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无太子（重生）》一口奶黄包

8、茶馆论道

　　敖成雪从官多年，从学多年，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公子。在与柳是的辩道之中，她根据

　　柳是话里的纰漏，把柳是逼得无话可说，明明占据上风的公惠阳，为何认输了？

　　“此话怎讲？”敖老也不理解，只是问道。

　　“《辩经》有云，两人辩道，旁人不言语。也最忌讳以政法威迫。”高采鸾又道。“今日，原本是我与柳兄的论道，可辩论最忌讳的事情，我全都占完。是胜之不武，所以认输。但我认输，并不代表我同意柳兄的话，也不代表他说的话都有道理。”

　　“哦？”

　　“在下认为，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女子也并非无才便是德。譬如，细君公主远嫁北沙，并非图皇后之位或是名利，名与利，是细君公主在东魏早已得到的东西，细君公主及笄后，也可选择东魏男儿，但为维系两国和平，细君公主仍然远嫁，甚至在北沙王死后，嫁给北沙王的儿子，后世评价我不知道，但我现在至少知道，北沙边境的五年和平是细君公主的功劳。”围观一时寂静，高采鸾又道。“边境的五年和平，给现在的初将军建立契机去剿灭边境山匪，为东魏边境解除安全问题，我们既要感谢初将军的用兵，同时也不能忘记细君公主的和亲。”

　　“我们不尊重女人，把别人的女儿当物件处理，总有一天，别人也会把我们的女儿当物件处理，这是因果报应。”她说到这里，目光看向那位携儿带女的小贩。

　　小贩怀里抱着的丫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嘻嘻笑着，高采鸾回以笑容。

　　围观之人也有人说话了，不过这次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位妇人。

　　她问道。“公子所说，都是些高贵的公主，像我们这般整日待在厨房里的如何？”

　　“您可以选择离开厨房。”

　　“没人教过，女子离开厨房后该做什么？”

　　“从仕。”

　　这句话引来众人围观，高采鸾循声望去，又看到之前的那位少女。少女的话显然给在场之人造成不小震撼，接着她又道。“从商，从军，只要男子可做，女子又为何不能做？”

　　听此，高采鸾真诚朝那少女笑笑，接而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

　　见高采鸾认可自己的话，白初荷亦看向她，偶有微风吹过，透过斗篷的间隙，白初荷也终于见到今日与柳是论道的男子，面容俊秀，唇红而薄，一袭淡青衣衫衬得他玉骨脱俗，有那么一瞬间，白初荷呆愣住。

　　忽然，细微的风铃声缓缓响起，声调渐大。

　　离姑最先反应过来，她略垂头，就看到白初荷腰间系的青铜铃，微风吹过，青铜铃发出清脆的乐音，离姑脸色苍白，顿时按住青铜铃，可青铜铃还是发出乐音，白初荷觉察动静，低头看，却见离姑以手按住青铜铃，奇道。“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姑娘。”离姑并未撒手，像是害怕似的握住青铜铃，不敢撒手。“哑青响了。”

　　“你说什么？”白初荷乍听，脸色瞬白。“姑姑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哑青它怎么会……”

　　离姑及时捂住白初荷的嘴，拉着她就走，生怕别人发现这个秘密。等到把白初荷拽出茶楼时，哑青响的更甚，白初荷脑子一片空白，她想起刚刚的公惠阳，转头问离姑。

　　“姑姑，他是太子殿下？”

　　哑青是白初荷从小就佩戴的物件，是白家血脉的传承之物，每位白家人都各有一只，青铜铃是哑的，所以称哑青。哑青只有佩戴者遇到命中注定的人才会响起，可白家嫡系不同，白家嫡系尤其白家嫡女所拥有的哑青，只有遇到拥有天子之命的人才会响起，白初荷的哑青，不该在茶馆响的，却在茶楼响起，这说明白初荷方才遇到了拥有天子之命的人物。

　　现下能让哑青响的，除了当今圣上，只有太子殿下了。

　　“渃水出嫁时，我见过太子殿下。”离姑唉道。“那位公惠阳，不是太子殿下。而作为白家人，我们与皇室早已约定，倘若哑青预示天子不在皇室之中，则要……”

　　“杀之。”

　　“不行！”白初荷下意识回话。“不能杀他。”

　　“姑娘，那可是将来要造反的人，倘若日后事露，皇室知晓我们白家不忠，那、那可是杀身之祸，要株连九族的啊！姑娘，请三思啊。”

　　“离姑。”白初荷稳下心神，接着道。“我们现在还没摸清公惠阳的身世，不可轻举妄动。若我们什么都没查清，便轻率告诉圣上。再说，我看公惠阳绝非凡家子弟，万一多年后，太子无子，那公惠阳恰是继承人选，我们现在杀了，以后产生不可挽救的后果怎么办？”

