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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

  •    离曲441年。
      四月。
      清晨。
      从千里之外的江淮传来急报。
      坐拥方圆五百里锦绣江南的九王爷逍遥王,斩留云守城,立旗为誓,自立为江南王,意图谋反。

      御书房内跪了一地的臣子,鸦雀无声。
      怒极的君王俊眉紧皱,却强行压抑自己的怒气。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道:“简直是放肆!四年,朕让他戍守江淮四年,千里富饶,逍遥自在,朕待他最好!连老六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他竟敢反朕?竟敢反朕?!”他越说越气,一把掀了上好黄梨木的案几,起身看着那群畏畏缩缩的大臣,更是生气,随手抄起旁边不知何年月的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御书房顿时鸡飞狗跳,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更有嘤嘤哭出声者,跪了一地的大臣们也不敢躲那花瓶碎片,任它们划在额头,顿时鲜血汩汩,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只一遍遍得重复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慕容铮面色阴沉,闭了闭眼,感觉再看他们一眼他就能下令全都斩了。
      重新坐回去,平静了一下心情,摆手道:“所有人都退下,宣摄政王。”
      身后的面容清秀的小侍卫想了想,还是没走出去,而是在所有人都退下之后,扶起那被掀翻在地的案几,摇头道:“可惜了这海南的上好黄梨木。”又捡起一块花瓶碎片,“可惜了这百年青花。”又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奏折,“可惜了林尚书的一片真心。”说着,又啧啧的摇起头来。
      慕容铮脸色稍霁,瞪了他一眼却也不生气。

