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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绿鄂红妆逐波纹,泥污不染笑凡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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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四月下旬。
宋怀璧仍是喜欢在阳光底下坐着,次数多了,连小五小六也习惯了同他一起晒太阳。
赵郁两人已经离开了一段日子,但是宋怀璧只要想起来他们那晚所作所为就要生气好一会,所幸是自己察觉出不对劲,飞鸽传书给山中的覃阑,才知道赵郁竟是扶苍国的安王,而那晚的杀手也不难猜测是来自扶苍,所以赵郁会比他先知道杀手的到来,衣衫完整坐在房中等他,也不愿意出手,而且那群杀手没有一个是冲着那西厢房去的。
但是思来想去,他们想得到的也只有留仙诀了,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如今想明白了只觉得更是生气。
他为此特意嘱咐小五小六以后院门都关着,省的那些阿猫阿狗的都钻进来。
“你们这群废物,让你们找一个人找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
湖畔一袭鹅黄罗裙的女子恼怒道。
一旁的下人十分无奈:“大小姐,您就说那公子穿冰蓝色的衣服,这叫我们怎么找啊?”
那女子杏眼微瞪:“找不到就是废物,还找什么借口,你们就算是挨家挨户地敲门也得把人给我找到!哼!”女子瞪了站成一排的下人一眼,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
留下苦不堪言的下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你们都在这站着做什么?”慕容镜看着房门口围了一圈的下人道。
“王爷你可算来了,”小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抹了一把汗道,“您还是快进去看看吧,逍遥王他……已经两日没有出来了……”
“什么?有这事?怎么回事?”慕容镜走上前去,人群自动让开,他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
“自从前天晚上他这就一直没出来,送进去的饭菜也连动都没动,只是酒倒是喝了不少,没有命令我们也不敢进去……”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慕容镜又推了推门,发现门锁住了。
“前些日子您忙着与皇上通书信,想来也是为了逍遥王这事,我怕打扰到您,也以为逍遥王他只是心情不佳……”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交给我。”
待所有人都退下了,他再次敲了敲门,“小钦,开门,是我。”
还是没有动静。
“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别把自己关起来,开开门。”
听到门栓滑落的声音,他急忙就推开了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他不禁皱了皱眉。
满地凌乱的酒坛,东倒西歪的桌椅,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被扯的七零八落的帷幔,床上的被子都已经垂落在地,一个人缩在墙角,发丝凌乱,紫色衣衫沾染数不尽的酒污,鞋子也不知为何少了一只,一张脸上满是泪痕,慕容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你……这是怎么了?”慕容镜拉开慕容钦环在膝上的双臂,才发现不过几日光景,眼前这人竟然瘦骨如柴,仿佛自己一用力就能将这只手折断。
慕容钦抬起头,湿漉漉如小鹿一般的眼神撞入慕容镜的眼,他只看了慕容镜一眼,心中的委屈仿佛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来,热泪滚滚,模糊不清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慕容镜一遍帮他拭去脸上的泪水,一遍着急地说道。
“为什么要骗我?纪霄含,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要我……”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只剩下隐隐的啜泣。
“他骗了你是不是,他根本只是想拿你当挡箭牌是不是?”慕容镜心疼地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安慰他。
“不,他只是想要篡位而已,他只想要那皇位,六哥,我好难过……”慕容钦紧紧地抱住慕容镜,滚烫的泪水甚至浸湿了慕容镜的衣衫。
“什么?!他想篡位?那看来是我想错了,我低估了他的野心,还以为他只是想要江淮。”
“六哥……我真的好难过,他宁愿要那冰冷的皇位,要那万里江山,他……不要我啊……”
离曲441年四月廿二,定国将军纪霄含起兵造反,攻占西南重城长槲,立旗为誓。与江淮留云的江南王遥相呼应。
四月廿三,离曲宁帝御驾亲征,率兵赶往长槲。
四月廿五,摄政王只身一人劝降江南王,率兵与宁帝之师会和。
四月廿八,三路军队在长槲激战,两日不休,史称“长槲之战”。
