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河清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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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草木上还有莹莹的露水，风中带着些许凉意。
正值盛夏，空气里本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一种生机勃勃的味道，可是长阳城却笼罩在一片阴郁气氛之中。
昨日傍晚，斜阳还没有落尽之时，邓浪率十万铁骑，进攻长阳。大渝铁骑打了数日的胜仗，现在虽然有些疲惫，但是眼看就要攻下平云宫城，众将士一鼓作气，欲在今日拿下长阳。
平云的军队一再受挫，军队士气已经不如往前，长阳城里亦是人心惶惶，有许多商户已经闭门不开张，有的人家甚至已经悄悄离开了长阳。林席文听闻有这样的情况，竟直接下令封城。傍晚时分邓浪手下的前锋秦蒙在城墙下叫战，林席文不顾自己重伤在身，直接上了城墙指挥作战。
后蜀大军来势汹汹，尽管在枪林弹雨中，但是还是很快就杀下了城墙，秦蒙更是直接找准了林席文的位置，单刀直入杀了过去。
可是就在秦蒙将要擒住林席文时，邓浪却突然宣布退兵。不论是后蜀的还是平云的将士都觉得匪夷所思。
第二日，后蜀军队里也没什么动静。
第三日，邓浪派人去长阳之中送信。
此次事关议和。
后蜀使臣刚进长阳城不久，城里一时轰动，若是真的能议和，便能免去血光之灾，这对于长阳城里的普通民众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时之间，这几日一直死气沉沉的长阳城突然如拨开浓云见明月一般的再次活了过来。
在举国欢腾的时候，孟东君在宫城里接待了后蜀的使者。
经过这几日的煎熬，孟东君也已是疲惫不堪，他也曾想过要不要派使者前往议和，但是林席文强力劝阻议和，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是以到如今他也还没有下定决心。不过现下是后蜀主动提出，一切好像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了。
后蜀提出的大部分要求并不算苛刻，将后蜀与平云交界处包括荆州、常州、袁州、彭城、林阳、秦郡、旬都七座城池都划归给后蜀，然后就是赔款。只是这最后一条，就让孟东君十分为难了。
后蜀要求把河清王斩首示众。
邓浪派人送来的书信里也没有说什么缘由，就简单几个字。
此时宴客的大殿上除了孟东君和后蜀的使者，就仅有些宫女内监，林席文并不在此处。
孟东君知道这次会被后蜀占尽便宜，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条要求。
孟东君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郁之色，他冥想了许久，问道：“不知这最后一条是何缘故？”
后蜀使臣对着孟东君拱手一揖，缓缓道来：“王爷只命臣将此信交于陛下，其它的并未多说，临行前王爷曾说过，若是陛下认为这议和条件里有任何一条不合适，此信便作废。后蜀大军在长阳城外休息了数日，将士们也都休整得差不多了，将士们归家心切，便会早些了结此事。”
后蜀使臣不卑不亢，但是从他的言语之间，可以很清楚地体会到其中挑衅的味道，简单来说，就是后蜀吃定平云了。
孟东君内心焦灼。林席文是平云开国功臣，又是平云战神，在平云之中享有盛誉。且平云尚文，武将缺乏，因此此次后蜀来犯，平云仍只有年迈体弱的林席文一个大将可以担起这主帅之职。林席文的儿子林逸舟年少时就颇有些将帅之才，只是早些年主动请去北唐，几天前传来消息，貌似情况也是不好。若是河清王府折了，平云便再无法抵御外来入侵了。
孟东君一时难以抉择，安排款待使臣，说是需要些时间考虑一二，还望邓浪莫急。
后蜀军队的营地里，主帅帐篷里。
邓浪甲胄在身，负手站在大帐中央，听着使臣的报告。
他有一双英气的眉眼，眉宇间流露着只有霸者才会有的骄傲之色，鼻梁高挺，鬓若刀裁，眼神锐利如鹰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听完使臣的话，邓浪微微笑了一笑，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好似早就料到孟东君会如此一般。他转过身来，一脸平和地对使者道：“你先下去吧。”
使臣躬身退下。
邓浪低头盯着案上那封刻着繁复花纹的宏宇卷轴看了许久，突然对身边的秦蒙喊道：“秦蒙，即刻点兵，围攻长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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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内廷。
一身整洁官服的蔡远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起檀木小桌上的帽子欲往城南的比南街去。
“大人，房大人前来造访。”
