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夫与他的孩子们[种田]》凤武鸿飞

91、措手不及

　　纪昀的事，陆辰还没来得及跟陆承轶说，陆承轶那边就已经知道了，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纪昀已经处理完了伤口，陆辰带着他刚出了医院，就看见陆承轶有些神色匆匆的、站在医院门边。

　　他来的突然，让纪昀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陆辰：“你跟他说了？”。
　　陆辰有些懵懵的，他之前只想着去找李峰，也没时间顾得上给陆承轶打电话，可是现在陆承轶就突然来了……

　　陆辰没回，纪昀就以为是他打的电话。

　　陆承轶也没说什么，他只快步朝纪昀走近，将纪昀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问：“还有哪伤着了？”。
　　“没，就是手上伤得重些，其他的都没事”。

　　陆承轶皱紧眉头，他暗暗吸了口气，也不管儿子是不是在这里，就上前一把将纪昀抱住，纪昀被他弄得一怔，刚想挣开，就听陆承轶说：“没事了，你别害怕，开车想要撞你的人已经被抓住了，没事的”。

　　纪昀惊愕：“抓住了？”。
　　“嗯，抓住了”陆承轶说：“从阿东出事之后，我就一直有让人跟着你的，只不过是怕吓着你，才没跟你说的，之前你出事的时候，有阿辰陪着你，我的人就趁机追击，将开车的人抓住了，现在没事了”。

　　纪昀脸色一变，猛然一把抓住陆承轶的衣服：“有没有问出来？他为什么两次三番的想杀我？他为什么想要杀我？”。

　　“小纪，小纪！”陆承轶将他按着：“会知道的，现在抓住了，一定会知道的，你别慌”。
　　陆辰站在一边，原本是撇开头要回避的，可现在他也跟着上前，劝：“纪叔，你别激动，既然我爸爸已经抓到人了，一定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纪昀狠狠闭眼，用力的吸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招惹上了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招惹上的。

　　陆承轶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先送你回去”。

　　回程的路上，气氛显得有些凝肃，纪昀看着自己已经包扎好的手掌，再一想到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面昏睡的阿东……
　　深深吸了口气，纪昀拿出手机给秦裕发了短息，而后他就将手机紧紧拽在手里。

　　陆辰一直注意着他，看着纪昀的这个样子，陆辰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将纪昀紧紧揽住：“纪叔叔……”。
　　纪昀扭头看他，动了唇，没说话。

　　陆承轶将纪昀送到家里门口，他看向纪昀，也是满脸肃然：“小纪，你跟小横他们，都搬我到那里去住吧”。
　　纪昀一怔：“搬你哪里去？”。
　　陆承轶点头：“搬到我那里去，会更安全些，这次的事情，虽然人被抓住了，但是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同伙，或者是受什么人指使的，都暂时不清楚，第一次没有得手，第二次也没有得手，万一……”万一再来一次呢？

　　想到对方这种不弄死自己就不罢休的手段，纪昀浑身一震冰凉：“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想要我死？”陆承轶没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纪昀在问了之后，又困惑的自语着：“我来了首都这么多年，从没跟谁结下过什么深仇大恨，除了……”纪昀一惊，猛然看向陆承轶：“会不会是我叔叔他们安排的人？”。

　　陆辰困惑：“叔叔？”。
　　纪昀认真一想，又摇头了，他所谓的那些叔叔，全都在南海那边的镇上，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可是不是他们又是谁？
　　纪昀脑子乱成一团，一下子的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了。

　　陆承轶盯着他这样子，眉头皱得死劲，陆辰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纪叔，你别怕，这件事，我跟我爸爸一定会弄清楚的，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做，我跟爸爸都绝对不会让他们得手的，只是你，以后不管去哪都得多加小心”。

　　纪昀吸了口气，没说话，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此刻想着的，却是纪横还有纪小谦他们。

　　上次车祸，他虽然受了点伤，但不严重，而且那时候纪横他们也不在身边，可是现在……纪昀实在不知道，一会纪横要是知道今天的事，他又会是个什么反应，自己要跟他怎么说。

　　还在胡乱的想着，房门开了，门边，纪横站在那里。

　　陆辰扭头看他的时候，神色显然是震惊的，他记得纪横小时候的样子，也看过纪横的照片，他对纪横并不能说是完全陌生的，可是……门边的纪横，却让陆辰恍惚了一下，还以为是看见了弟弟陆青霖，然而在再眼细看，陆辰才注意到，纪横身上的气息，跟陆青霖完全都不一样，即便两人的脸当真一模一样，可是那眼神，还有那气质，却是无法复制的，只是……

　　纪横站在门边，当看清楚陆承轶后，他原本就有些不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霾起来，带着仇视的眼神，恨恨的地扫过陆承轶时，纪横才发现纪昀的手，顿时就被惊住：“爸爸！你手怎么了 ？你出什么事了？”。

