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剑缘》神秘的火枪

2、离别之日

　　蓬莱大战后青龙镇
　　连续几日的狂风暴雨，让青龙镇的众多居民惶恐不安，信教信佛的人都认为是他们造孽，便整日烧香拜佛，向他们信奉的神灵祈祷，乞求神佛保佑，让他们平安度过雨灾；而那些没有信仰的人则终日惶惶，一方面加紧修筑堤坝，另一方面在准备撤离事宜，一旦守不住堤坝，便也只能离开他们世代居住的镇子，远走他乡，再谋生计。
　　这一天，没有预兆，不知为何，蓬莱天空的雨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消散，阳光重新照射到了沿海的各个村庄，蓝天白云，瞬间变为了一派祥和风光。人们奔走庆祝，互相祝贺挺过了这场大灾，他们相信日后青龙镇也将风调雨顺，生活也会回归正轨。
　　就在这般庆祝的场景下，一名身背宝剑的女子缓步走过……
　　“休要多言！剑还来！”
　　“……剑……把剑放在地上……你走！快走开……”
　　“来来来！，喝酒喝酒！雨停了！雨停了！！哈哈哈！”
　　“……天地无涯，人生渺渺，规则常理不过世俗所约，若有不同便被目为异类，委实可笑。”
　　“是啊是啊，雨停了，太好了！明天又可以出海打鱼了，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有时候，不能不去相信所谓命运……但在此之前，我想要走过很多地方，看不同的城镇村庄，或许还能帮一帮那些遇上困难的人。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走，一起看。我……很闷吧，不太会说话，难怪兰生总说我是……可是……晴雪，你愿意当那个人，和我一起吗？”
　　“今天晚上，兄弟几个不醉不归～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哥几个以后不但能发财，准保能把美人搂回家，哈哈哈哈～～”
　　“韩云溪……太子长琴……焚寂……百里屠苏……这一生……不知作为谁而活……”
　　“……不过……不管是谁……到这一刻…………”
　　“……虽有……遗憾……”
　　“……并无……后悔…………”
　　不知不觉之间，入夜了，青龙镇放起了绚丽的烟花，人们把酒言欢，互相道喜，迎合着上天仁慈的佳话。风晴雪也仿佛看到了桃花谷的流星，想到了那些属于苏苏，属于她的，美好的记忆。她陶醉其中，想象着和苏苏约定的幸福的未来，有时又回过神来，看了看如今现实的种种残酷，就这样，风晴雪的意识模糊起来，再加上被欧阳少恭的囚禁，百里屠苏散魂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含泪将百里屠苏的肉身带回乌蒙灵谷，连日奔波劳累，蓬莱大战内伤亦是不轻，身体早已疲乏不堪，脑袋一晕，栽倒在地。而她最后看见的，似乎是他的面颊，又似乎是两个字，希……望……
　　与此同时，青龙镇外的密林中站立一人，此人多有特别，远远一望便不是寻常平民。只见此人，个头不高，带着一张金黄色的眼罩，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身着一条青黄色的大袍子，脚蹬青云履，手上拿着一把大号的法杖，飘飘然如仙人下凡，却又带着几分神秘古怪的气息。十二静静注视着焚寂剑，打量着那名执剑的女子，时而观赏星光，久久凝望，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瞳，一眼看透迷幻法障，却也一眼望尽平生无限事……
　　“唔，苏苏…你，你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晴雪，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苏苏！”黑洞洞的天空，风晴雪疯狂地向百里屠苏奔去，一把抱住百里屠苏，早已噙满泪水的眼中泪如泉涌，已是泣不成声。
　　“苏苏，我……我们，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啊？难，难道，你回来了？”
　　“晴雪，无论我今后身在何方，我都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嗯……苏苏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只是，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答应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像你之前那样，开开心心的，啊？你不也总是告诫我，每天都要让自己开心一点吗？你也要做到啊？”
　　“不……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是……想和苏苏在一起……苏苏？苏苏——！！”
　　百里屠苏的身体，渐渐被谜一样的黑夜吞噬，风晴雪呆若木鸡地注视着，的确，这一次相见，确是真正的永别了……
　　在百里屠苏完全消弭在无尽的黑暗中时，忽然间，风晴雪的胸前出现了一团红色的火球，风晴雪惊讶万分，刚想上前去一探究竟，不料这火球飞速向前方飞去，耀眼的红色火光越来越亮，火球也变得越来越大，它向前奔跑，向上飞翔，在无穷的黑暗中绽放最狂傲的光芒。风晴雪感觉到了炎气，那是和百里屠苏一样的炎气。没过多久，炽热的火球照亮黑夜，为那个在寒冷中挣扎的人送去温暖。此刻，刺眼的红光将风晴雪笼罩起来，风晴雪的身边，再也没有了黑夜与寒冷，而是被融融暖意包围，这和在百里屠苏怀中的感觉一样幸福美好。屠绝鬼气，苏醒人魂，这份光芒，联结着两个人的内心，更给风晴雪带来生活的勇气与希望。
