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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   寒风凛冽,大雪纷狂。
      风声呼啸,雪毫不留情地击打着屋檐。

      小屋里。
      浓腻的香气使人睁不开眼睛。
      温暖而干燥的空气和外面形成鲜明对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似乎暗夜快要到来。
      更冷了。

      “你!你是……哇!栗子老头!”冰冽手指定在老人面前,惊讶得话都抖不出来了。
      怎会是他?那个看似夤弱的卖栗子老头?
      老头皱眉头:“太不礼貌了吧!莲,你去倒茶。”
      莲绝点头,行动迅速地打开后门消失不见了。
      老人精神奕奕地捋着胡须,视线停落在两人身上。
      “冰族少爷,没想到你也来了。”
      冰冽抿着嘴唇,视线警惕。
      “……是”
      “那好。”老人的语气忽然松下来,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我和你父亲可是忘年之交啊。……啊——啾!”
      忘年之交?哦。冰冽半信半疑地把目光停在他的胡须上:“那我还从不知道父亲有这么一位朋友呢。”
      父亲只说过要警惕他,并没有说还有他这么一个挚友。
      老人笑起来,白花花的胡须在抖动:“呵呵,这也不怪他,因为我曾经就过他一命。当时情况危急,我救他于生死关头。……啊——啾!可是那个人的性情我是清楚得很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承认自己软弱的时候呢?呵呵……”老人的笑蓄在了花白的胡子里。
      “是……是这样吗?”父亲竟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在他眼中,父亲永远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好孩子啊,你的警觉性很好。”老人目光深邃。有那样的警醒和无双的毒功,他的童年定是在暗无天日中度过的……他的那位老友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
      冰冽并不为之动容:“你打算怎样?”
      “哦?”老人怔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别太紧张了,那不是你想象的状况。那种香气是我用来治感冒的……啊——啾!……你也看到了……”
      “你别把屋子修这山上就行了啊。”冰冽苦笑,那你是自作自受。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又无视我!”樱雪小姐最讨厌被忽略的感觉了。
      “那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情找我啊。”老人笑咪咪地问冰冽。
      樱雪:“……”又无视我……我看起来就那么透明吗?
      冰冽看了看樱雪:“实不相瞒,的确有一事相求。”
      “哦?”老人扬了扬眉毛,“什么事啊? ……啊——啾!”
      “就是有关于——”
      “师父,茶好了。”莲绝忽然出现,让冰冽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喂!你不要出现得像鬼一样,吓人啊!”
      莲绝转身过来:“怎么?”
      冰冽叹一口气:“……没什么。”他拿他没办法了。
      “我们刚才在谈一件重要的事情,就让你给打岔了!”冰冽有些不满道。
      莲绝静静地望着老人:“师父,徒儿有一事想请教。”
      “喂!别无视我!”冰冽在那边吼。
      “哼哼,知道被无视的滋味了吧。”樱雪瞪着冰冽,表情可怖得像一个孤魂野鬼。
      “呵呵……”冰冽挠头,笑得挺无辜的。
      “我叫你笑!”樱雪冲上前去一阵猛踢。

      “徒儿啊……”老人轻轻地叹息,仿佛他已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莲绝的目光很淡,甚至那种淡,是一种半透明的颜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老人。神情中可以捕捉到一缕缕痛苦的情感。
      老人摇着头。他的傻徒儿啊,他明白他要对自己说的话,但他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话。
      “……师父。”缄默一阵之后,莲绝脸上起了一层轻轻的白雾,终于启齿。
      “你确定不后悔?”
      “不,决不。”莲绝目光淡定,有某中刻骨铭心的情感。
      老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徒儿,他知道,若想阻止有些事情的发生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呢,小姑娘?”
      樱雪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恍惚中,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想法开始侵扰她:
      ……那些被叫做真相的东西,也许,真的应该被埋藏在深不见人的地方好了。
      但是良久之后,她终于颔首。
      “恩。”
      深深地吸一口气,老人的睿智被掩盖在花白的胡须中。
      “好吧,我会把你们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你说呢,冰族的少爷?”
      冰冽微微点头。
      ——————————————————————————————————
      大雪凄迷。
      风卷着雪,带着雪,一同吹向无边的暗夜。
      再无白昼。

