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涟漪》木槿夕

5、为你念书

　　俩老人一走，家里突然就冷清下来。丰凌又经常早出晚归，舒涟漪一个人闲得无聊去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好些花草回来布置屋子。
　　过两天丰凌回家，一开门还以为走错了屋子，鞋柜旁是一人多高的芭蕉。客厅、餐桌上都摆放有鲜花，再往里走，便看到客厅正对着的阳台上一片郁郁葱葱。哦，我家要变植物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呢？他不喜欢别人擅做主张。
　　只有他们两人住后，舒涟漪又搬到了楼下，这样大家都自在些。听到开门声，舒涟漪便从房间出来，虽然丰凌黑着脸站在客厅里，但她还是神色如常地招呼着。
　　“你回来啦。”丰老板这个称呼被丰凌拒绝后，舒涟漪觉得叫名字显得有些距离，便常常忽略掉姓名，直接用“你”来代称。
　　“厨房里有温着的冰糖雪梨水，要喝吗？要喝我去给你盛。”
　　“不用了，我不爱喝那么些甜腻腻的。倒是你，家里养这么多花花草草，也不怕万一我花粉过敏呢？我告诉你，我脸很贵的，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好不好。”
　　舒涟漪环顾周围，“还好吧，也不是很多。有些花草才显得家里有生气嘛！我问过芊姐了，她说你不过敏的。”
　　说话的功夫，舒涟漪已经去厨房端了一碗雪梨水过来。
　　“喝点吧，清肺润喉，冰糖我放得少，只加了两颗，蜂蜜放得多些。我尝过了，刚刚好，不会太甜。”
　　碗都举到了嘴边，丰凌只得顺手接过，“喂，神经病啊，要喂进我鼻孔里了，拿来我自己喝。”
　　两口喝掉，丰凌赶紧上楼，怕再来第二碗，而花草的事自然就忘了。
　　舒涟漪笑眯眯地看着丰凌跑掉，嗯，外婆教的方法果然好用！
　　后来丰凌回味过来，自觉好笑，于是便在某综艺节目上吐槽：“说到奇葩，我家的保姆真的才是奇葩。她喜欢养花草，然后整个家里哦，厨房、餐厅、客厅、阳台、卧室，真的是每个角落都不放过，连洗手间都有。
　　我就说她，你一直放在洗手间，晒不到太阳不会养死吗？她说没事，我每天抱它们出去晒太阳。
　　这也就算了，我衣柜里都有，这我就不能忍了。但是她还有理由，她说新买的衣服有甲醛，拿来净化空气！我说你那你怎么不把鞋柜里也放上，她还振振有词哦，‘鞋柜里空间太小放不下，但我在鞋柜上下左右都已经放了。’真的神经病一样。”

　　丰凌最近忙着出新专辑，日子过得晨昏颠倒。白天要去录音室试音、见制作人，晚上得闲就一遍遍改新歌。“铃铛”们已经多次三更半夜逮到他在微博上晃荡，一溜溜的留言都是叮嘱他早些休息，注意身体。
　　粉丝们叮嘱完他本人见似乎没有什么成效，又巴巴地跑到他经纪人和圈内好友地微博下去刷留言，还好说的话不招人嫌。
　　朱轩微博下面的留言大多是，大哥，没事管管你家小弟啊，天天晚上不睡觉，快修炼成仙了。经纪人的微博下就尽是卖乖地，芊芊姐，多叮嘱某人早些休息啦，人累坏了，我们“铃铛”会心疼的。
　　这些留言舒涟漪自然也有关注，平常她睡得早，倒真没太注意他几点休息的。何况他时常又呆在音乐房里，舒涟漪也不敢去打扰他创作，只是有时候起夜，总是会看到楼上的灯是亮着的。