　　“那姑娘，你说怎么办？”离姑也没注意，只能听白初荷的话。

　　“先找人跟着他，调查他的底细和身世。”白初荷现在也没个头绪。出于私心，她是不希望公惠阳被杀的，能保住公惠阳的希望，白初荷想到了自己的兄长。“离姑，你派人拿我的书信，让兄长回都，到时用计让兄长与公惠阳见面，若是兄长的哑青也响了，那……”

　　“杀了他？”

　　“到时，请兄长定夺。”白初荷沉吟，又道。“哑青之事，万不可与外人说。否则，你我都会落得欺君之罪，死无葬身之地的。”

　　“离姑明白。”

　　白竹实回都之事，不可耽误。

　　除了此事，白初荷仍在担忧阁楼里的那两枚铜钱，倘若哑青响了，而那两枚铜钱又生变化，她可以大概确定，这位公惠阳到底拥有的是天子之命，还是她的夫君之命。

　　想着，白初荷看了一眼玉台春，随离姑急忙离开城南。

　　茶楼内。

　　论道结束，围观群众早就离开，论道台内只剩下诸位士子与敖老，还有高采鸾与翠衫儒生等人，见周遭再无围观之人，敖老起身，柳是等士子赶紧去迎，敖老先生却径直走向高采鸾，不吝言辞的夸赞。“为白嫽说话，为细君公主说话，为女子说话，好，很好，真的很好啊！”

　　“不敢。”高采鸾谦虚道。“不过是心底所想，便说了而已。”

　　“可敖某活了多年，也从未见过公子这般推心置腹为女子说话的。”敖老夸赞高采鸾，忽然道。“不过，敖某也很好奇，公子是如何得知细君公主下嫁给了北沙王子？”

　　“这不是众人皆……”高采鸾忽然想到，这个消息是她前不久从高守湛那里偶然听到的，北沙王逝世，依照北沙规矩，细君公主要嫁给北沙王的儿子，也就是之前的北沙王子。

　　“这件事，只有北沙人民和东魏少数人知晓。”敖老刚从北沙回来，当然知道此事，可为何眼前这位公子知晓此事，翠衫儒生顿生戒备。“你怎么知道的？”

　　“实不相瞒。”高采鸾坦白道。“其实在下是……细君公主的爱慕者。”

　　“多年前，曾有幸目睹公主玉颜，之后念念不忘便没娶妻，听说细君公主远嫁北沙，在下是耗费心力才贿赂官员，才得到的消息，今日听那柳是诋毁细君公主，自然是愤愤不平，所以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上去与之辩论。”高采鸾脸不红的说道。

　　敖老笑笑，不再言谈，然后道别离开，之前的柳是何诸位士子又急忙追过去。

　　茶馆只剩高采鸾与翠衫儒生两人。

　　“今日之事，多谢朋友相助。”方才与柳是辩论时，这位儒生帮了她很多忙。

　　“不用谢。”翠衫儒生道。“我早看柳是不顺眼了。”

　　“那……”高采鸾瞧外面光景，想起还在书坊等她的春萤，时间那么久，春萤找不到她该是要急躁了，便也没时间多问，迈步便走。“公某在此别过。”

　　说完，高采鸾迈步就走，可她才转身，手腕就被人拉住，她回头看着翠衫儒生，不解。

　　“你我相处半日，不通个名字吗？”翠衫儒生似知晓她的公惠阳之名是假。“依公兄如此才华，若是为官，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

　　“公惠阳确是真名。”公主惠阳的缩写，多简单。

　　“公兄骗人的伎俩可以提升下。”

　　高采鸾不想再与这儒生纠缠下去，万一被春萤看到又得说叨她不守规矩，所以再三考虑，她正经道。“我怕我的名字，会吓你一跳。”

　　“除非天子之名。”再说了，他又见过天子。

　　“我叫公三鸟。”

　　“……”听高采鸾的话，翠衫儒生有点崩溃，再三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我都说会吓到你了吧。”高采鸾唉气。“我老爹没有文化，老娘也是没读过书，因为我家是养鸟的，我又排行第三，所以爹娘给我起了公三鸟的名字。我读书后觉得俗气，就不用公三鸟，该用公惠阳了。”

　　听她这么解释，翠衫儒生才勉强接受，他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见他脸上着急神色，翠衫儒生也不耽误他离开，便放开高采鸾的手，以礼拱手道。

　　“在下姓杨。”稍顿，他又道。“住在城东。”

　　“嗯。”

　　“公兄以后若有为难之事，可去城东找杨姓之家，城东杨姓只我一家，到时你只需说是来找杨府二公子，便会有人带你进府，我想依公兄的聪明才智，想找到我，不是难事。”

　　“好好好！”糟糕，高采鸾无意瞥见春萤的身影，像是要找到玉台春了，心急的她顾不得再与翠衫儒生说话，便朝他道。“我知道了，等我有空，肯定会去找杨兄你的……再见！”

　　说罢，高采鸾小跑着就要离开。

　　公三鸟。

　　杨经忽然对这位养鸟的公三鸟起了兴致，便又喊住高采鸾。“公兄留步。”

　　“又有什么事？”

　　“杨某想问，公兄家养的什么鸟？”

　　“凤凰。”