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成仙》穆邪

21、第二十一章

　　守在太后寝宫的长公主听到内侍来报，行宫内的祸乱已经被六皇子带兵平息了，大皇子已被六皇子击毙，相爷正带兵前来太后寝宫，安心的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提起衣裙往外跑去。
　　远远看见带兵前来的相爷，长公主似有所感地突然停下脚步，愣愣看着慢步走来的相爷却再不敢上前一步。
　　相爷与呆立的长公主擦身而过，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长公主惶惑地回头，却看见跟在相爷身后的内侍手中奉了一碗汤药。药汁漆黑如墨，在玉碗之中微荡仿似其中藏着妖邪诡兽。
　　长公主猛然拉住内侍，抬头质问相爷：“这是什么？这是送给谁的？”
　　相爷回头看了一眼公主，眼中曲清也分不清到底是悲悯还是厌恶，他淡淡地说：“公主若想知道这药是送给谁的，不如与我一同去送药。”
　　说完便转身而去，进了太后寝宫。长公主愕然地看着相爷的背影，内侍已躬身挣脱了长公主的手，长公主一惊连忙跟了进去。
　　曲清在众人之后，看着雕梁画栋的太后寝宫，之前她曾被这座寝宫拒于门外，而此刻她也不想进去，她依稀能猜测出殿内会发生些什么，而最令人恐惧的是……淮容！曲清皱起眉头，她突然宁愿一切真的都只是她的无心之失，无意间救下了李景同所以酿下了今日之祸，这样起码她可以把一切归结于人心难测。