　　丰凌有一部戏，是去年接的，开拍的时候刚好是夏天。这两天也不知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有些中暑，头昏脑胀的。
　　今天又是一场外景，操场上，太阳热辣辣的，晒得塑胶跑道都软塌塌的了。然后丰凌不负众望，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李芊芊在病房里气得直咬牙，“你这都第几次被媒体拍到进医院了？我在网上快被人骂死啦，都说是我剥削你！天地良心，现在来的工作，不管是综艺还是剧本我都是能推就推。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吗？你本身胃就不好，你自个儿能不能上点心，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噼里啪啦直数落了丰凌半小时，李芊芊才停下。
　　“唉，算了。懒得说你，我已经帮你向导演请好假了，你回家休息两天，好好养养身体。”
　　丰凌被念得昏昏欲睡，听到李芊芊说回去休息两天才反应过来。
　　“不行，戏都拍到一半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
　　李芊芊叹气，“你放心吧，是导演主动跟我提的。你现在咖位毕竟不同了，导演也不敢真把你累坏了。他们先拍其他人的戏份，两天时间，耽误不了多少。总比把你那场戏的道具场景都搭好了，结果你拍一半晕倒好吧。”何况，导演的微博也被骂惨了。
　　听李芊芊都这么说了，丰凌这才答应回去休息。等最后一瓶点滴挂完，李芊芊便赶紧让司机把丰凌送回去，医院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不知道新闻又要被写成什么样子。
　　舒涟漪开门，看到丰凌还有些虚弱地被司机扶着，网上早已经有很多片场路透照，但看到丰凌脸色惨白，还是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她本来伸手要去扶，但丰凌不肯，让女人扶，他还要不要面子啊，连司机的手也推开，自己一个人晃悠悠爬上楼回房间躺着了。
　　李芊芊看着丰凌倔强的背影又叹一口气，转头看着舒涟漪，“这两天他都在家休息，你多给他做些养身体的饭菜，他胃不好，过于辛辣酸冷的就不要给他吃了。还有，最近你多注意着他的睡眠情况，连续好几天他都只睡了几小时。如果是失眠严重，估计还得带他上医院看看。”
　　舒涟漪一一记下，“之前他休息得晚，我也不好过问。既然今天芊芊姐你都特意嘱咐了，我后面会多注意的。”
　　交代完，李芊芊也不再多留，赶回自己家休息去了。这几天她也是累得不行，手下的艺人红了，她是又开心又恼火，开心自然是有得事做，恼火是事太多，一件件，赶趟似的，让人应接不暇。
　　晚上的时候，舒涟漪来敲门，问丰凌是把饭菜端到他卧室还是他下楼去吃。丰凌当然选择自己去楼下餐厅吃，废话，自己又不是什么重症患者。而且要是被老爸知道他在卧室吃饭，非得被打死不可。
　　晚餐十分清淡，香菇鸡丝粥，粳米煨得烂烂的，入口顺滑，清炒山药片、醋溜土豆丝、肉糜蒸蛋。唯有一小碟尖椒小煎肉，离丰凌远远的，放在舒涟漪面前。
　　“哎，你面前那盘看上去味道不错，不要那么小气，放到中间来呀。”
　　舒涟漪做出防备姿势，“芊姐交待你不能吃辛辣，这道菜你不能吃。你知道的，我四川人嘛，无辣不欢，这是我特意给自己留的。”说完，舒涟漪对着丰凌呲牙，笑嘻嘻亮出八颗牙，让丰凌气得想一颗颗给她拔下来。
　　丰凌不满，“你给自己开小灶啊。小舒，你这样就不对了，拿着我的工资，却如此待我，太没有良心了。”
　　舒涟漪翻他个白眼，指着丰凌面前的鸡丝粥，“这才是小灶好吗？我熬了整整两小时！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就有点尴尬了，丰凌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只得埋头苦吃。粥是真不错，又糯又软，喝到胃里分外熨贴。为了缓解气氛，丰凌一个劲地夸赞：“这粥真不错。哇，真好吃，我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舒涟漪没憋住，“噗嗤”笑出声，“丰老师，已经下戏了。你这戏也演得太过了吧，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丰凌被舒涟漪笑得怪没面子，讪讪住口，只能继续埋头喝粥。
　　一不小心，多喝了两碗粥，到晚上丰凌便有些睡不着了。倒不是吃多了顶胃，而是精神特别好，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两圈，丰凌从床上坐起来，算了，还是去改改曲子吧。
　　刚一开门，便被人叫住。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去？”
　　丰凌挠挠肚子，“吃撑了睡不着，我去试试音，听听新编的曲。”
　　舒涟漪看了眼客厅的时钟，吃完晚饭三小时了，早该消化完了。
　　“芊姐交待我这两天看着你，让你早点休息。”
　　丰凌无奈，“可我现在真睡不着！还有，我才是给你开工资的人，你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舒涟漪不接他的话茬，开始打感情牌，“我们都是为了你身体好。”
　　舒涟漪又托腮想了想，“那你回房间躺着，我马上上来。”
　　丰凌惊恐瞪大眼，“上来！？你想对我干嘛？！”
　　舒涟漪噔噔噔，跑回房间抱了一摞书出来，连拖带拽地把丰凌押回床上。
　　“你想听古诗还是现代诗歌”，舒涟漪又翻了翻手里的《唐宋八大家》《当代文选》，“古文或者现代散文也有。”
　　丰凌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舒涟漪也就不征求他的意见，“那就先念篇古文，听得不太懂好，刚好催眠···项脊轩，旧南阁子也···”
　　丰凌真是觉得要死了，什么鬼啊，还强迫人睡觉的，还用这么老土的催眠方式。不过听着听着还真有些困，于是丰凌就半靠着床头发呆。
　　舒涟漪平常的声音偏细，但念书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调，柔顺平和，正好催人入眠。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值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舒涟漪念完最后一句，抬头发现丰凌居然真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我不懂音乐，所以凑合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