      老人摇着头,缓慢地开始陈述。

      “记得那一天,也是下了这样的大雪……雪很大,铺天盖地。或许只有那样的雪,才能掩饰那浓腻的血腥。”
      “那是穿云山庄。却并不是此时的穿云山庄。彼时,那是江湖中最最荣耀的家族。庄主沙翔云正当飞黄腾达之时,他的夫人姬氏喜得一女。全庄上下欢腾一片。”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在给小女办满月的时候,突然杀出了大群刺客。因被杀得措手不及,所以穿云山庄并无还手之力。”
      “……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雪。大得除了雪,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那个在帮小姐满月时算命的半仙提前告退保得一命,穿云山庄大大小小的主仆都在劫难逃。鲜血染红了雪地,穿云山庄被后来的水氏一族接手。”
      “那次惨无人道的屠杀,江湖上传言,罪魁祸首便是几月前也毁于一旦的蚀蓝山庄。因此,以前一文不名的蚀蓝山庄也名声大振,从此天下闻名。”
      “可谁又知道蚀蓝山庄并非是情愿的呢?谁也不知道,真正幕后操纵蚀蓝山庄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后来接手穿云山庄的水氏父子。——穿云山庄的穿云剑法相传天下无敌手,水氏家族正是为了这一点,便预谋了这个阴谋。他们抓住了蚀蓝山庄走私私盐的把柄,拉拢了他们。”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计划并不是完美无缺的。穿云山庄年轻的管家落步飞带着满月的女婴趁乱逃走了。一时间,阴谋者手足无策地杀了落家几百口无辜的人也没发现婴孩的踪迹。”
      “他们回去找那个算命的仙人,仙人算出了落步飞的去向。于是,又一场追杀开始了……他们把落布飞逼到了悬崖边,逼他交出女婴。落布飞宁死不从,临死之际,把女婴抛下悬崖……”
      “他们下去那万丈深渊去搜索,终于在一个水涧内找到婴儿……奇迹的是,婴儿没有任何损伤,只是睡着了……”
      “那个女婴被带回了穿云山庄幸福地生活着,除了当年的杀戮者,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世,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为什么要把仇家的孩子当作亲生来抚养呢?水氏父子对外宣称,他们无子女。而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当作亲女儿亲孙女。可真相是这样吗?”
      “不是,绝对不是。那只是一个美丽的外套,为了遮掩丑陋不堪的内在。实质却是一次肮脏的交易。为了取得绝对强大的力量衍生的肮脏交易。女婴的身份,不单单只是一个孩子。那个算命仙与水氏父子做的交易。他只要助他们夺下穿云山庄,便把女婴给他。而水氏父子也并不知道他要婴儿的目的。知道那个算命的人是谁吗?或许他的名字对你们来说并不陌生——乱罗鸢。”
      “而女婴的真正身份却只是一个容器,一个装有绝对力量的容器——天诛。”

      “砰!”
      木门被一股猛烈的力道撞开!
      一个粉色的身影急速地飞出门去,消失在无边雪地里!

      “小雪!”
      冰冽望着风雪,稍稍愣了一下,方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个火红的身影一跃而起!灿烂如火焰!