　　曲清走进太后寝殿之内时，长公主与相爷对立于太后的床榻之外，太后已打扮整齐端坐于床榻之上。白发挽起，华服在身，太后看着内侍奉到自己面前的汤药突然觉得这幅场景有些熟悉，多少年前也发生过这样一幕？
　　大概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是她还是个普通的宫妃，被陷害谋害宠妃，也有人为她奉来这么一碗汤药，可是结果呢？陷害她的人被她诛了九族，为她奉药的内侍被赐做了人彘，她一生都在斗，一生都在赢，最后却没想到栽在梅妃生下的那个孽畜身上！
　　太后哼笑一声，伸手拿过玉碗就要仰头饮下。
　　“母后！”
　　长公主惊慌地扑到太后身边拉住太后，太后低头看着跪在她身侧的长公主，怜惜地抚摸着长公主的脸，又笑了一声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日哀家如此逼死梅妃，今日她的儿子如此逼死哀家，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母后？！”
　　闻听太后此言长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太后举起玉碗，似乎透过玉碗望到许多往事：“哀家最信奉的道理就是胜者为王，所以哀家为赢家时从未对输家手软过！但哀家也说过若有一日我为输家，绝不苟活于人世！”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公主，嘲笑地说：“哭哭啼啼真难看！”
　　太后说完便仰头饮下汤药，长公主哀痛欲绝看着太后，猛然回头瞪着相爷含泪问道：“你我十数年夫妻，那孽畜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他逼死我母亲？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你还不满足？为什么？”
　　长公主拉扯着相爷的衣领哭诉，相爷从头到尾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听她哭完才开口问道：“那又是谁许了什么好处与公主让公主逼死我的妻子？又是谁许了什么好处让公主害死我的儿子？又是谁许了什么好处让公主苛待我的孙子？又是谁许了什么好处让公主把我的女儿害成痴呆！”
　　相爷终于不再淡然，一把抓过公主的肩膀双眼通红地质问道。长公主惊惧地看着相爷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喃喃自语：“你知道！你果然都知道！”
　　相爷悲怆地笑了一声。知道如何不知道，那日有内侍向他送信，京城之中有贵人派了人前往江州为的是他的妻子的性命，他收信后连忙赶回家中看到却是一方孤坟。
　　相爷一字一句地叙述者，几乎字字泣血，曲清站在一旁看着他眼中的悲痛绝望，她似乎看到漆黑的夜幕里有人马蹄飞驰，那个人跑了三天三夜，从京城到江州遥遥半月路程他却只用了三天三夜，跑死了六匹骏马，但他赶回家中时只看到一座孤寂的坟墓和自己已经被吓成痴呆的女儿。
　　他大吼着叫人挖开坟墓没有人听他号令，他便自己挖。
　　他的父亲打他骂他没有停下半点动作，他挖出了一副棺木。
　　打开，他们说断气五日的人却丝毫没有腐烂，只是毫无呼吸的躺在棺木中。
　　他颤抖着看向被扔开的棺板，上面还留着历历划痕，他不敢想象自己柔弱的妻子在这黑漆漆的棺木中挣扎了多久，她还想着自己三岁的幼女，还想着自己远在京师的丈夫，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敲打挣扎只求有人救救自己，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长公主哀痛地听他说完，望着相爷的脸长公主突然觉得相濡以沫十数年的床榻之人陌生无比，不！不是陌生，是太久不见了！多少年前她也曾见过这个人这样的冷脸，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是在一座枯山之上，一座孤坟之前。
　　长公主看着相爷，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坟前了三天的一身颓丧的白衣青年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轻声问：“她死了你们都满意了吗？”
　　那时她就该明白！长公主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或许她早就明白，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深不过是她自己骗自己而已。长公主看着左右兵将的佩刀，突然抽了其中一把指向相爷，颤抖着声音道：“这么多年你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忘了霍婉云！那我呢？你对我就真的从来也没有过一丝真心？”
　　相爷抬眸看他，侧头问道：“我若是对你动心，又如何对得起我的妻子？”
　　长公主闻言心头一痛，哽咽地问道：“如果不爱我又为什么要娶我？”
　　“娶不娶又何时是我说了算的？”相爷轻笑一声，嘲讽地看向靠在床榻之上的太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娘娘说的每一句话微臣从未敢忘过！”
　　“真是好学生！”五内俱焚的太后靠在床榻之上微微一笑说道：“李景同，哀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悔过，包括当年放过梅妃生的那个孽畜让自己落得今日的下场！但只有关于你哀家后悔了，如果当年哀家放过你一家，以你之才若能认真辅助我儿，我大周何愁边关外患、冗官内忧！”太后艰难地挪动着拉住相爷衣袖：“但你我恩仇皆是私仇，我儿昏庸无能不值托付，梅妃的孽畜虽疯癫蠢笨但若你认真辅佐他，他定会成为一代明主！丞相大人！大周江山哀家便托付于你了！”
　　太后挣扎着说完便似脱力一般倒在了床榻中央，长公主大呼一声丢下佩刀冲了过去。
　　“母后！”
　　长公主哀痛地附在太后的身躯之上，太后已失去了意识只剩微弱的呼吸声。
　　“将公主软禁起来！”相爷最后看了太后与长公主一眼冲身旁的人吩咐道，又闭眼转身而去，他带来的官兵恐公主再生事端，直接亮出了刀剑将长公主围在寝殿之中。
　　躲在偏室的李筠柳终于按捺不住，跑过去拉住相爷跪下哭诉道：“父亲，你就放过母亲吧！你不能对母亲如此狠心啊！”
　　相爷低头看着李筠柳，微笑着将她的散落的乱发挽在她的耳后：“柳儿，你今年十六岁！这么年来可以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你姐姐十六岁的时候无知无觉被人骂做痴呆，所有人都在暗地里欺负她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哥十六岁的时候每日汤药度日计算着自己还剩多少时日！你可知道他们两个出生时，我也想过要给他们万千宠爱，想过他们的一生都会无忧无虑远离痛苦悲伤！”
　　“父亲！”
　　相爷拉出自己的衣袖擦过李筠柳的肩膀往外走去，还未踏出寝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长公主木然的声音。
　　长公主问道：“你恨我吗？”
　　“何必再问！”相爷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寝宫。

　　曲清望着相爷的背影一路渐行渐远，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长公主还有李筠柳相拥痛哭，而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曲清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却突然感到心头一阵异动，警惕回头，行宫之后的那座怪石林立异山此刻更让人觉得诡异，映在夕阳的余照之间隐约有黑气从山中生出。
　　曲清皱眉，此时对淮容的担心一下放到了极致，不带思考便起身往山上飞去。
　　山中树木皆已枯死，干枯分叉的枯树却聚成了枯树林挡住了飞行的曲清的视线。曲清不耐烦地又施法拨开一林枯木，选在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落了下去，此地林木稀疏却有很多形状各异的怪石，想来就是曲清和淮容在行宫外观此山时见到的怪石。
　　曲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怪石，慢慢地移动脚步，这些石头却没有任何动静。突然又是一阵地动，曲清下意思扶住旁边的虎形石，不过转瞬之间虎形石却突然变成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向曲清扑来，曲清愕然旋身躲过，大虎落地又化为了石头。
　　“是幻术？”曲清皱眉环视四周，又抬手看自己被擦伤的右手：“不！不是幻术！”

作者有话说

　　因为卡文这一章写的好痛苦，我会修文的。为什么这一章发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