　　风晴雪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红玉，襄铃，方兰生站在床铺旁边，于是便要起身询问这些日子的种种事务。风晴雪刚想动弹，便觉得全身像散架了一般，两只胳膊用尽力气却连自己的身体都撑不起来，风晴雪心里只得暗暗叫苦。
　　“妹妹，醒了？”红玉发觉风晴雪已经微微睁开眼睛，走上前来，关切地问。
　　“晴雪？！你醒了！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没办法找你。还有，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我们几个都没有这样啊，可把我们急坏了。”方兰生同样心急如焚。
　　“是啊，晴雪，还好刚才兰生在镇子上碰到了你，就把你接到客栈来，不然的话……”
　　“襄铃……兰生……我，我……”
　　“好了，妹妹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左右无事，先让妹妹休息一阵吧，我们就都别再在这瞎搅和了。”红玉一向能够找到谈话的症结所在，也同样能够巧妙地解开诸多疑难。
　　“好吧，我们先走了，晴雪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看到风晴雪这样，方兰生显然有些失落，只得带着襄铃，和红玉一起走出了客栈房门。
　　“哎，等……等一下……”晴雪的声音确实太小了，大家也没有再注意到她。
　　红玉关上房门，晴雪一人独自望着窗外的星空，虽然狭小了些，却是分外熟悉。不知为何，如今的她，觉得百里屠苏就在身边，却又分外遥远……也就是在今天，她下定决心，向广阔的天地挑战，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重生之法。
　　方兰生，襄铃，红玉三人走出房门后，襄铃却并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手捂着胸口，紧闭眼睛，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襄铃，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方兰生一向关注襄铃。
　　“襄铃没事。兰生，你，你现在，能再陪襄铃去看一次大海吗？晚上的大海，襄铃都没有见过呢，襄铃好想去看哦~”
　　“！”方兰生异常惊讶的表情红玉看得清清楚楚，暗地里一阵发笑。
　　“女妖怪！笑，笑什么笑？”方兰生回过神来，给了红玉当头一棒。
　　“好，好，现在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我们现在就去。”
　　青龙镇的东海夜景，带有几分神秘，今天，又多了几分悲戚。抬头瞻望，满天星斗，明月高悬，似乎诉说着千古流传的种种故事；低头观瞰，波光荡漾，海阔山遥，经历过的历史永恒，变化的未来等待着创造。
　　“兰生，晚上大海也好美啊，也很凉快。”
　　“是啊，看到大海的时候，就算有再多的事情，把它们通通都抛到大海中，就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吧。”
　　“可惜，这么美的大海，襄铃也好想让屠苏哥哥也看看哦。”
　　“……木头脸他总是这样，总是不在乎自己，却总是给别人留下唯一的希望。”
　　“……晴雪她一定很难过的，要不然，她又怎么可能伤成那个样子。”襄铃说着，情绪慢慢激动了起来。
　　“算了，不说这些，这么美好的景致，应该……”
　　“兰生，还记得襄铃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秘密吗？”
　　“嗯，记得，姜大夫她，真的是你的娘亲？”
　　“嗯嗯~她真的是襄铃的娘亲哦，襄铃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兰生，你过几天，真的回秦川向孙小姐提亲吗？”
　　“对，我不是说过了，我早就想好了。那你呢，你去哪？”
　　“襄铃，襄铃要和娘亲回青丘之国，见一见国王叔叔。如果有机会，襄铃会带兰生，红玉姐姐，还有晴雪你们一起去玩的。”
　　“嗯，不管怎么说，在外漂泊久了，回家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嗯嗯~喏，这个，送给兰生。”说罢，襄铃从腰间解下自己随身佩戴的小铃铛。
　　“这个小铃铛，自从襄铃出来找妈妈，就一直带在身边，从没有离开过。”襄铃缓缓伸手，将小铃铛递给了方兰生。
　　“不，这，这可是襄铃的心爱之物，我怎么能收呢？”
　　“兰生，襄铃一定要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以后一定要一直带在身边，襄铃虽然回家了，不能再和兰生在一起了，但是襄铃不想兰生到老的时候忘记襄铃，襄铃想了又想，觉得只要把小铃铛送给兰生，兰生在听到响声的时候，就一定会想起襄铃。”襄铃说着说着，没有忍住泪水，还是呜呜哭了起来。
　　“哎，襄…襄铃你别哭，你给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就算没有这个小铃铛，我又怎么会忘掉你……）”
　　“兰…兰生答应收下了？”
　　“嗯。”
　　“兰生，你今后，一定要好好的生活……”