      “徒儿!回来!”
      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闪到莲绝面前,一把抓住那火红的衣袖!
      他看着他眼睛里倔强而执傲的眼神,终于,他摇了摇头。

      莲绝那僵硬在衣袖中的手臂陡然松懈下来。
      看着冰冽追出去的身影,他一点一点回过身来。
      “师父,这是为什么……”
      老人轻轻地叹息着,如同天地间无力的飘雪:“不要问为什么,因为这就是真相。……而真相,是没有为什么的……”
      “真相吗……”莲绝的目光倏忽被拉得深远而悠长。
      “所以,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一字不漏地听我讲完下面的话——若你想帮助她,这是最好的办法。”老人捋着胡须微微地叹息。
      ————————————————————————————————————————————
      好大的雪。
      一团一团挡在她面前。
      坠落,它们打在她瘦小的身体上,冰凉彻骨。
      冰冷之后,却是刻骨铭心的痛。

      她狂奔在雪地里。
      大雪扑落在她脸上,那么冷。
      而她的脸,却早已被冻得麻木。
      她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在雪地里穿行。
      雪花扑进她的眼睛,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像一场噩梦,永远地持续,再无梦醒的时候。

      她是谁?她在干什么?她要去哪里?
      那一刻,似乎就都被忘记了。
      在遗忘的河川里不断地被冲刷,击打,漂白——
      她究竟是谁?
      她的头疼得快要炸裂,却终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雪花在风中疯狂地旋舞。
      前面似乎是用无尽头的路。
      而现在的她,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直前行。
      走下去,却无法回头。
      她什么也不想听,她宁愿自己是个聋子!
      她不愿听见真相!她宁愿永远活在虚伪的假象里!
      所以,她后悔了。
      她完完全全地后悔了!
      她后悔为什么来到这里!
      她后悔为什么要认识那两个少年!
      她后悔为什么出生在穿云山庄!
      她后悔当时为什么自己不摔死得了!

      夜风呼啸,飘掠在无边无际的暗夜。
      暴雪冰冷,像细小的针一般不断扎进她滴血的心!
      心口裂开,不断地淌出暗红的血液。
      一直流淌,渗透无暇的雪地。
      渗透到无法预知的未来。

      终于,她摔倒在雪地里。
      冰凉的感觉不停地刺激着每一个毛孔。
      她扑倒在雪里。
      视线是一片皑皑。
      没有光,没有温暖,没有希望。
      只有,死亡。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雪落在肩上,身体麻木没有感觉。
      狂风在耳边呼啸,暴雪在眼际迷乱地坠落。
      坠落,坠落到无边无际的深渊。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漫天飞雪。
      近乎透明的雪花飞旋着,在风暴的咆哮下,尖钉一般刺入身体。
      阵阵钻心剜骨的巨痛。
      啊,自己居然还会感到痛吗?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多好啊,死了就可以看见爷爷了……

      爷爷……
      那还是她的爷爷吗?
      ……爷爷真的只是为了把我当做物品出售才对我好的吗……
      十五年来的关怀难道只有一个交易的价值吗?
      她不相信。
      她不愿意相信。
      他最爱的爷爷。
      可是老人的话清清楚楚地在她耳边回响着,如同一直跟随她的梦魇。

      ……
      “那只是一个美丽的外套,为了遮掩丑陋不堪的内在。实质却是一次肮脏的交易。为了取得绝对强大的力量衍生的肮脏交易。女婴的身份,不单单只是一个孩子。那个算命仙与水氏父子做的交易。他只要助他们夺下穿云山庄,便把女婴给他。而水氏父子也并不知道他要婴儿的目的。知道那个算命的人是谁吗?或许他的名字对你们来说并不陌生——乱罗鸢。”
      “而女婴的真正身份却只是一个容器,一个装有绝对力量的容器——天诛。”
      ……

      是吗?原来自己……一直都面对的是虚伪的好意,却从来没有注意到笑容背后的杀机?
      ……就因为,自己什么也不是……?
      只是一个为了保存内容而存在的虚空的盒子?

      若是一开始就没有没有她的存在,那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没有十五年前的屠杀……
      “爷爷”和“爹”也会活得好好的……甚至是为保护她而死的雨蓝……阿福……
      莲也不会因为她的关系报了仇而痛苦……
      要是一开始就没有她那多好!