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正在往外走的蔡远忽的停下来，看着慌张不已的衙役，眉头微微一蹙，面色严肃地道：“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行事不能如此鲁莽慌张，要心平气和……”
还未等蔡远说完，那衙役又补充道：“房大人说已经找到房大公子的尸体了，还请大人为房公子讨回公道。”
蔡远听衙役这样一说，脸色一沉，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找到了？他眼珠一转，与衙役道：“你先请房大人到偏殿稍事休息，我现在要去刑场监斩，待刑场那边结束之后，我便立刻回来与他解决此事。”
衙役听了连声应是，转身就去了。
衙役刚从这边屋出去没一会儿，蔡远便听到衙役惊呼道：“房大人，蔡大人此时有要事要办，不便与大人相商，还请大人到偏殿稍等片刻，大人，大人……”
衙役的话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因为房尚已经不顾衙役的阻拦走到了内廷的门口，与蔡远面面相觑。
蔡远先是一惊，然后很快又一脸平和地对着房尚一揖，道：“房大人。”
房尚一张脸黑得跟滚滚乌云似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怨妇般的幽怨，他目光直直地盯着蔡远，好似还在为方才的不待见而愤愤不平。少顷，房尚回礼，没好气地道：“蔡大人辛苦，想见你一面可谓是难如登天。”
蔡远哈哈一笑，道：“哪里，只是最近因为林学士的案子有些脱不开身来。这会子我正要去刑场主持林逸舟的斩首哩。这事一了，便算是完成了圣命了。”
听着蔡远有要脱身的意思，此前房尚曾多次到大理寺来寻蔡远询问房若伶案子有关近况，可是每次都吃了闭门羹。房尚疼爱房若伶，之前不明不白地死了，今日才找到尸首，现在好不容易拦到了蔡远，他是不会让蔡远如此容易脱身的。
“听蔡大人的意思是不管小儿的案子了？”
蔡远心中暗暗叫苦，蔡远是朝廷二品大员，不可轻易得罪，此前已经得罪了肖皇后一党，现在他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蔡远左思右想，悄悄让军师去与袁旭说明情况，袁旭是此案的主审官员，代他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如此，蔡远就随着房尚去调查房若伶的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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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城，比南街。
今日是林逸舟的处刑之日，由于林逸舟以前在北唐颇有些名气，比南街是天牢到刑场的必经之路，此刻比南街边有不少人前来驻足观望。
比南街本是一个卖烟酒茶菜的小贩比较多的街道，虽然夏日炎热，但仍有不少商贩在街边摆摊叫卖，一时街上喧哗嘈杂，好似也融入了炎炎夏日的温度。
在比南街的中段，有不少酒肆。酒肆门前的旌旗随风摇动，小二却早已不在吆喝，只在店里等着客人到来。这个时辰，又是大热天的，喝酒的人比以往少了许多。
就在那个穿着普通深色麻布衣服的店小二昏昏欲睡的时候，几个穿着简单圆袍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这几个人虽然穿着简单，但是神色间谨慎小心，在进小店之时就已经细查小店里的情况。
这一行人中有一人，正是洛明川。
陆陆续续的，同时还有几波相似的人进入了比南街上附近其它酒肆，或在街上悠闲地逛街。
在普通人眼里，这只是一个与平日里并无差别的上午，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已有数十名乔装打扮的江湖高手潜入了这条街。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一盏茶的功夫，街上就闹腾起来了。
关押林逸舟的囚车由一匹黑色的老马拉着出现在比南街上。林逸舟坐在囚车一角，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已经因为多日未曾清洗变得凌乱又粘腻，身上囚服脏乱，看起来十分狼狈。可能因为之前薛千菀给他说过今日会在街上救他，林逸舟此刻表现得十分平静。
虽然对于薛千菀所说的计划和策划一切的桓济都没有什么把握，林逸舟心里还是不知不觉地有些期待，或许是他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
虽然说朝廷官员本都是普通人，但是在平民百姓的眼里，他们总是带着神秘的色彩，即便是已经落为阶下囚。是以，押送林逸舟的队伍从天牢里出来不久，比南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行人。
他们小声地议论着与林逸舟有关的事情，但是他如今如此狼狈，人们的谈论间更多的是惋惜。
洛明川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热闹起来的大街，伸手招呼小二结账。
“小二，结账。”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河清王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