　　“好，襄铃也是一样，以后你们那个什么青丘之国要是有人，不对，有别的狐狸敢欺负你，就来找我，我一定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嘻～呆瓜好笨。国王可是襄铃的叔叔，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
　　方兰生和襄铃，此刻海天之下，共看明月高悬，不久之后，便是天各一方。
　　几天之后，青龙镇的热闹景象渐渐平息下来，风晴雪的身体也好转了许多，就算比不上从前，自保已是没有问题。不过这些天来，她一刻也不想等待，少一天，也就少了一丝找到百里屠苏的希望，而她却下定决心，在她有生之年，她要一直找下去，在找到重生之法前，她一刻也不会停歇。今日，她决定向大家说明情况，她也踏上寻找重生之法的道路。
　　“红玉姐，兰生，襄铃，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今日我打算离开青龙镇，寻找重生之法。”面对至交好友，风晴雪这一次没有了平日的嘻哈调皮，倒是一脸严肃。
　　“！！！什么什么？你真要去寻重生之法救木头脸？”方兰生难掩惊讶，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忧虑。
　　“晴雪，襄铃知道，屠苏哥哥走了，你一定很难过很难过，襄铃也是一样，但是，重生之法这种东西，我们……”
　　“是啊，妹妹，重生之法太过虚无缥缈，我活过这些年来，却是闻所未闻，况且，就算世上真的有方法，我等寻常人又如何能够企及？再说，找寻的路程必定会艰险重重，此种方法必定会伴随着极大的冒险，妹妹你……”
　　“是啊是啊，襄铃虽然很想让屠苏哥哥回来，可是，襄铃绝对不想让你去冒险的。”
　　“好了，红玉姐，襄铃，兰生，你们都别说了，苏苏他其实，不一样的。”
　　“啥？木头脸怎么，又会不一样？！”
　　“我在苏苏散魂的时候，用玉横吸收了苏苏的魂魄，所以，苏苏并不像其他的死者那样直接去转世投胎，我也没有让他变成荒魂。所以，也不算完完全全的重生，至少有魂魄在这个世间，而且，苏苏他……就在我回来的那一天，苏苏又见了我一面。”
　　“什么？！越来越离奇了吧，你怎么见到的木头脸啊？”方兰生显然被种种诡异不合常理之事弄得晕头转向。
　　“我也说不清我是在哪里，什么时候见到的苏苏，不过在那以后，我就感觉苏苏离我很近很近，感觉他是和我在一起的。”风晴雪捂住胸口，难掩悲伤。
　　“唉，也罢，既然妹妹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切莫过于劳神，习武之人要是伤了元气，可就不好办了。”红玉忧心忡忡，对晴雪万般叮咛，也终究放不下心。
　　“唉，好吧，虽然现在仍然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就应该尊重你的决定。并且，我们也期待着你能够成功，有朝一日让木头脸再一次回到我们身边。”方兰生也不再阻拦，给风晴雪打气。
　　“哎？你们呢，以后准备去哪？”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便回天墉城向主人复命。我终究是剑灵，红尘之事，还是尽量少管……”红玉紧闭双眼，又向蓬莱国的方向望了一望，若有所思。
　　“襄铃，襄铃要和娘亲回青丘之国，去看国王叔叔。晴雪，如果有机会，襄铃也希望你和红玉姐姐还有兰生能来青丘之国玩儿哦。”襄铃显然也是一脸不舍。
　　“我要回琴川，向孙小姐提亲。还有，晴雪，记得经常来琴川找我，方家永远会欢迎你的。”
　　“嗯，这些日子，真的是很谢谢大家，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嗯，即使相隔万里，海角天涯，我们也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祝福你，早日把木头脸救回来。”
　　“晴雪妹妹，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
　　对生死之事毫无执念之人
　　只是因为还没经历过真正绝望的离别
　　仿佛诅咒一般……
　　我喜欢的人
　　就这样离我而去……
　　短暂的一生
　　许多美好之物都还来不及经历
　　我连他的转世也无法寻找
　　因为——
　　他根本入不了轮回
　　我想……
　　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重生之术
　　不用以害人的代价
　　我只希望……他能够重新活过来
　　于是我祈求娲皇神殿里中的那位大神
　　赐予我如灵女一般长久的寿命
　　而我将再也不能转生
　　我和他一样
　　成为无轮回之人
　　这一世死去
　　我也将成为荒魂
　　可是——
　　永远、永远不会后悔
　　就像他也一定不会后悔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兰生和孙小姐有了他们的小女儿
　　襄玲即将前往青丘之国
　　红玉姐再也没有离开过昆仑山
　　……又是一年……
　　我走过许多许多地方
　　没能找到重生之术
　　但是帮助了很多遇到困难的人
　　我想……
　　如果他还活着
　　应该也会因为这样而开心吧
　　我愿意代替他的双眼
　　看尽繁花似锦云卷云舒
　　我愿意成为他的双脚
　　踏遍天涯海角山川万里
　　……一年又一年……
　　已经不记得过去多久
　　时光的流逝渐渐变得模糊
　　远方再没有故人的消息传来……
　　听说——
　　在遥远的极北之地
　　隐约有关于亡者重生的传说
　　我将要启程去到那里
　　无论如何
　　在这一世走到尽头之前
　　我都会继续寻找下去
　　总有一天——
　　我会和苏苏回到桃花谷
　　我们……
　　再也不分开……
　　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