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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逃跑 ...

  •   江南行一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一时间也找不到词来形容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胸中压抑。不过当他被某样东西反射的光恍了眼睛之后,他就十分肯定那种感觉是杀气。因为此时他头顶的门框上正稳稳当当地插着一把刀,确切的说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杀猪刀。江南行头痛地拍一下额头,这位爷怎么来汴京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进书房就看见一个锦衣玉冠的俊俏斯文的年轻人正信手翻着早上他丢在桌上的诗集。
      此人正是和漠北十三杀齐名,江湖人称“五花大侠”的朱若容。原因是他不仅是个屠户而且做得一手好五花肉。又因为朱若容常年在岭南居住,所以江湖上将他和漠北十三杀合称为“北杀南朱”。江湖总是如此,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对称有南就会有北,有东必然有西,似乎要是不对称整个江湖便会翻过来一般,就像跷跷板。
      不过这个合称朱若容完全不认同,因为这听起来像他被人杀了一样,明显折损了自己的威名。至于门外的那把杀猪刀则是他的兵器,行走江湖不管是杀人还是杀猪,那刀绝对功不可没。之所以用杀猪刀做武器,只是因为他先祖是个卖猪肉的,朱若容说那是祖宗基业,即使现在兼职杀人了也不能忘本。
      要不是两人相交多年,恐怕打死江南行都不可能让他把眼前这个举止优雅,斯文俊朗,有着颀长均匀身材的人与一个杀猪的联系起来。
      “猪肉,你怎么有空到汴京来看我?”江南行小心翼翼地将刚刚命人从门口拔下来的刀放在桌上。
      “我来做生意。”朱若容很有深意的看了江南行一眼,“顺便问问,你什么时候迎娶环儿过门。她可是一直都在等你。”
      朱若容何时起向自己逼婚的江南行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最近几年只要两人碰面,他定会逼自己娶她妹妹。可怜江南行连他妹妹叫什么,长啥样都不知。
      江南行此时才醒悟过来刚才自己在莳花馆感到的那一股不祥之感原来是应在了这。
      “呀,你来汴京卖肉啊。可惜最近流行吃素,恐怕你生意不好做。”江南行顾左右而言他。想把朱若容的注意力从那件事上引开。
      “别打岔。我问你到底何时娶我妹妹?”朱若容显然身经百战,根本就不吃江南行那一套。他双眼定定地看着江南行仿佛只要江南行说一个不字,就把他剁了当猪肉卖。
      “你不信啊。真的流行吃素,不信你看看我家梨花。狗都吃素了,人还不吃?”江南行垂死挣扎。
      “我不是来卖肉的。我是来杀人的。”朱若容平静地说,就像是在说今天早饭吃什么一样。然而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线杀气。
      江南行一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便知此次一定是笔大买卖。凑上前问道:“杀谁?这么大手笔,连你都心动了。”
      “莳花馆的老板——顾竹溪。”
      “啊——杀,杀她。为什么?”江南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知哪个白痴会花大价钱买凶去杀一个青楼女子。
      “不知道。我只管杀人,不管原因。”朱若容很专业地回答。
      江南行连忙见好就收,正要偷偷转身溜走,生怕晚一步就被他抓去当妹夫了。可是,这个生怕还是发生了。有句话说得好叫怕什么来什么。
      朱若容一把抓住畏朱潜逃的江南行。不怀好意地对他一笑:“你既然都已经叫我妹妹,‘我的环儿’。为何就是不肯娶她呢?”说着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他知道江南行最受不得一点苦。所以只要让他吃点苦,他定会乖乖就范。
      不过今天朱若容似乎下错了注。江南行虽叫苦连天,嘴上却死活不肯松口。
      “我哪有叫过你妹妹。我连她的闺名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那样叫她?”突然江南行似乎想起些关键的信息。原来此缳儿非彼环儿,自己当时因为喝不到美酒所以才抱怨琴缳不知所踪。想不到朱若容听差了还以为自己有意于他妹妹,这误会闹大了。
      “废话少说。你娶还是不娶?”
      “大哥。你先消消气。”
      这一声大哥朱若容很受用,哥都叫了还能跑得了。他放开抓着江南行的手,很欣慰地拍拍他的肩。仿佛在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话就说。
      “我说的缳儿乃是我在钱塘的一个好友。她叫琴缳,我那天叫的是她。”说着江南行人影一闪,便踏出二三十步去,倏忽一下便不见了身影。
      “江南行!你小子敢骗我。我若不将你捉去和我妹妹成亲,就不是朱若容。”他朝着空荡荡的门外吼道。
      死小子,什么时候轻功变得这么好了。朱若容低低地咒骂一句,将杀猪刀藏入袖中,动作依旧优雅无比。