      如果是那样,就让她死好了。
      她死了,就什么都可以当作没发生了。

      大雪埋没了她的视线,身体倏忽轻如鸿毛。
      融化在一片彻骨的暗夜。
      就这样死去吧。
      不再留恋……
      ——————————————————————————————————
      木屋里。
      浓腻的香气氤氲。
      温暖的空气让人沉沉欲睡。

      莲绝冷笑着把头转向他的师傅,从绝美的脸上透出一种冰冷和不屑。
      “想不到,你竟用感冒药这种幼稚的借口。”
      老人出乎意料地看着他的徒儿,陡然间笑起来:“哦,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
      莲绝冷笑,望着他师傅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恩情。
      “我不会傻到听了你那样的蠢话还会相信的地步。”顿了几秒,又道,“这种熏香,应该是一种中性的药吧——既是毒药。亦是补药。”
      老人继续笑着:“对啊,那就是测量一个人人性的方法呢。倘若他心存邪念,就会立即翘辫子呢。”
      红衣少年淡漠:“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香气浓郁。
      沉闷到令人呼吸困难。
      空气窒息。
      老人的眼睛很深:“我只做应该做的事情。至于你说的,那都是无谓的要求。”
      红衣服少年站地很直,眼睛幽暗如夜,翻涌着不顾一切的情绪。
      随后,幽暗尽退,眼神松懈,目光动容。
      “师傅……”
      老人笑起来:“聪明如你,不会让事情就这样发生的。”
      “……是。”少年低头,目光很淡。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老人挥挥手,笑比海深。
      红衣少年少年惊讶地抬起头来。动了动唇,却终只说出两个字。
      “是……吗?”
      老人捋着胡须,目光犀利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的徒儿,终究是那么固执那么痴啊。
      “虽然和我毫不相干。不过,身为师父,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你知道过度使用力量的后果吗?”
      “……是。”少年望着师父,久久,才吐出一个字。
      “你还是依然要决定使用‘那个’么?你知道它给你自身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少年沉默了。但他的眼神却仍然执着,似乎再大的伤害他都不在乎。
      老人凝视眼前的少年,眼底有无尽的忧伤。
      他的徒儿啊,他唯一的徒儿啊。就真的这么固执吗?
      红衣少年不再言语,只是低头望着佩剑上的宝石,清瘦修长的手指微微抚摩。
      良久,他淡定自若的神情终于闪烁了一下。
      剑上血液般鲜红的宝石猝然绽放出耀眼光芒!

      老人低低地叹口气。
      该来的毕竟是要来的啊。
      看样子,他已然下定了决心。
      是时候解开封印了。

      老人度着步子,稳健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他就像一个未老的战士一般。
      “那么,就听完我的话吧,我相信,它会对你有帮助的。”
      ——————————————————————————————————
      雪地上。
      冰冽运足了轻功。箭步点地,快如闪电。
      他双眉蹙得很紧,完全没有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决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
      决不!

      大片大片的白雪被他抛在身后。
      他越行越远。
      却,视线里终没有他期待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只有雪。
      除了雪,还是雪。
      绝望的雪在他的视线蔓延,吞噬一切!
      全部,都是让他实现虚幻的雪!
      而他,焦急得快要疯掉!

      小雪!你在哪里?不要走,你不要走!
      快出现吧,求求你快出现在我的面前吧!
      你再不出现,我会以为自己疯掉了!