      慕容镜来时就看到坐在椅上“印堂发黑”的慕容铮,还有在不停踱步的余歌。
      “今儿是怎么了,谁惹皇兄生这么大的气啊?”慕容镜嘻嘻哈哈地走上来,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眼炯炯有神,“还弄得这么狼藉,难道是余歌偷吃了皇兄的早膳?”
      余歌险些扭到脚,转头瞥了一眼慕容镜:“王爷,今天风大。”
      慕容镜一愣:“风大和皇兄生气有什么关系?”
      “小的是说,王爷说人坏话说的多了,当心会扭了舌头。”余歌双手抱拳,十分真诚。
      “是么,那多谢提醒。”慕容镜听得认真,忙闭了嘴,还煞有其事地摸了摸唇。
      余歌眼角一抽。
      “你们两个,都别闹了,还不快帮朕想想办法?悦阳的婚事还没解决,哀歌那边已经在催咱们去参加寿宴,这几日忙的朕是焦头烂额,这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慕容铮俊朗的容颜染上疲惫之色,似乎本不该是一国之君应有的神色。
      慕容镜抿了抿唇,道:“皇兄真的相信老九会造反?”
      慕容铮脸上的疲色又加深几分:“朕不信又有何用,江南王的旗帜都升起来了,留云守城将领也杀了,恐怕再晚几日,连国都都有了?”
      “老九是咱们兄弟中最单纯最善良的,江淮一带向来也安宁无事,他怎么会突然造反,臣弟认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慕容铮凝眉沉思,却只觉得越想越头疼,索性不去想,道:“余歌,你怎么看?”
      余歌扬眉道:“微臣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九王爷若是要造反,为何要选在国泰民安,国库充足的今年?”
      “朕即位刚刚五年,根基不稳,他此时造反,只是因为他的实力够了而已,他怕的,应是夜长梦多。”慕容铮冷冷一笑,不怒而威。
      余歌瞥了一眼慕容镜,见他愣愣地盯着那黄梨木案几出神,又道:“皇上若说自己根基不稳,那逍遥王不更是这样么,就算集整个江淮的兵力,也不足以造反,他又为何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当,而要以一个乱臣贼子的身份……”说到这,余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觉得很乱,理不出一个头绪。
      慕容铮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正要说话,慕容镜突然说道:“皇兄可还记得这案几的来历?”
      “自然记得,原来用的是紫檀木做的那个,后来先皇说紫檀木颜色深香气却十分淡,黄梨木颜色略浅香气却比紫檀浓郁很多,所以,就换了海南进献的黄梨木,有何不妥么?”慕容铮手指抚上案几边缘,阵阵芳香扑鼻而来,也让他的阴郁心情好了些。
      “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突然有些感想而已。”慕容镜低眉。
      余歌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站了半天也累了吧,小镜就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也要派人过去视察一番,改日再过来吧,”说着站起身,带着两人一同离开,看着门口恭恭敬敬的宫女,又厌恶地皱了皱眉,“朕这御书房也没个茶水喝。”
      “皇兄想喝就叫余歌去泡,别忘了到时候叫上我。”慕容镜伸了个懒腰,看向慕容铮道:“今儿我可是起了个大早,那皇兄我就先回去了。”
      “恩,去吧。”慕容铮并不介意他的毫无礼数,反而,眼中总有几分疼爱,这个弟弟,是这世上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回来的时候明显就慢了很多,他不着急,于是慢慢悠悠地乘着轿子回府。
      “六哥!你回来啦!我这一大早就听人说什么逍遥王自立为江南王,意图谋反什么的,来找你你又被皇兄叫去了,可算回来了,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小钦怎么可能造反?”
      慕容镜还未进门,就听见悦阳叽叽喳喳地像个小麻雀一样妙语连珠,他无奈地扶额,看来他这回笼觉是睡不成了。
      “悦阳啊,你什么时候可以像个公主的样子,不要总是叽叽喳喳学麻雀好不好,也难怪皇兄总是为你的婚事头疼。”慕容镜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扫蛾眉,轻点绛唇,灵动的眼仿佛两潭秋水,充满了生气,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精灵。
      他不禁想,其实悦阳也是个拿得出手的美人。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吗,小钦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讨论什么竟然背着我,我也很着急好不好?六哥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皇兄是不是很生气,会不会很严重啊?”身后的女子一路不停,跟着他说到了内院。
      慕容镜再次扶额,刚才那句话应该再加一句。
      如果她不说话的话……
      慕容镜一言不发,径自躺在了院内的藤椅上,闭上了眼。
      “哎?六哥?你怎么睡了?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悦阳眨着大眼睛看着他,这人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似的?
      “不算是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那你说出来让我知道一下啊,也省的我这么担心了。”悦阳提起湖蓝长裙的裙摆,坐在了石凳上。
      慕容镜只是摇摇头:“说了你也不会懂,你只需要知道小钦没造反就是了。”
      “诶?”悦阳惊讶地出声,就要再问,却听得门外管家喊道:“王爷,皇上身边的余大人来了。”
      慕容镜又是一叹,还是没逃过去。
      起身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余歌,戏谑道:“余歌可是来给我泡茶的?”
      余歌眼角又是一抽:“回王爷,微臣是来和您谈论逍遥王一事的。”
      悦阳一听立刻就要张嘴,慕容镜赶忙示意她闭嘴,又向余歌道:“余大人想谈论什么,小王一定知无不言。”
      那时晨光熹微,梨花满院,时而微风轻拂,阵阵花雨,美好的让余歌有一瞬间甚至不想打破这份沉寂。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微臣只想知道,那黄梨木与紫檀,究竟有何深意。”
      慕容镜伸手接过飘落的梨花瓣,似是不愿开口,不愿提起。
      “紫檀色深而香浅,黄梨色浅而香浓,父皇更看重黄梨的香,但是,世人皆知,紫檀要比黄梨珍贵许多,如此珍贵的紫檀却不被重视,反而让黄梨得势,余大人,你说这是为何?”
      余歌猛地睁大双眼,却半日也说不出话。
      “是因为紫檀不想被重视,想把这个受人瞩目的机会让给黄梨。”慕容镜轻轻一叹,抬眼尽是悲哀,“逍遥王,就好比这黄梨,兵力不足,却仍声称造反,目的,只是为了掩盖紫檀。”
      “微臣明白了!多谢王爷指点!”
      慕容镜微微一笑,不多言语,倒是悦阳,十分认真地想了一遍后,恍然大悟般说道:“那这么说来,那真正造反的不就是……”
      “嘘!”余歌和慕容镜出声同时阻止她再说下去。
      慕容镜又对余歌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小王还请余大人不要告诉皇兄,以免,他再伤心。另外,小王不方便前去江淮,还请余大人去一趟,也顺便考察小王所说,是否为真。”
      “微臣明白,定不负王爷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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