　　“小横……”纪昀暗暗调整心绪，他脸上强装得没事的样子看着纪横，只问：“你表舅舅回来了吗？”。
　　“没有，我也刚回到家里”。
　　“先进去吧，进去再说”纪昀轻叹一声，也还是决定不瞒着纪横他们了，免得以后纪横他们也跟着出事……

　　纪横错身，将纪昀让了进去，然而再转眼时，他像是下意识地，站到陆承轶的眼前，故意堵住了陆承轶的路。

　　“小横？”纪昀狐疑。
　　纪横没动，他就这么站在陆承轶的眼前，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显得阴沉。

　　白时修在门边，看这情况，他只是皱眉，也没有要上前的打算。

　　其实，从今天早上，他跟纪横看到那被人修复出来的照片之后，白时修跟纪横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实，也是这个事实，完全的解释清楚了一些有些超出正常的事情，陆承轶是……

　　“这里……不欢迎你”纪横声音硬硬的，他盯着陆承轶看，越看，眼底的血丝越是明显。
　　陆承轶不知道纪横这是怎么回事，他也盯着纪横，却没有说话，他突然预感，纪横的反应，恐怕会引出什么大事……

　　“小横？你怎么了？怎么堵着门……”。
　　“爸……你今天早上是跟他在一起吧？他昨天把你带走之后你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纪昀一怔，他心里堵了东西，一下不知纪横这是怎么回事。

　　纪横一看纪昀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就因为猜对了，才让纪横觉得更加难受，他忍了又忍，才伸手抓住纪昀：“爸，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
　　他还能是谁？
　　陆承轶已经知道，纪横发现了什么。

　　“他就是我另外一个爸爸！就是他当年不要你的！是他害得你一个人抚养我跟小谦的！”。
　　终究还是忍不住，纪横怒吼了出来。

　　纪昀脑子嗡了一声，呆愣愣的看向陆承轶。

　　陆承轶急忙上前，想要说话：“小横，不是的……”。
　　“什么不是！”纪横吼他：“我到今天才算彻底弄明白，为什么表舅舅一看见你就跟你争锋相对，为什么你会这么好心帮忙拿下小影的监护权，你做这些不过就是为了想要借小影的由头再来接近我爸爸！你欺负我爸爸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你就又来诓骗我爸爸！！！”。

　　纪横的怒吼，就像是带了回音一样，在众人的耳中层层荡开，纪昀站在门边，只盯着陆承轶看，那呆愣愣的样子，除了脸色过于苍白，其他的竟也全都看不出来。

　　白时修轻叹一声，他走向纪横，将纪横揽住：“小横，你忘记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你别太激动，当心自己的身体”。

　　纪昀还有点懵：“小横，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弄错，我没有弄错……”纪横猛然睁眼，他盯着陆承轶看牙根紧咬：“陆承轶，你敢不敢跟我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陆辰震惊，连陆承轶也惊住了，谁都不知道纪横……是怎么发现的。

　　门里，白时修拿着个袋子出来，递给纪昀：“纪叔，这是今天早上，我跟小横去化验店里拿的，你……看看吧”。

　　纪昀回神，这才看着手里的东西。
　　档案袋拆开，里头有两张东西，一张小小的照片，还有一张高清的崭新的彩色照片，而里面的人就是……
　　陆承轶跟纪昀。
　　是他们年轻青葱时的模样。

　　一瞬间，纪横拿着照片的手骤然收紧，他盯着照片，就像是移不开眼了一样。

　　陆辰在旁边也是一脸的意外，他看着纪昀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又看向陆承轶，喉头滚了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怕自己说了，错了，事情会更糟糕，尤其纪横说的那些，还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身侧、陆承轶将手紧紧握成一团，他看着纪横，又看向纪昀，纪昀现在的样子，就跟当年一样，脸色很白，神色意外，有些像是呆住了一样，也是一样的，什么话都不说。深深吸了口气，陆承轶才朝他走近两步，可是纪昀……却猛然后退了一大步。

　　“小纪……”陆承轶开了口，里头却像是咔了石头一样。
　　纪昀怔愣楞的扭头，睁大了眼，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陆承轶的样子：“我以前，认识你吗？”。

　　同样的话，纪昀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陆承轶没办法再顾左右而言他了。

　　“……认识，当年……小横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在南海那边的小镇就认识你了”一句话，似有千金重，重得让陆承轶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