      可是,不论心中怎样强烈地呼喊,一直期待的影子却终究没有出现。
      回应他的,只有白茫茫的雪,阴惨惨的风。
      彻骨铭心的冷。

      冰冽无声地跪在雪地里。
      ————————————————————————————————
      烈焰般的颜色在半空中飘飞。
      在雪地暗夜里,形成一道夺目的风景。
      似乎融化一切的炽热,都早少年的眸子里流转。
      他是火焰,融化一切的火焰!
      只要有火焰的地方,就会温暖如春!
      ——他一直这么坚定地相信着,他不肯面对冰冷的现实。
      他是火,融化一切的红莲烈焰!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他一定要找到她,把东西交给她!
      那样,她就不会难过了吧……
      那样,她就会笑了吧……
      就会把所有的不快忘记了吧……

      少年的手里捏着一封看似封尘已久的信封。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信封被揉得皱巴巴的。
      表面霍然写的是:
      给我最爱的小雪——爷爷。

      但是,他找不到她。
      翻遍了整个雪山都看不到她粉色的身影。
      仿佛是幻灭了一般。
      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最后,他在高耸的雪堆里看到奄奄一息的冰冽。
      雪地上留下一串寂寞空灵的脚印。
      ————————————————————————————————
      香气萦绕。
      小木屋中。
      莲绝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冰冽,似乎想说什么话,但又欲言又止。
      莲绝漠然地转身,走到窗前,木然看着窗外雪花飘落。

      “就这样……结束了吗?”老人望着昏睡的冰冽慢慢走到徒儿身边,“就这样?”
      莲绝不吭声,视线不移地望着外面铺天盖地而来的雪。仿佛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了一样。
      老人叹了一口气:“唉——我是说,你就忍心这样的结果吗?”
      红衣服少年动了动,似在克制什么似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莲?”老人有些奇怪,两步跨到和徒儿平行的位置,一把抓住他的衣袂,用力。迫使他转过身来——
      那是——
      他的眼睛里的是……
      对,眼泪。
      虽然没有流出来,但却在美艳得与世无争的眼睛里充盈着,泛出清奇的光芒。

      “啪!”
      愤怒间,老人已然挥出一掌。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怒火——他以为,眼前的红衣少年是坚强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唯一的徒儿。但是,在看到他眼泪的瞬间——
      他彻底失望了!

      莲绝的脸上还残留着泛红的印记。
      他退后两步,什么也没说。

      “你!”
      老人看着这样的他,觉得真的不可思议: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暗蝶头号杀手,那个邪美无双的魅族少年,现在竟是这个没出息的模样!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压了压怒气,勉强走到桌前,身体抵住桌子的边缘——如果不那么做,他真的会怕自己会摔倒!
      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儿啊!
      “好!就让我看看你那失魂落魄的脸!让我好好记住你那张脸!否则,我会彻底地忘记你这个徒弟!”
      “……你太让我失望了!本以为,以你的智慧,足以使一个小小的事件得到完美的解决,可是你……我到现在还在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叫我一声师傅!”
      红衣少年战抖!从苍白的嘴唇里落下几个字:“……只是一个小小的事件……吗?”
      “啪!”又一记耳光直直地朝他的脸狠狠扇来。
      但他不躲也不闪,任那带着凌厉怒气的掌狠狠劈向他的脸。
      “好。好,就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你注定就什么都做不成!去啊,如果她死了,你会不会也去死!”
      听罢,少年的嘴拉出一个苍白出奇的笑容。
      “如果她死了的话……我也会死吧……”
      “磅!”桌子被劈碎的巨响!
      “你这个混蛋!”

      都没注意到,那边,床榻上。
      冰冽表情极其痛苦,呼吸断断续续,眉头蹙紧。
      汗水浸湿了枕被。
      ———————————————————————————————————
      这、这是什么地方——
      到底自己在什么地方……?