      ——————————————强烈想学好轻功的分割线—————————————————

      江南行从家里逃出来一时间竟找不到去处,只好在街上闲逛。偶然听人说莳花馆来了位绝色美人,抚得一手好琴。江南行心中露出一丝小小的不屑——美人,有颜萧美吗,没见识。他慢慢地朝一家酒馆走去,却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边经过,于是就悄悄地跟过去看个究竟。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莳花馆见到的少年公子,只不过她现在却是一身女子装扮。乌黑的发丝简洁地在脑后绾成两个髻,粉嫩的脸蛋吹弹可破,一双晶亮的眸子闪着慧黠的光,一身银红衣裙显出几分俏皮。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娇俏可爱。
      江南行想原来是女扮男装,难怪总觉得她不一般。此时又来一人,江南行见状忙侧身躲好,屏息静听。
      “李老板,我要的东西可都带来了?”
      “顾老板,您要的东西全在这里。”接着是一阵翻动包裹的声音。
      “很好。那么马车什么时候给我?”少女的声音明显有点着急。
      “这恐怕,要三天后才能有。”
      “明天,我明天就要。我可以给你加钱。”
      “那,好吧。明天我把车停在东门外,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车。不过我要三倍的价。”那人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敲诈成功的得意。
      少女似乎是没听出那人得逞的语气,一口答应。
      江南行想这家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回去了,自己又不想整天呆在汴京城里躲着朱若容。既然有人要走,何不搭一程顺风车。自己以后的去处解决了,江南行便不管那两人乐颠颠地跑去喝酒了。

      顾竹溪呆呆地望着桌上的两样东西——纸和肉。纸是漠北十三杀的催命符,肉是五花大侠的五花肉,上面还精致地雕着五朵小花。如果这只是开业的贺礼,那她一定会让人做碗红烧肉大吃一顿,然后用那张纸擦嘴。可惜这不是普通的纸和肉,这两样都是要她命的东西。
      现在可好,南北身价最高的杀手都要追杀她。顾竹溪不禁心生感叹,花这么多钱不就为了杀我吗,还不如把钱直接给我,然后我自杀。何必找杀手这么麻烦。不过既然有人要追杀自己,那就必然要逃跑。否则不符合江湖道义,也对不起老天爷处心积虑让她穿越。
      “竹溪,你在里面吗?”
      “啊,是蔓笑姐姐呀。我在,请进。”
      一个纤细可人的女子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这是玉公子临走时留下的。”
      顾竹溪接过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钱足,再会。
      “走得到快!”顾竹溪轻轻地将信撕掉。心中却生出几分不满来,好歹相识一场,现在她性命堪忧他连句保重都不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就算了,可恨的是连一两银子都没给她留下。
      顾竹溪交代了蔓笑一些事告诉她自己有要事须离开一段日子后便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天一亮就开溜。半个时辰后她决定放弃携带包袱这个想法,因为她发现包袱越理越多,自己要带的东西却还没有装完。放眼望去这房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是值钱得很,既然值钱她就不能丢下。因此她已经整理好的五个包袱里面全是古玩玉器,珠宝饰物。

      翌日,顾竹溪早早地来到东门,远远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口,她付了钱后就驾车离开。只不过李老板拿到的不是银子而是欠条。顾竹溪的理由是这么大家莳花馆在那你还怕我跑了。事实上她确实要跑了。
      行了一程路,顾竹溪突然听到有人打鼾的声音,这鼾声不急不缓颇有韵律且如影随形走了很久依旧不绝于耳,想来打鼾之人定是个中高手。顾竹溪想古人到底是古人,不仅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样样精通,连打鼾都打得如此高超。
      不过下一秒她这个带点崇敬的想法就被无情的事实撕了个稀巴烂。
      “绽儿,我要喝银耳粥。”江南行在睡梦中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此时的真实想法。
      “这里没有绽儿。”顾竹溪掀开车帘看到的画面便是真人版的熟睡图,并且附赠配乐——梦话。
      “银耳粥。”江南行丝毫未察觉到身边某人的怒火。
      “没有。”火气升级。
      “鸡粥吧,我不挑。”翻个身继续睡。
      “可是我挑!”顾竹溪一把抓起半梦半醒的江南行,“你怎么会在我车上?”
      江南行这次是完全清醒了,他拍掉顾竹溪的手说:“女孩子要温柔,你这样很容易嫁不出去的。”
      “要你管,又不嫁给你。”顾竹溪没好气地说。
      虽说自己喜欢贪小便宜,但是买一送一也不要送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给她,摆明了是费力又赔钱的主。顾竹溪,忍不住在心中翻白眼。
      “幸好,幸好。”江南行放心地叹口气,“要不然本少爷又要逃一次。”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顾竹溪感到一阵头痛看来此人不仅肌无力,而且脑子也有问题。
      “那你又为什么放着莳花馆的老板娘不当跑出来?”江南行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到脸红的顾竹溪,心中十分怀念绽儿的银耳粥。
      挑衅,绝对地挑衅。顾竹溪觉得如果此时发火就是中了这小白脸的计。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江南行,白衣却用孔雀线镶边,纸扇却用羊脂玉做骨,大眼但给人以完全不信任之感。她现在可以肯定此人很有钱并且还很会赚钱。
      “你先说。”顾竹溪认为即使他很有钱,自己也不能掉价。因此声音依旧保持那个雪花纷飞季节的温度——冷。
      “不如一起说,这样省力又方便。”江南行建议道。
      “逃命。”
      “逃婚。”
      两人各自一愣,沉思一下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结伴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