即全身变黑，溃烂而死。原来张文生的暗器上喂有剧毒，中者立毙，毫无生还可能。只是惨了这几个冤死的替死鬼。
　　梦雪儿起身正要飞针反击，突然一个带链铁爪飞来，急忙里侧身一闪。那铁爪锋利，从梦雪儿面前擦身飞过，寒光闪闪，直击入后方另一名土匪喽啰体内，带出一把血淋淋的内脏，被那面相丑陋凶残的发爪之人收回手中，从铁爪上取下，塞入口中，大吃大嚼起来。直看得梦雪儿呕心欲吐。

　　这哪是人呀，简直就是野兽！怪兽！
　　“怪兽”吃完人体内脏，复又将铁爪向梦雪儿投来。

　　那铁爪灵动无比，梦雪儿闪身避让，它也跟着转过弯，追向梦雪儿而来。来速之疾，已不及再行闪避。说时迟，那时快，梦雪儿本能将剑往那铁爪头上一磕，终于将之磕得偏离了方向，斜飞向一名正在酣战的士兵，自那士兵后背贯入，直透出前胸。抽回时，又已带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不知什么东西，被“怪兽”收入手中，塞进口中吃了。
　　“怪兽”连吃两人内脏，梦雪儿身周再无人敢近，空出一大片区域，除了一地死尸，就只剩下梦雪儿孤零零一个活人了。
　　“怪兽”又向梦雪儿飞出铁爪。梦雪儿不再一味退避，也向他射出了银针。“怪兽”竟也机敏，见梦雪儿甩手发物的动作，情知有异，忙纵身跃开几丈远，换了个位置。不过，他这一动，铁爪自然也就偏离了方向，击了个空。几乎就在同时，张文生也向梦雪儿发出了一轮暗器。梦雪儿全神应付“怪兽”，竟未能及时发现这边飞来的暗器。待到发觉时，已不及闪避。正当她无望时，一面盾牌从旁伸出，挡在身前。随即一阵叮叮之声响起，暗器击上盾牌，落在了地上。
　　梦雪儿转头一看，相生不知何时已到了身旁，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对她示目会意。
　　两人再看地下，几枚碧莹莹的银针躺在地上，显是喂有剧毒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