      “……哈哈,我给你吃糖葫芦!”
      ……
      “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当你的新娘!”
      “我们约定啦!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
      “冰哥哥……冰哥哥……”

      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晃着一个人影,他想伸手抓住,可怎么也够不到……
      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她要到哪里去?
      她、她是谁?
      自己的身体麻痹不能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该死的,头又疼起来了!疼得快要流泪……
      不,他在干什么……自己、自己是谁?
      他不知道。只有那么、那么一小点熟悉的感觉——他不能就这样让她走!
      她,她……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熟悉得就像一场梦。
      小小的身子转过来,绽放出花儿般的笑容——
      “冰哥哥……”

      倏忽世界在一瞬扭曲,画面旋转着在同一时间更替……
      冰冽蓦然睁开眼睛!
      ——————————————————————————――
      “哦,你终于醒了。”见冰冽睁开眼睛,旁边的老人冷漠地说了一句。
      冰冽摸着额头,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
      “嗯,谢谢关心。”礼貌地,冰冽应了一下,随即看见了窗畔的莲绝。
      冰冽蹙了蹙眉,没说话。
      老人望着冰冽,眼睛里有难以理解的意味:“我说你们早就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又何必来找我求个真相呢?”顿了顿,老人见冰冽仍然不语,只是把注意力从莲绝那里收回来,便继续道:“真相往往是让人们无法接受的残酷现实——你们既然不让那孩子难过又为什么来呢?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让她崩溃而已。”
      冰冽目光惨淡地摇摇头,脸颊苍白,但眼睛里有倔强的神情:“不,真相是永远无法掩饰的。被她知道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从我们这些旁人处了解的只言片语并不能说明整个事情——即使我们自己对她说,也不过是图增她的疑惑罢了。要把整件事情都搞明白,我想,除了到天下第一的您这里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因为我们只是旁人,用轻浮的语气去解释仇恨,那是不会有效果的。”
      老人眼睛闪过一丝阴霾:“你认为现在这个状况就好了吗?”
      冰冽凄惨地笑笑:“这是最坏的结果。也是事先就预料到的。只是——”
      “只是?”
      “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连一个容我们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良久。
      老人目光微微闪烁,笑:“我不认为你们做的是错的。”

      空气倏忽安静得异常。
      莲绝无声地转过身子来,用惊讶的眼神望定他的师傅。
      冰冽起身的动作戛然停止,怔怔地,忘记了该做什么。
      桌台处还弥漫着浓郁的白雾。一阵一阵,一缕一缕地悠长飘散。
      一轮旭日冉冉攀升,霎时,刺破了黑夜的屏障,光辉万千。
      因为在山颠的缘故,太阳看起来特别大,特别耀目。金灿灿地,射花了美一个人的眼睛。
      窗的外坎上结了冰,反射着渐渐强烈的阳光,迸射出异常美丽的七彩光芒。

      老人随后又摇了摇头:“但我并不是说你们就做对了。”叹一口气,他继续说:“你们做事太莽撞了。虽然知道什么事该做知道什么事不该做,但是你们做的方法我却不敢恭维。”老人把眼睛转向莲绝,“你们还太年轻啊。”
      莲绝轻轻笑着:“这就是我做事的方法。”
      老人目光敏锐:“所以你注定失败。”
      莲绝缄默。
      思量了许久。醒悟过来什么似地,冰冽恍然地笑道:“老先生想必是有什么要告诉我们了吧,不然,怎会用这样胸有成竹的语气对我们说话?”
      老人挑了挑白眉,似有赞许:“何以见得?”
      冰冽索性从床上一跃而起(莲绝在旁边同时皱眉),轻盈地跳到地板上:“老先生你刚才还在说我们‘做事太莽撞、太年轻’,那么,可以告诉我,什么叫做做事不莽撞、成熟的行为呢?”
      老人忽然笑了:“很好,看来终于有一个聪明人了啊。”
      莲绝在一旁不以为然。
      老人扫视着两人,神情少了一丝戏谑,多了一分严肃。
      “这是我刚刚得到的一个可靠的消息。”

      冬尽散风去,空悠悠,堕玉无心。
      看风花溯雪,意深深,三更梦醒。
      销魂不觉,镜花水月,韶华何处?
      绮罗不复,红颜多难,恰恰宿孽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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