四月三十,定国将军败,宁死不降,坠崖身亡。
同日,江南王自请贬为庶民,帝不允,遂折返江淮,依旧称逍遥王。
“皇上就送到这吧,臣弟告辞。”依旧是一身紫衣的慕容钦向慕容铮行了一礼,面色沉静如水。
“也好,朕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你……不要太过伤心。”慕容铮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不无担忧。
“他已经死了,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人值得我伤心,皇上不必担心,请回吧。”慕容钦低眉顺目,直到慕容铮应允了才转身钻入马车。
与此同时,悦阳长公主府内。
“他就要走了,你不去送送么?”慕容锦看着一旁藤椅上闭目养神的慕容镜道。
“你都不去,我为什么要去。”
“我不去,是怕看见他的样子我再难过……”
“毕竟是我逼死了纪霄含,我怕他见了我再难过。”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但愿,以后这天下能太平……”悦阳叹了一口气,全然没有往日的活泼。
“但愿吧。”
可这悠悠乱世,又如何乞求和平呢……
扶苍为五国之首,面积最大,幅员辽阔,朝廷内部的斗争也就更激烈,平王实力最强,手握兵权,按兵不动,仍然让其余几王投鼠忌器,安王次之,但此人向来不问朝政,整日游荡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接下来是谷王,此人城府颇深,心狠手辣,唯利是图,也是怀帝最防备的人。
离曲哀歌相辅相成,唇亡齿寒,哀歌重文,离曲重武,两相结合,便可抵挡一切。
离曲宁帝不甚重权,竟册封摄政王共商国是,此举让其余四国望洋兴叹,自愧不如。
哀歌重文,文臣在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堪比后宫,也正因为心不齐,所以国力日渐衰弱。
怀璧是仅次于扶苍的大国,怀璧国重视武学,崇尚术法,因而能人异士,江湖豪杰比比皆是,更是不乏文武双全的人才,因此,若论人力,怀璧无疑是第一。
青城最是传奇,女子为尊,当今女帝有十四个孩子,十三个是女孩,只有一个男孩,按理那男孩应该被遗弃可这女帝偏偏最是疼爱这男孩,使得其余殿下人人自危,生怕女帝将皇位传了他,于是排挤针对,以至于这位殿下,常年在外,终日不回,女帝为此伤透了脑筋。
当然,这是背景。
五月初一。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宋怀璧仍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小六慌慌张张的声音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师傅,我在山下捡到一个人,他还有呼吸,但是受了很重的伤,师傅,救救他吧?”小六拖着这个比他高好几头的男人回来,累的满头大汗。
“不救。”宋怀璧头也不抬地说。
“啊?为什么啊?”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不要阿猫阿狗的都往回捡,你忘了赵郁了?”宋怀璧看了一眼,那人满身伤痕,头部似乎还有淤青。
“可是……他快死了……”
“那就扔出去吧。”
“可是,师傅,如果扔出去,我们会不会被判杀人罪啊?”一旁连习书法的小五突然抬起头,似乎是一语中的。
宋怀璧:“……”
“你从哪捡的扔回去吧。”宋怀璧仍是不愿意救人。
“在……那边的山下……”
宋怀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山?”
“无名山,这座山被怀璧和离曲平分,总不能起两个名字,所以干脆就叫无名山了。”小六的眼睛突然很闪亮,像是会发光一样,“师傅,这人从这山上掉下来,看着衣着,没准是离曲国的人。”
宋怀璧看着他,他一双眼睛写满了期望,像是在说,救吧,救吧,救吧。
宋怀璧无奈叹气:“这个小鬼,敢算计我了?”
“嘿嘿,师傅,快救他吧,他看着也不像是坏人……”
“那赵郁看着就像是坏人?”宋怀璧挑眉。
小六无语,心道师傅你怎么总是想着赵郁。
“可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救他?”宋怀璧若有所思地道。
“哈?”小六完全没有考虑这一点,一下愣了。
宋怀璧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抬进屋里,或许我会有办法。”
与此同时,扶苍国内。
“我说二哥啊,你可真是没见到咱们安王那个嚣张样,”吃饱喝足的男子打了个嗝,因酒醉而潮红的脸颊油光满面,“你的寿辰不来算得了什么,上次连皇后生辰不是也没来么,也不知道他一天天想些什么,这不来也没个音,只差人通报一声就结了,哎呦呦,也就是你吧,二哥,这要是我……”
“是你,你怎么样?”被称作二哥的男子嘴角一勾,甚是邪魅。
“是我,嗝,我就,让他再嚣张不起来……”那男子昏昏沉沉像是在说梦话,但是吐字却异常清晰。
“呵,四弟,你喝醉了,同是一家人,何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听了这话,那醉酒男子悄然色变,但是仍是装醉道:“不行,二哥,我真是喝多了,今晚在你这睡了,不会嫌弃我吧?”
“哈哈,四弟哪里的话,可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亲兄弟。”说着,便扶着那醉酒男子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