　　纪昀怔愣楞的，他点点头，又看向一边的陆辰，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

　　纪横一直抓着他的手臂，发现纪昀浑身的颤抖，纪横的心口也拧得难受，当他拿到照片，看到里面跟自己爸爸合照的另外一人就是陆承轶时，纪横也像纪昀这样，浑身颤抖。

　　他的亲生爸爸，明明已经知道他们在这里，已经认出了他们，可是却对任何事情都闭口不提，这算什么？不想认？既然不想认，又为什么一直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面，干预他们的生活？
　　这些疑问压得纪横阵阵难受，同样也压得纪昀几乎喘不过气。

　　难怪……第一次遇见陆承轶的时候，他会是那样的反应，他已经认出了自己，可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些年……好吗？
　　这些年好吗？
　　纪昀盯着纪横。

　　这是他的儿子，从当初在肚子里的一小团肉，到生下来粉粉的一团，现在……长大了，也要当爸爸了，这些年……怎么会……不好？

　　“小纪……”陆承轶伸手，想去拉他，可是纪昀却整个一个缩，躲了开去，暗暗拽紧了掌心，陆承轶吸了口气，才说：“你忘记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我说了，我跟你早就已经认识也在一起过，你未必会信我，当年是我草率了，我……我当初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跟你说要分开，可是刚分开后，我就后悔了，我之后有回去找过你的，都没找到，后来是你叔叔他们说的，你……已经结婚了”。

　　“我爸爸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结婚！”纪横恨恨看他：“这些年我跟爸爸都是住在师傅的道观里面，可就算这样也依旧不得安生，要不是师傅彻底发了火，放了话，你以为我爸爸他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吗！”纪横气的整个人都绷了起来，白时修站在身边，拽着他手非但没能安抚他，反而还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凉刺骨。

　　“小横……”白时修想要提醒他，让他注意身体，注意孩子，可是纪横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陆承轶听着纪横的话，动了动唇，最后也只是说：“我知道，你的那些叔叔都不是善类，虽然他们说了，我当时也没有信过，只是，你的性子不是那种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人，你下定决心要走，我连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小纪当年会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开你，还不是拜你所赐！”骤然响起的愤愤的声音，是秦裕的声音。

　　没人注意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像是来了许久，又像是才刚刚回来，走到门边，秦裕直接朝陆承轶逼去，恨恨看：“你当年明明已经结婚了！你还跑来招惹小纪，说到底你爱得根本不是小纪，你只是把小纪当成了替代品，你心里有的只是你的亡妻季梓灏！你一直都只是把小纪当成季梓灏而已！！！”。

　　陆承轶大惊，睁大了眼看着秦裕。

　　纪昀又懵了一下：“季梓灏……是谁？”。
　　“季梓灏是陆承轶的……！”。
　　陆承轶神色阴沉，几乎脱口就吼了一声：“秦裕住口！”。
　　话音被人打断，秦裕冷笑：“怎么？怕了？心虚了不敢让小纪知道吗？你既然心虚既然会怕你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来招惹小纪！要不是小纪他自己忘了，我不想让他想起那些事来，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么客气？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打爆你的头了！”。

　　纪昀屏住呼吸，他扭头，微微眯起双眼地盯着陆承轶看：“你究竟是谁？你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
　　“他是叫陆承轶，可同时他也是大元帅陆庭照的儿子！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结婚了，只是他妻子命短早死，没猜错的话，他现在还是军政要员！对不对啊陆总司令！”秦裕冷讥地盯着陆承轶看。

　　陆承轶被秦裕说得……简直有些百口莫辩。

　　陆辰在一边看得焦急，他听到现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要怎么补救？
　　“爸，你跟纪叔叔说清楚，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当初你当初没有……”。
　　“是啊……”陆承轶低低一叹：“当初是我先跟小纪提出分手的……”陆承轶朝前走了几步，双眼一直深深地看着纪昀：“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夏余的事吗？我不爱夏余，但却被逼着跟她结了婚，我心里一直装的，都只有梓灏，可是他跟我出海的时候，在海上遇难死了，好几年了，我都放不下这事，最后就一个人离乡背井离开了首都，我原本是打算走到哪就算哪的，可我没想到会在南海遇上你，你跟梓灏……”陆承轶想抚摸他，却终于也只能把手放下：“你们长得很像，所以后来我就留在了南海……”。

　　留在南海做什么？睹人思人？查清楚纪昀到底是谁？可结果呢？

　　“我不是季梓灏……”纪昀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就因为我不是他，所以你才会跟我说分开，你才会要走的……”。

　　“爸爸……”纪横声音沙哑，担忧的盯着他看。

　　纪昀还是那样，只是脸色苍白，脸色除了有些疲惫，到没其他神色，他伸手，摸着纪横的头，就像纪横小时候那样的揉着纪横，脸色的神色，还如同往昔一样，温和而平淡，只是他说：“季梓灏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记得”放下手，纪昀直接进了门里：“陆先生，我今天精神不太好，就不招待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