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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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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深秋,陶真刚满二十一岁。
金黄色的落叶铺了满地,微风吹拂,沙沙卷起。陶真被午后的阳光照着眼睛,醒了。午休,竟然做了个梦,还是个春梦。梦里她与人缠绵不休,激情难退。
太可笑了。陶真一睁眼睛就笑,把室友叶玲玲吓了一跳。
“你笑什么呢?”
“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好梦。”
“梦见帅哥啦?”
“嗯,梦见帅哥把我拿下了。”
“这么好的梦,你醒过来干什么?”
“不能纵-欲。”
陶贞从床上爬起来,“今天别等我吃饭,我有事儿。”
“又加班?”
“不是,是去见一个人。”
叶玲玲见她一改往日朋克造型,变装成一个吃素的小白兔,倒有些好奇了。
“去见谁要弄成这个样子?”
“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昨天给她留了一个地址,让她去找他。陶真本想不去理他,可睡了一觉又改了主意。
这个地址还蛮好找的,市中心地段,有一栋商住两用的大厦。陶真在大厦门口掐了烟,嚼了一颗口香糖,又把身上的味道扇了扇。
五分钟后,陶真找到2301号房间,按响门铃。等门时,陶真就把口香糖吐了,仔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没烟味儿了。
应门的人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
那年,陆远乔三十岁。
陶真被他刚出浴的样子吸引了去。这个人身材很好,长相不错,叶玲玲说他条件也必定不错,还说这个世界不公平,这个人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陶真想起这些来,露了个笑容。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必定一脸色眯眯的神色,她才顾不得这许多。
陆远乔刚开始没认出她来,要知道,昨天她的装扮还是铆钉夹克,烟熏妆,黄头发。今日她素得像一只小白兔。
“不认得我啦?昨天可是你来找的我,还给了我一个地址。”陶真手里捏着纸片,表情愈发轻佻,倒好像来赴个奇怪的约。
“陶真。”陆远乔认出人来,继续擦头发,“请进。”
陶真跟着他进了门,四下里望了望——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也就是说,她哥陶思远不在。
这个死胖子,不至于吧?连个面都不肯露。
陶真坐在沙发上,跟陆远乔要了一根烟。二郎腿不客气地翘了起来。
“我哥呢?”
陆远乔坐到她对面,看出这姑娘有些情绪,“没来。”
“没来?”陶真眉头皱着,“那他派个你过来是什么意思?”
“不是派,是托我过来看看你,照顾你。”
“看我?照顾我?我看是监视吧?”
陆远乔帮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推到她面前,“你要非得这么认为,那就是吧。”
他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来。
“我哥没告诉你我不服管么?他管我都没用,你还想管我?你觉得可能么?”
“你哥没对这个可能性做过评估,就像我说的,他只是告诉我来看看你,照顾你。”
陶真歪着嘴角,看着这个男人。一身不接地气的风范,真不知道陶思远是怎么跟他成朋友的。
“那你打算怎么照顾我呢?”
“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需要什么……”陶真咬着嘴唇,想起那个春梦来,“我需要一个□□,一个男人的□□。”
陶真吸了一口烟,青烟从口鼻里漫出来,萦绕在她面庞前,“怎么?帮不了啊?那还说什么照顾啊?我看你根本就不是陶思远的朋友,你和他没一点儿像的。他的朋友都是穿塑料拖鞋,镶金牙,戴金链子的,没你这样儿的。你冒名顶替我哥的朋友,到底要干吗?”
陆远乔不与她进行口舌之争,身体往前倾了倾,“陶贞,你今年21岁了。有人一辈子都不长的智齿,你长了四颗。”
“你的后背有一个胎记,你哥的胎记长在脖子上。”
“你小时候换牙被人笑门牙难看,你哥就把笑你的人门牙打掉了。”
“你上小学的时候,班里轮班生炉子取暖。轮到你的时候,都是你哥帮你做的。”
“你哥前后摆平了你两个男朋友。还没摆平的就是那个卖电脑的陈逸南。”
“从你高中开始就是你哥在供你念书。你大学读的是计算机,毕业设计是一个点餐系统。我看过你的源代码。”
陶真怔住了。这些稀松平常的小碎片,活生生地在她脑海里翻滚,就像在昨天。
她拿着烟,忘了抽,惊异地看着陆远乔。渐渐地,她的眼眶红了,嗓子噎住了。
“别说了!”她打断了他。
刚刚那点逗弄他的兴致全都冷了下来。她一口口地抽烟,捂着眼睛,许久才发声。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来看我?电话永远不接,就连现在,他也不肯露面。你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来?”
“没有。”
陶真把烟头儿摁灭,忽然站了起来,“好,既然他不来,就别再管我。你告诉他,他不来,我就和陈逸南在一起,他不来,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陆远乔也站起来。
“还有,我警告你们,别去找陈逸南的麻烦。”陶真指着陆远乔,严肃地警告他,“我说真的,你们要是去惹他,我跟你们没完。”
陆远乔被她近距离地指着鼻子,没气没恼,“那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做么?”
“不关你的事。”
陶真眼眶里的眼泪早就盛不住了,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陆远乔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陶真哪肯接受,一时间把陆远乔当成了出气筒,“我不管你是谁,和陶思远有什么交情,都跟我没任何关系。请你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陶真气势汹汹地走了。
陆远乔的纸巾并没用处,被他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且不管她什么态度,不重要。从今天开始,他就要与她发生关联了。
陆远乔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仔细看了看,合了笔记。
陶真刚离开大厦,电话就响了。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窗边往楼下看的陆远乔。
“记下我的电话,你会有需要我的时候。”
“你刚才没听懂吗?我需要个男人!”陶真怒气未消,口无遮拦。
“我听懂了。”
这个人有病吧?不知他在哪扇窗户里犯神经,陶真冲着高楼大厦竖了个中指。
陶真没这么憋屈过。陶思远从来没和她置气这么长时间。她也自降身段儿给他打了无数电话了。可他一个都不接,还派了个怪人来看着她。这算什么事儿啊!
一下午,陶真脸都黑着。陈逸南卖了几台电脑出去,也没见她高兴。
往她脸上亲了一口,陈逸南得空休息了一会儿,“怎么了?谁惹你了?”
“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谁啊?”
“哎?我问你,你会对你妹妹生气到好几个月不理她么?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电话也不接。这种事你干得出来么?”
因为陈逸南,陶真和陶思远闹得很厉害。陶思远还亲自找上门来揍了陈逸南一顿。即使这样,他们俩也没分开。陶思远和陶真就此冷战起来。陈逸南也有妹妹,这种心情他懂。
“这件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你们两个变成这样。如果没有我,这些不愉快就都不会发生了。”
陶真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逸南,我没别的意思。算了,那个死胖子,我知道,他不会一直不理我的,再过段时间,他肯定就绷不住了,到最后赢的还是我。”
陈逸南有些沉默。陶思远不同意他们俩来往的最根本原因,就是陈逸南的自身条件太差,除了长得好以外,他没什么能耐给陶真安稳幸福的生活。
每次说起这件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会沉下来。不被家人祝福的爱情,总是缺了点什么。
陶真不想让陈逸南不高兴,于是呼朋唤友的,找来一群人,吃饭唱歌,玩到很晚才散了。
陈逸南送陶真回宿舍,告别的话总是很难出口。两人纠纠缠缠地进了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